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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十年的第一场雪越下越大。

谯县北门的包铁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城门开启的刹那,裹着冰碴的穿堂风抽在司马懿脸上。

他官袍下摆扫过门槛内结霜的青砖,留下道沾着泥雪的湿痕。

城洞幽深似墓道,尽头天光里浮动着曹爽金冠的冷光。

“罪臣……”喉头刚滚出半句,凛风猛地灌进肺腑。

司马懿佝偻着呛咳起来,花白胡须粘满细细的雪粒子。

“太傅当心。”蒋济的手从后搀来,及时扶稳了司马懿的身子。

甬道两侧甲士的戈矛闪着寒光。

司马懿努力地挺直脊背,再次开口:

“罪臣司马懿,前来叩见陛下!”

“爬上来吧。”

不是曹芳的声音,而是曹爽心腹丁谧的嗓子,也是司马懿最为深恨的人之一。

此时听到仇人的声音,司马懿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仰头望向石阶,阶顶箭楼上悬着的金钟下面,露出曹爽讥诮的脸。

他低下头,微微弯腰,抬脚拾阶,左膝突然传来裂帛般的剧痛。

多年征战,多年操劳,让他的身体不可避免患上了病痛。

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跪这么久,暗疾已经开始发作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又如何能停下?

咬紧牙关,扶着膝盖颤巍巍地踏上第一级石阶,然后是第二级,第三级……

待数到二十七阶时,司马懿脚下一滑,左膝砸在阶沿,撞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为了不让自己跌下去,他指甲已经抠进了阶缝。

“太傅莫误了觐见时辰。”

上头再次传来丁谧催促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司马懿喘息着吐出白雾,任由冰冷的雪花飘到颈间,再化成冰水滑到背脊上。

咬牙站了起来,继续向上爬去。

最后一阶横在眼前的同时,夹着炭火的热气迎面扑来,同样迎面而来的,还有曹爽略带嘲讽的声音:

“太傅腿脚不利索了?这么点路爬了这么久?”

司马懿正准备抬脚越过最后一个台阶,听到这个话,脸色一变,向前扑倒:

“噗!”

一口血喷在阶顶新雪上,绽开一朵大大的红梅。

“仲达!”司徒高柔不顾礼仪,越过了曹爽和曹芳扑了上去,扶起司马懿。

陈泰紧跟高柔之后,解开了大氅盖住司马懿,“太傅,你怎么样?”

明黄袍角扫过雪地,曹芳蹲身欲扶,曹爽猛拽他臂膀:“陛下仔细过了病气!”

高柔闻言,猛地转过头对曹爽怒目而视:“大将军,你……”

曹芳被曹爽拉住,嘴里喊了一声:“太傅……”

似乎是听到了天子的声音,司马懿看起来想要睁开眼,身体却又剧烈抽搐起来。

冻僵的身躯在蜷成弓形,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最后却是晕了过去。

“抬走!”

这种情况下,曹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吩咐把人抬走。

似乎是怕司马懿挺不过去真死了,又吩咐了一句:

“传医工前来给太傅看看。”

司马懿被抬了下去,曹爽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之后,也与曹芳一起离开了。

但谯县的城头,沉默,无比的沉默。

悲愤,悲怆,悲痛,几乎凝成了实体。

三日后。

谯县西街的尽头,司马氏住处。

一方新漆的“太傅第”金匾悬在朽木门楣上,金粉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极为刺目。

匾角未干的桐油凝成冰珠,滴落到地面,炸开的细末溅到被替换下来还没有来得及挪走的旧匾上——被虫蛀得有些破烂不堪的“骑都尉府”牌匾。

门廊楹柱的朱漆早已斑驳,两扇脱榫的柏木门板斜倚着,门面龟裂的漆皮翻卷如疮痂。

门环倒是鎏金的狴犴首,可惜只剩下右边环下垂着半截生锈铁链。

高柔的牛车碾过门前冻硬的马粪时,车轮被绊得猛然一颠。

“仲达!”

高柔下了车,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冲进中庭。

“唰!”

官靴陷进未扫的积雪。

因为走得太急,踢起的积雪,有一些落入靴内,但高柔已经顾不得了。

廊下药炉煨在陶罐里,司马昭正在熬药。

因为还在为张春华服孝,孝服肩头落了些霜雪,袖口磨出的絮丝随动作飘飞。

看到高柔到来,司马昭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司徒。”

高柔本是着急去见司马懿,但扫了一眼司马昭之后,目光又落在药罐上,脚步不由地停下,又抬眼看了一下司马昭。

脸上露出悲悯怜惜等等无比复杂的神情,甚至还带有一丝丝赞赏。

“是子上啊……”高柔上前两步,问道,“你这是在给仲达熬药?他身体如何了?可比昨日好一些?”

