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搞不懂苏沫，也搞不懂宋小暖。
他们不过几面之缘，连深刻的话题都没有聊过。
这个女人就提着东西过来跟他提结婚？
在这个世界，婚姻已经如此随意了吗？
他无法接受。
“我不答应。
他回的很干脆，半点犹豫纠结都没有，如同他询问是否是在求婚的语气一般无二。
宋小暖失望至极。
她刚刚把自己的条件都说了。
谁都知道，只要堡垒不倒，她就能永远靠着她爸爸的保护，不受末世侵害。
这样优越的条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不同意。
她微微抿了抿唇。
“你我结婚，我不会阻止你跟刚刚的女孩在一起。”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我不是战斗型异能者，你外出的时候，我可以照顾你妈妈。”
顾白皱了皱眉。
不可否认，宋小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就连偷偷躲在菜园的李娟都想催促顾白同意。
而顾白皱眉却不是因为她的条件而犹豫，而是不解她的思维。
前世他为魔尊，在魔殿之中，与人颠鸾倒凤无数。
可他从未有过归属感。
究其原因，除去被背叛后的心死，还有一生一世只许一人的心性。
他渴望有人完全属于他，也渴望自己永远属于另一个人，不被离弃。
而宋小暖对婚姻的随意，让他很不喜。
“我说了，不答应，请回。”
顾白的冷硬态度让宋小暖的脸微微发红。
她已经这么坦诚退让了，这个男人也太不识抬举了吧。
难道因为那个女孩吗？
思及此，她不由笑了一下，很是不屑讽刺。
“顾小山，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吗？”
“可你不可能跟她结合，在堡垒中，你甚至连个身份都不能给她。”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异能者，不配进入婚配中心。”
李娟手里的工具猛地掉在了地上，哐当一声异常突兀。
宋小暖眸光闪了闪，态度恢复如常。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想通了随时找我。”
“这些礼物是我孝敬阿姨的，再会。”
她起身离开，并未再纠缠。
顾白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至于苏沫的名分问题。
这从来不是旁人需要考虑的。
李娟走过来喏喏的想说话，顾白却已经离开院子敲响了柳眉的卧室。
柳眉很快出来，看表情似乎和苏沫相谈甚欢。
顾白瞧了苏沫一眼。
见她小脸绯红，并无不愉，便没有多问。
“你去院子里等一下，稍后带你去太庙。”
苏沫乖巧的点点头，又冲柳眉微微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等她离开，顾白从储物器中拿出一千五百张饷票。
“夜猎之前我不会再回来，夜猎之后若我不能回来，中央局的高云会来接你。”
“这些钱你留着用，至于李娟，你愿带着便带着，随你。”
他将东西递过去，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柳眉一把攥住了胳膊。
“小山，你真的……”
“我是顾白！”顾白很冷的纠正。
他能还的恩情，只有这些。
正因为有这份恩情在，所以生日那天，柳眉和李娟算计他，他未再追究。
可这不代表，他会忘记。
柳眉一心一意照顾保护的是顾小山，不是顾白。
愚蠢的情绪纠缠只会让这个女人生出不该有的贪念。
这对谁都不好。
“你说谎！”
柳眉有些歇斯底里。
“你是不是当了大官就嫌弃我这个当妈的干过那种营生。”
“你别忘了，你嫌弃的工作，养活了你三年。”
“你没有权利丢下我。”
顾白前世没有父母。
跟师父的相处是恭敬的。
他不曾遇到过这种局面。
从生日宴开始，柳眉压抑的情绪此刻彻底爆发。
她疯了一样开始拍打顾白。
“你个不孝子，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你怎么能不要你自己的亲妈！”
苏沫听到动静冲了过来，见顾白被打，立刻扑过去拦，却被柳眉一巴掌呼在了脸上。
啪的一声，她半截小脸瞬间肿了。
顾白看着那个巴掌印，周身森然的杀气压都压不住。
骇人的气息让柳眉吓得连连后退。
苏沫却没当回事。
从父母去世后，她挨得打不计其数。
“小白，你别跟阿姨吵架。”
她顾不得自己，死死抱住了顾白的腰。
顾白的情绪波动很大，强压着奔涌的内力没有爆发。
“最后一次，再伤她，我不会客气。”
他大手揽住苏沫，寄出飞剑很快离开。
柳眉双腿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妈，妈你别吓我。”
李娟慌忙扶住她。
“小山不要我了，小山不要我了。”
柳眉喃喃自语。
李娟得知苏沫竟然不是异能者，她心里对她的看法已经截然不同。
