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谢过之后，便很识相的退到一边去了，主动给慕冉腾出地儿来。
也给了慕冉一个，直接正面看那位原主爱的死去活来的人的机会。
没有宁羡好看。
没有宁羡那么讨人欢喜。
……这是慕冉看到齐冼尘之后的，第一印象。
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是有关于齐冼尘的样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很清楚，所以，这也算是慕冉第一次见到齐冼尘。
第一次见，就觉得他，长得没有宁羡好看，没有宁羡那么讨人欢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这人和宁羡做比较，但就是下意识的这么干了。
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想到这人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看，慕冉微微蹙了下眉头。
但想着……
宁羡是狐妖，自然是天生就要比寻常人好看一点的，她又松了下眉头。
唔，还没见过，比宁羡好看的人呢。
不论男女。
这样想着，对面前这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态度冷冷淡淡的，“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人群围在了周围，她和他隔着几步的距离。
她眸色冷淡的看着他，淡然的问他有什么事情找。
这是他以前最希望看到的场面，但是……
当这一幕真正的出现的时候，他心里头，一点也不好受了。
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口似的。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一月不见，她瘦了很多，也……
变了很多。
最大的变化，大概是，变得对他冷淡了吧？
他愣愣的想着，连对方刚刚在询问自己的话，都忘记了要回答。
慕冉静静的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对方的回答，有些烦的皱了下眉。
她素来没什么耐心。
不喜欢等别人。
顾念着这人是她现在用着的这身体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她耐心稍稍多了些，“算了，进来说吧。”
她撂下这么一句话，率先进了寝殿。
齐冼尘发了一会儿愣，一直到身边人提醒，才蓦然回神，“陛下方才……说了什么？”
他问道，喉口有些干涩。
身边人轻声回答，“陛下让公子您进去再说。”
“嗯。”
十分短促的应了一声之后，齐冼尘迈步，缓缓走进寝殿。
慕冉没屏退身边的人，还留了两个宫女伺候着，另外，总管也在。
齐冼尘带了一个宫人进去。
等他进去的时候，慕冉已经捏着茶杯在喝茶了。
她很随意的坐在了座位上，眸色浅淡。
看谁都是一贯的模样。
齐冼尘突然有点难受，他遵循着礼数，俯身行礼，“见过陛下。”
“起来，坐吧。”
慕冉随口答了句，继续研究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上的图案，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你来找朕，有什么事？说吧。”
态度随意的很。
“臣……”
齐冼尘坐下，抬眸看她，眸色有些复杂，“上次的事情，臣很抱歉，臣不是……”
“打住。”
他一开口说起上次那什么事，慕冉就叫了停。
其他还好，他一提起来，她就莫名的觉得，自己的腹部隐隐作痛。
她从不喜欢疼痛。
但是，面前这个人，在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让她感受到了那么剧烈的疼痛。
他不说，她还不怎么记得了。
他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冷了，也完全没有耐心了。
“如果你要来和朕掰扯感情，那就还是不要多费口舌了。”
“你放心吧，你刺伤朕的事情，朕可以原谅，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你想要离开这里，也随时可以，只要派人来知会朕一声就好。”
“如果你不想离开，也行，朕这么大的皇宫，也不是养不起你。”
“但是，请你认清一点，你只是朕救回来的一个人而已。”
她耐心不好的时候，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好起来。
整个人都是冰冰冷冷的。
但是说完了之后，又立马淡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么一个，正在饮茶的闲散人。
宫殿里头静悄悄的，半晌没有人出声。
所有人都被女帝突然脱口而出的一番冷言冷语给镇住了。
说她冷吧，但这话又确确实实没什么不妥当的。
说她无情，她救了人，被人伤了也愿意原谅，这怎么能说是无情？
她很合理。
做的很对啊。
什么也没有错。
只是不喜欢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如珠似宝，放在心尖尖上，任凭对方如何如何，都是最好的。
但是不喜欢了，那人就什么也不是了。
她不喜欢他了，所以，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想要走，想要留下，都和她没什么大的关系了。
她只是心善救了一个人，心善的原谅了一个伤害了自己的人。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齐冼尘很清楚的理解了她话中的含义。
但正是因为很清楚的知道了，所以才会一下子，没有办法接受啊。
他脸色苍白着，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突然分不清楚何为冷暖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那人已经拿起了一本书，静静的翻看了好几页。
等到宫女下去，再端了一盘点心上来，他才嗫嚅着，开口问，“不能……被原谅了吗？”
就只是做错了一件事，就因为这样的，一次错，就再也，没有办法被原谅了吗？
慕冉翻着书页的手微微一顿。
随后，十分自然的回答，“已经原谅了。”
只不过，不是他想要，他以为的那种原谅的方式罢了。
一句话，直接碾碎掉他所有的希望，直接将他满心的期待碾碎，只剩下一地残渣。
他还怔怔的坐在原地，手中还拿着那杯尚且温热的茶水。
她宫中的茶水也换了呢。
香料也换掉了。
从前的时候，就因为他一句喜欢，她就一直喝着那种，他喜欢的茶。
即便那种茶其实并不符合她的身份，也不适合她。
但她还是一直喝着。
就因为他一句喜欢，就算她宫中素来不怎么燃香，她就命了专门的人，燃他随便夸了一句喜欢的香。
一燃，一换，就是好久。
可是，这么一换，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明明两人相处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明明她百般讨好，对他展眉欢笑，还只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但却好像，已经隔了一个世纪了。
他还在怔怔的发愣，那边的女帝已经漫不经心的再次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外头的宫人突然来报，“陛下，宁王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