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了一眼周市,周市立刻低头道:“臣失言了。”
“无妨。”扶苏收回了目光,看着毕本树道:“你且放心,朕方才与诸多将士们都已经吃过蚂蚱,并没有什么事情,也就是说,此物可以直接食用,如果用油炸过以后,味道更佳,可明白了?”
毕本树连忙道:“下官记住了!”
扶苏这才收回目光道:“前头带路,氏义乡县令定然已经在前头等着了。”
“下官遵命!”毕本树跳上自己的那一批骡子,在牵头领路;不一会就见到了氏义乡的县令。
县令是一个上了年岁的老者,行过君臣大礼以后,领着皇帝进入寨中,听闻扶苏说蚂蚱可以食用,也是惊奇不已。
扶苏看着县令有些吃惊,回头看了一眼周市,周市领会上意,去了一口锅子,看着县令道:“老县令,你且看好了。”
热锅……然后下了少许香油,等到香油滚烫起来,周市就把之前抓的蚂蚱扯掉翅膀,一个一个丢到了锅里,只是片刻时间,那股香味就已经扑鼻而起。
“这……”
不足盏茶时间,周市就已经端着一碗炸好的蚂蚱送到了皇帝面前来。
扶苏去了一些辣椒粉撒到蚂蚱上,又撒了一些盐巴,自己那了筷子正要往嘴里送的时候,县令下了一个哆嗦。
“不可啊,皇上!这蝗虫以前可是没有人吃过的啊!”
扶苏笑了笑,直接夹了一只炸的金黄的蚂蚱,丢到了嘴里咯嘣一下咀嚼了开来,脍炙人口的味道散发开来,扶苏伸手摸到了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小口。
“味道不错,毕县令,你来尝尝?”扶苏看着满头大汗的县令,觉得自己此行任重道远。
县令听到皇帝叫自己,只有跪在地上,双手接过筷子,从碗里交了一只蚂蚱送到嘴里,这一下子眼神都彻底变了!
“嘘——”
县令猝不及防被辣了一下,而后咀嚼起来,眸子里的光彩都完全变了。
扶苏起身指了指那一口还在冒着热气的油锅笑道:“氏义乡是这一次算是在蝗灾边上,朕从上古典籍之中翻找出来此等蝗虫使用之法,尔身为一方父母官,此刻都看在眼中,该如何教授百姓此等办法,可都知道了?”
县令为难道:“皇上是有所不知啊,地方上的百姓就算是富裕之家,也极少有人用油脂炸食物吃的。”
扶苏想了想,道:“蝗虫还可以生吃,甚至于放在炉火边上烤熟了吃,这些你都可以传下去,明白了吗?”
县令拱手道:“下官记住了!”
“周围的几个县城,你都派人过去把蚂蚱能食用的事情说一遍,朕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有对付蝗虫的办法。”
皇帝的话刚刚落下,周市就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本子,交到了县令手中去。
县令当即谢恩,打开小本子认真的看了起来,只见得上边写道:“扑蝗之法,如行军然。以十人为一队,二人持锹挖长壕丈余长,三四尺深,浮土堆在对面,四人在后,二人在旁,齐用长帚轰入沟中。二人在六人之后,用长柄皮掌,将轰不净者扑毙。
“一亭长,领二百人,作二十队,每日可得数十担。蝗入沟中,即将所堆浮土,掀入捶实,何虑不死?其在禾嫁中者,令妇稚在内轰出,或售卖,或换料麦,悉听民便。其在临河乱石中藏匿者,多用石灰水煮之。在峭壁上长帚不及者,用喷筒仰轰。”
“有蝗之地,如非沙板田地,将跳跃者扑毕,雇牛翻耕,将子捡出,蝗子与落花生形同,每甬百枚。蝗子捡尽,再用石滚将地压平,后又用铁钯刨出,无不糜烂。前人成法,俱指平地而言,未曾议及山中。其平地用牛翻耕,用羊数百头来片践踏,顷刻如泥,试行已验。”
扶苏看着县令面上渐渐露出喜色,也就不管自己这个是原封不动把张集馨《道咸宦海浮沉录》中治理蝗虫总结出来的办法,直接招办了过来使用。
“此小本大军在后,所过之州郡全部都有发放,现在麦丘那蝗灾势如水火,你可推广蝗虫可食用的办法,此物虽然看似爬虫,实则为养人之物。”
皇帝的话,县令一一记在心中,军中武夫们都把蚂蚱交个火头军的人,做了一处油炸蚂蚱吃完,就在县城中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则直接想着麦丘而去!
还没有到达麦丘扶苏就已经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遮天蔽日,如同深山老林中修炼有成的老妖精出行一般,半空中发出令人恐惧的啸声。
“皇上,要不咱们等一等?”周市看着前方,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皇帝。
扶苏皱了一下眉头,叩下面甲冰冷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蝗虫吃人否?”
“不吃!”周市身躯一摇动了一下。
“不吃人,那就压上去,朕独对十万军,也未曾变色过。”
“威武!”
“威武!”
皇帝的话语落下,上千号武夫就大声呼喊着,口上了面甲,迎着漫天的蝗虫冲了过去。
麦丘城上,县丞看着城外遮天蔽日的蝗虫,记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如何是好?”
“这该如何是好啊!蝗神也已经拜了,难不成真的像是孙天师说的那样,要用活人祭祀,才可以消除灾难?”
县尉苦笑道:“大人,皇上治国以来,就不语鬼神,我们这边要使用活人祭祀,只怕上头会怪罪下来啊!”
“可是这等天灾……该如何是好啊?”县丞哭丧着脸,如丧考妣。
“咦——大人快看,那里似乎有人……而且人数众多啊!”县尉眯着眼,忽然看到遮天蔽日的蝗虫大军底下,一直钢铁洪流轰隆隆崩腾过来。
“是朝廷的人到!”县丞喜道:“非我大秦雄狮,怎么能有如此气魄?”
县尉面色忽然一变:“为首一人身披黄金甲,天啊,该不会是皇上到了!我等快下去迎接才是!”
县丞一听,眯着眼认真看了一下,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城楼底下,领着一群人跪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