刚刚顾白对苏沫的维护让她又嫉妒又愤恨。
她眼底闪过不甘，此刻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柳眉。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柳眉倒下。
“妈，小山现在的身份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我们的存在只会让他觉得丢脸，他现在连您的话都不听了。”
“我们该怎么办？”
“他可是您儿子啊，无论有多大的能耐，血亲是不能改的。”
柳眉恍惚的神智被这句话深深触动。
她猛地坐直身体。
“对，血亲不能改，他就是我儿子顾小山。”
“我是他亲妈，他以后都要听我的，都要永远跟我在一起。”
……
苏沫不是很了解顾白和柳眉的关系，可她能感觉到顾白的情绪。
她不吵不闹，乖顺的抱着顾白的腰，也不问要去哪。
顾白很快带着苏沫来到采购中心。
买了一个去肿的药膏，随后两个人坐在了无人的公园。
清清凉凉的膏体轻柔的涂抹在苏沫的小脸上。
她心里冒出甜丝丝的幸福感。
“小白，你……”
“谁让你冲过来的！”
顾白很冷的打断苏沫的话，幽暗的眸子让苏沫所有的欢喜都咽了回去。
“我看她打你，想着……”
“这跟你无关，苏沫。”
顾白如此风轻云淡的话狠狠的刺伤了苏沫的心。
她到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
“你是嫌我多管闲事对吗？”
“是，我是多管闲事。”
“我不该看见你被打心疼拉架，我也不该担心你的情绪。”
“更不该因为你一点小恩小惠就雀跃幸福的像个傻子。”
“你是谁啊，安全局局长，想跟你的女人多不胜数。”
“我算什么，没有异能，屁也不会，不就是被你睡了吗？难不成还要赖上你。”
“你说的没错，我们没关系，你的事都跟我无关。”
她越说越激动。
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一张小脸委屈又可怜。
顾白……
他说了什么吗？
他只是不想这丫头莽撞的挡在他前面。
这一次是巴掌，谁能保证下一次是什么？
这本身也跟她无关，她不必遭这种无妄之灾。
可似乎……他表达的意思，苏沫完全没懂。
苏沫哭的一抽一抽的。
顾白不知道怎么劝。
也没有哄人的经验，只能看着她。
看着刚刚抹好的药被眼泪冲的一干二净。
红肿被手背蹭的更红了，甚至有破皮的趋势。
他心里的暴戾又开始沸腾。
“你能不能不哭了！”
再哭，脸要毁掉了。
苏沫瞬间睁大了眼睛。
这个混蛋。
她都难受成这样了。
他半句好听的没有，竟然还要管她哭。
不让哭，她偏要哭。
顾白看着哭的更凶的女孩，脑袋都要炸了。
如果是前世。
谁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绝对毫不犹豫拧掉对方的脑袋。
可是这小丫头……
他看着那双哭红的眼睛，哭红的鼻子，哭红的唇瓣……
在心里悠长的叹了口气。
算了，喜欢哭，那就先哭完吧。
哭完再抹药，实在不行，就把她摁在温泉池里泡泡。
应该还能恢复。
苏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停都停不下来。
又气又委屈的拽了拽顾白的袖子。
“你……你就……就不能……能哄哄……哄我吗？”
她哭的肌肉不听使唤，话都说不流畅。
顾白问了句。
“哭完了？”
苏沫瘪瘪嘴，点了点头。
顾白摸出个手帕给苏沫擦干净小脸，重新涂药。
“下次别冲动，我不需要你为我挡。”
“你哭起来很丑，以后少哭。”
“药很贵，再擦掉就只能摁你进温泉池里泡了，憋死我不负责。”
依旧冷淡的语气，并无多少关心。
只是涂药的动作很轻柔。
苏沫吸了吸鼻子，将刚刚冒出来的眼泪又咽了回去。
算了。
谁让这男人是自己选的。
浪漫温柔、甜言蜜语是不可能了。
忍忍吧，还能分咋滴。
“疼，你给我吹吹。”
她鼓着小脸往顾白嘴边送了送。
顾白……
刚刚擦的那么凶都不疼，现在抹了药就疼了？
可他看着面前娇嫩的皮肤几乎冒血的红肿，沉默片刻凑过去轻轻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蹭过本就敏感的脸颊，惹得苏沫咯咯笑了起来。
然后笑出了一个鼻涕泡。
苏沫……
完蛋！
这尼玛是什么狗屁剧情。
她可是小仙女，竟然……
顾白很淡定的拿着手帕帮她擦了擦。
他做的自然，并未觉得如何。
苏沫却忽地抱住了他。
很激动。
“小白……你……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上一个帮她擦鼻涕不嫌弃的还是她爸爸。
“你好像我爸，小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闹小脾气了。”
像……她爸？
几百岁的顾白，有点不太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