司马懿昨日已经回醒过来了,但极为虚弱。

“回司徒,”司马昭抹了抹红肿的双眼,低声道,“与昨日一样。”

高柔叹息,安慰道:

“不要担心,只要能醒过来,后面再多吃些滋补之物,早晚能把身子养回来。”

高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司马昭:

“这是老夫珍藏的上党人参,本是文皇帝所赐,如今仲达醒来,正好需要这个,你且收下。”

高柔在曹丕曹叡曹芳三朝,一共当了二十三年的廷尉。

后面又历任太常,司空,去年迁任司徒。

早年曹丕因对御史中丞鲍勋有宿怨,借有小过失而要枉法诛杀他,却被高柔卡住了,坚持要按法规处理。

曹丕不得已,只能暂时调离高柔,直接指令廷尉执行诏令,事后才敢把高柔调回来。

为了弥补高柔的怨气,曹丕特意赏赐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这么一支人参。

与后世不同,此时上党人参的名气,比辽东人参要大得多。

上党参形长而黄,润实甘美,在此时的世人眼里,滋补效果比虚软味淡的辽东参要更甚一筹。

高柔给的这一支上党人参,已初具人形,价值不菲。

人参人参,药如其名,状如人形者有神效,价值如金。

若是换成以前,对于司马懿来说,无论是想要上党参还是辽东参,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但大魏先丢上党,再失河北,甚至就连祖籍河内温县,也没了司马氏的立足之地。

以伪魏现在的状况加上司马氏的处境,莫说是人参,就是黄芪当归阿胶之类的滋补药材,也得要花些心思才能得到。

所以高柔亲自送来的上党人参,无疑显得极为珍贵。

“司徒,太,太贵重了。”司马昭伸手欲接,却似又想起了什么,半途把手收了回去,有些惶恐地说道,“昭不敢接受。”

“长者赐,不可辞。”

高柔硬塞到司马昭手里。

司马昭闻言,双目发红,继而泪流,行了大礼,哽咽道:

“司徒大恩,昭摧身碎首亦难报,日后但有召,肝脑涂地,以报司徒大恩!”

“起来起来!”

高柔扶起司马昭,又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声音低沉,感慨万千:

“汝兄(即司马师)为报国恩,身受重伤而亡。汝父为御强敌,殚精竭虑,虽赴水火,亦不顾身,若非仲达,大魏……”

说到这里,高柔顿了一顿,面上浮起悲愤之色:

“没想到为大魏尽忠一辈子,到头来,老迈之躯,却遭如此大辱!”

说着,似乎说不下去了,转过身去,“你且先好好熬药,我去看看仲达。”

内室门帘掀起时,高柔被浓重的药味呛得咳了几声,这才步入。

司马懿裹着被子,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正与榻前蒋济、王观、陈泰等人说话。

见此,高柔原本郁郁的脸色,难得地出现一丝放松:

“看来是老夫来晚了。”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伸手探往司马懿的额头,脸上露出庆幸之色:

“已经三天了,都没有发热,说明没有染上风寒,真是太好了。”

“好什么?现在谁不知道汉国势大?谁不闻冯贼之凶名?仲达以一己之力,阻抗整个汉国,阻止冯贼东进,曹爽他在干什么?”

“区区一个孙权放出的风声,连吴兵一人都未曾见到,就罢了前去河北的援军,现在仗都打完了,孙权人呢?”

“援军不去也就罢了,钱粮也不给,他自己府上建得倒是重轩镂槛,恨不得金阶玉砌!”

王观语气汹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曹爽的厌恶和愤怒。

与司马懿一样,王观同样是大魏的四朝元老,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得居高位。

曹爽专权后,曾命材官张达削减国家建筑房屋的材料,欲挪为己用,时为少府的王观听说后,抢先全部造册并将财物没收入官。

另少府属下的尚方御府内有很多珍奇玩物,曹爽常常要求取用,又因王观而不能得逞,最后不得已,调任王观为太仆。

这才把原本供应皇家的少府变成了大将军私人府库。

王观本人守法严正,嫉恶如仇,对曹爽及党羽,不满由来已久。

前几天看到曹爽在城头的行事,更是愤恨不已。

此时屋内皆是同道之辈,如何能忍得住?

