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白深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似是心虚，又像是愧疚。
“抱歉。”
又娓娓道来：“我母亲，h国的长公主，不满皇室联姻出逃至A国，意外失忆，后与他相识相爱。”
“可那人当时已有家室，却将我母亲蒙在鼓里，而他的正妻赫蕾，知晓此事后暴怒不已，她行事狠辣，即便我母亲承诺永世不再踏入A国一步，但她还是将我母亲的最后生路亲手毁灭。”
“他与赫蕾是家族联姻，毫无感情，得知我母亲死讯后也服了安眠药殉情。”
“母亲她走了，却留我一人在白家。”
“赫蕾恨透了我，发誓要将我留在白家折磨一世。”
白深说到这，眼神微迷，漫天的恨意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赫蕾，这个名字纪北之丝毫不陌生。
他的外婆，印象里慈祥宠爱他的外婆，似乎与白深口中的她毫不相干。
“直到我十八岁那年，才被白家找了回去，而赫蕾，威胁我保守秘密，否则就将我母亲掘坟挖骨。”
“我信守承诺，没有说出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至于我母亲的死，只说是病痛折磨。”
纪北之底下的手隐隐颤抖，似是不相信他说的一切，可又明白，他不会说谎。
在他出生后，每次父母说要回国探亲，外婆都会想方设法阻止，或是不准他一块儿回去，以至于到外婆逝世那年，他一直没有回过A国，而爷爷奶奶一年两次来Y国居住。
白深似是明白他在想什么，接下来的一番话也给了他解答。
“幼时赫蕾对我动辄打骂，不给吃喝都是家常便饭，可姐姐待我极好。”
他说的姐姐，是纪北之的母亲，白清樾。
“姐姐常常维护我，甚至为了我和她吵过几次，到了后来赫蕾担心母女俩关系会因我破裂，便想法设法让我出去住。”
“也是因为姐姐，我结识了小玖的母亲。”
“她和姐姐一样温柔、知性、善良，在她身上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可还没等我向她告知我的心意，却已知她心有所属。”
“赫蕾不知从哪儿得知我心悦阮怡，把她当成和我一样的祸害，认为我身边的人都是罪孽。”
“因此自你出生后，不准姐姐在你面前提起我，也从不让你跟着姐姐回国，生怕你接触到我身边的人，更怕你接触我。
她说，姐姐因我反抗家庭，不能让你也这样。”
纪北之在他说出前半段时就已经猜到了后话，他为什么没有见过他，甚至不知道他存在的原因。
“你这些年不见我，是也恨我？”
白深听到他的问话一时激动，音量猛地加大：“不！我不恨你，不会恨你。”
“不见你、不与你相认，甚至不让小玖见你，是另一个原因，不是这个。”
他点到为止，也相信纪北之能猜到缘由。
这些年每次纪北之一回国探望纪老爷子，他就会掐着点让小玖来找他，直到纪北之离开。
也会在后来意外相识后阻止两人发展。
这些都是因为幼时意外的相识。
他很自私。
作为舅舅，他不负责任，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北之。
但他可以赌上所有，唯独小玖。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都不能。
纪北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书房的。
记忆里的外婆，却在别人口中是这副模样，自然是难以承受。
突然冒出的舅舅，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甚至还曾试图破坏他和钦钦，其中的千丝万缕，更是无法接受。
白深迟迟没有离开，书房里溢出的细碎灯光透过门缝，一直到天亮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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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两人更难接受的，是江郁母亲的身世，还有....顾钦玖的失踪。
众人翻遍了整个Y国，甚至是A国，都没能发现她的踪迹。
像八岁那年一样。
顾钦玖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很重，跟灌了铅一样。
当时接到纪北之的消息，约她吃饭，可到了地方却中了计，吸入迷药晕倒。
她缓慢睁开双眸，入眼的是靛蓝色的天花板。
“小玖姐姐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顾钦玖从床上坐起，警惕地盯着坐在床头的少年。
“江郁，你想做什么？”
江郁如痴如醉地盯着这张心心念念的面孔，痴迷地沉醉，以至于没有立马回答她。
“啊~如果我说，想和姐姐结婚，小玖姐姐会答应吗？”
“放我走。”
江郁眼里闪过一丝哀痛，很快便消散，“走？在这陪着我不好吗？”
“我亲手布置了我们的婚礼，我很期待小玖姐姐穿上婚纱的那天。”
“我们会喝合卺酒，拜高堂，然后度过最美好的夜晚，真是想想就让人血液沸腾，你说呢姐姐？”
他的声线慵懒，透着隐隐的病娇。
听着少年逐渐疯狂的言论，顾钦玖不再说话。
江郁撕碎了面具，不再唤她之前的称呼，反倒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虎口抵在最柔软的嘴唇。
只是手碰上的那一刻，顾钦玖立马侧过脸，试着对面前这个从小到大跟在身后的弟弟讲道理。
“那是你父亲的错，不怪你，你跟我回去。”
“回去？”江郁冲她笑了，嘴角是阴暗的弧度。
“小玖姐姐，我父亲用尽余力保住我，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将我送进顾宅，他有什么错？！
错的是纪尧！错的是白清樾!错的是纪北之和他的所有亲人！”
“当初我母亲与纪尧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却被白清樾从中破坏，我母亲心善让位，却被白清樾赶尽杀绝，逼至绝路！”
“我父亲将心灰意冷无处可去的母亲娶回了家，并且好生照顾，之后便怀了我！”
“可后来呢？！后来我母亲过的那样好，偏偏纪尧来了！还带着他的那位爱妻！”
“没过多久，我母亲便坠楼身亡，小玖姐姐你说，让我怎么回去？！让我怎么不恨他们？！！”
顾钦玖看着癫狂的江郁，心下已是有所想法。
她和纪伯伯白姨相处过，她当时虽小，却也能辩是非，两人并非那样的人，事情绝不是江郁说的那样。
江郁说完这段话沉默了好久，再次开口时嗓音像是在沙砾上磨了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