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未落,两名官兵便死死按住了赵老汉的胳膊。
“官爷,我已知错,保证以后绝不再生事。您就放了我吧!”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听闻大牢里不仅阴暗潮湿,还有比猫大的老鼠,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奈何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赵云生身上。
“云生,爹知道错了,以后保证再也不来打扰你们,你快同大人说,不报官了,放了我。”
赵云生却恍若未闻,而是恭恭敬敬地向男子弯腰施礼,“谢谢官爷为草民做主。”
这个官爷虽然面沉似水,冷若冰霜,却是个为百姓办事的好官,他打心眼里感激对方。
“你这个逆子,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把你溺死在恭桶里……”
赵老汉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干脆破口大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相公,你没事吧!”
听到这番话,田小雅既心疼相公,又担心他承受不住。来自亲人的辱骂。
她真心没想到,公公竟能恶毒到如此地步,诅咒亲生儿子不得好死。
赵云生挤出一丝苦笑,“放心吧!你相公我没有那么脆弱。他喜欢骂,就让他骂吧!又不会掉块肉。”
“刚刚我还觉得赵掌柜似乎有点心狠,这会再瞧,当真是他爹罪有应得。”
“可不是嘛!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这老头已经来闹过不止一次了。”
“要我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果把此事放到我们身上,或许还不及赵掌柜呢!”
“这老头就是咎由自取,把田地给长子种,却让二房养老送终,然后拿着人家小两口辛苦赚的银钱,去贴补小儿子,最可气的是,为了养女儿一家三口,将孝顺的赵掌柜赶出家门,并签下断亲文书,如今看儿子有出息了,又上门指责他不孝,试问天下有几个这样的爹娘。”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摊上这样的父母,赵掌柜也真不容易啊!”
……
大家七嘴八舌,低声议论。
“住口,信不信,若是再骂,将你舌头拔掉。”一个官兵实在听不下去,暴喝一声。
他从未见过如此狠毒的父亲,这还是亲爹吗?嘴巴如此恶毒,真不知日后是否会遭报应。
赵老汉很快就被官兵押走了,或许是害怕真的被拔掉舌头,果真闭了嘴。
直到一行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再未听到恶毒的谩骂声,可见巡检司还是蛮有震慑力的。
白掌柜对着人群挥了挥手,“好了,都散了吧!还做不做生意了。”
原来人群中,还有几个为了看热闹,连铺子都不顾的人。
“白掌柜,今日真是多谢了,这样吧!晚上,你和嫂子也别做饭了,直接来我家吃吧!我让小雅炒几个下酒菜,咱哥俩喝点。”
直到人群散尽,赵云生才得空,向白掌柜道谢。
白掌柜满脸笑意,连连摆手,“赵兄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言谢,今日若是我有求于你,相信赵兄也不会推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饭就不吃了。”
“那怎么行,平日里你和嫂子对我们夫妻多有照拂,吃点饭也是应该的,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赵云生一副坚决不容拒绝的样子。
自从搬到镇上以后,唯一能谈得来的朋友,恐怕就是白掌柜了。他早就想请对方来家里吃饭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罢了。
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田小雅也在一旁帮腔,“白掌柜,就别跟我们夫妻见外了,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过是些家常便饭而已。”
白掌柜似真似假地说:“那好吧!待铺子打烊后,我便和你嫂子过来,到时,可不许嫌我们能吃哦!我们夫妻的饭量可大。”
赵云生连忙摇头,“怎么会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们家虽然不富裕,却也没有穷到连顿饭都请不起的地步。
两人站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了铺子。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为何还是一脸愁容?”
赵云生回屋后,见田小雅坐在窗前长吁短叹,不禁满腹狐疑。
“我在想,若是你娘知晓你爹被官兵抓走,会不会再次过来闹事?”
田小雅实在是受够了,她不想再过这种隔三岔五就有人上门找事,对她们一家破口大骂,就连几个月大的小女儿也不放过的日子。
赵云生轻轻地拍了拍田小雅的肩头,柔声宽慰道:“放心吧!如果她敢来,我就把她打出去,再不会顾念那一点微不足道的亲情。”
以前爹娘虽然偏心,却也没有如今这般变本加厉,如果不是他那个离家多年的妹妹回来挑拨,他们或许还能相安无事,得过且过,继续在一起生活。
可她回来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多年以来,对他和媳妇还算和颜悦色的爹娘,竟会对他们夫妻破口大骂,仿佛疯魔了一般。
“真的吗?”田小雅将信将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赵云生冷哼一声,“我估计她摔断腿是假,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就家里那几亩薄田,怕是早已入不敷出,这才又打起了我们的主意。”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主要是你爹太过分了,就连孩子也不放过,竟然诅咒我的灵儿早夭,难道他们不是赵家的子孙吗?试问这世间还有比这更恶毒的祖父吗?”
想到那老东西诅咒两个孩子时的狰狞面目,田小雅就气得浑身发抖。
听闻此言,赵云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似水,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喜欢自己也就罢了,竟会如此恶毒地诅咒两个孩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忍气吞声了。
“都是我不好,当初娶你时,我就答应过岳父岳母,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会一辈子对你好,结果却食言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田小雅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事不怪你,只不过你命苦,摊上这样一对拎不清的爹娘,你也不必过于自责,这并非你的过错。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后院准备饭菜,今日多亏了白掌柜,不然,你爹还不知道要闹到何时呢!”
话毕,田小雅就抱起小女儿,回后院准备饭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