只恨不得把自己对曹爽的不满都说出来:

“曹爽,庸奴耳!不度德,不量力,可惜以先帝之明,一时蒙蔽,曹爽竟以徼幸,窃居大将军高位。”

“如今背弃顾命,败乱国典,内则僣拟,外专威权,又与台中三狗诸亲淫奢无度,酒色是酖,早晚坏国大计!”

“伟台,过了!”司马懿猛然打断了王观的话,“此话涉及先帝,还请慎言!”

大概是说得太急,又开始咳嗽起来。

王观本还要说话,见是司马懿开口,只得闷哼一下,不再言语。

前来探望的人当中,司徒高柔的身份最为尊崇,劝解道:

“曹爽这些年所为,一直不得人心,伟台向来守己,看不过眼也是自然的。”

“再说了,这里都不是外人,伟台一时激愤之下,言语有失偏颇,可以理解。”

“仲达身体欠佳,喜怒过甚,恐伤肝腑,宜自节之。”

司马懿叹息:

“吾已年至古稀,生死且看天意,本应当看开一些,然每每思及有负文皇帝与先帝重托,肺腑有如火焚。”

“故而听到伟台提及先帝,眼看山河破碎,朝纲混乱,吾身为太傅却无能为力,痛心疾首,这才无法自已……”

说着说着,竟是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高柔王观陈泰见此,亦是垂泪长叹。

唯有蒋济按剑大怒道:

“曹爽与太傅俱受托之任,而独专权势,行以骄奢,欺凌帝家,非人臣也!”

“吾等在此日哭夜哭,能让陛下从此不再受曹爽欺凌么?能把太后从深宫救出来么?”

被蒋济这么一喝,几人都止住了泪水,同时却又陷入了沉默,乃至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良久之后,蒋济看向司马懿,率先开口道:

“仲达,你从河北带兵回来,可曾想过会这般?”

司马懿没有去看蒋济,反而是微微地闭上眼,脸上的神色越发地灰败,仿佛已经是哀莫大于心死。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回答道:

“自然是想过,我想过的最坏事情,就是以死谢罪,如今能苟活一时,已经是侥天之幸,安敢有他想?”

没了录尚书事的权力,兵权也被收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朝廷送了一块写有“太傅”二字的牌匾过来,还赐了一座破烂的府邸。

虽说是极尽羞辱之事,但同时也可以看出,曹爽目前并没有杀太傅的意思。

不知道是想着就这么留着太傅继续羞辱,同时杀鸡儆猴,震慑那些老臣。

还是有所顾虑。

毕竟就这么擅杀这么一位四朝元老,两朝辅政元老,终还是些冒天下之大不韪。

更别说城外还有五万多从河北撤回来的残兵。

虽然是败兵,但不少人那可都是追随司马太傅多年的老兵。

同时对于魏国来说,也算得上是精兵。

城外的残兵本就人心惶惶,军心不稳,若是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地杀了司马太傅,说不得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直接就反了。

就算不造反,被吓得直接溃逃,也是让人头疼无比的事。

看到司马懿已经是心灰意冷,心如死灰的模样,蒋济的火气顿时又是有些压抑不住:

“仲达,这里的诸位,哪一个不是从武皇帝时起就为大魏打江山的老人?”

“这大魏的江山,虽然姓曹,但那也是我们辅佐武皇帝一寸一寸打下来的!”

“他曹爽不过是占了一个姓曹的便宜,这才窃居高位,如今其所做所为,非但对不起他这个曹姓,甚至算得上是曹氏之敌!”

“再这么下去,莫要说外有汉国吴寇,大魏自己就要亡了!”

“子通!”司马懿猛地睁开眼,“慎言!不要再说了!”

蒋济瞪着司马懿,好一会才咬着牙说道:“仲达,你会后悔的!”

说完,恨恨地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众人欲拦,却是没有拦住。

躺在榻上的司马懿,看着高柔等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子通也是为了大魏江山着想,所以一时情急这才说了那些话,某在这里想求诸公,出了这门,且就忘了子通之言。”

几人沉默了一下,高柔开了口:

“仲达与子通在河北阻抗汉国进犯多年,为国之辅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吾等又岂会不理解子通?”

“子通今日之言,吾等就当没有听见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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