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睡得正香的人忽然睁开眼，伸手向着枕下摸去，她没有起身，而是静静等待着。
有声音从后窗传来，不多时，那人似乎进到了屋中。
睁着眼，手中握着枕下的匕首，姚心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潜进屋中的人进到内室，她才忽然皱起眉来。
紧接着，内室里亮起灯来，姚心钰舒展眉头，坐起身来。
“呃，你没睡啊？”熟悉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点尴尬，她掀开床幔，露出一半脸来，向着桌前的人看去。
“就算睡了，你点了灯，还能不醒吗？”没好气的开口，姚心钰瞪着梁亦，“你胆子倒是大，竟敢私闯民宅。”
她也不知道梁亦如何知晓她来边关的事儿，甭管是临夏还是抚冬，又或者是跟随来的车夫，都不可能将此事告知他。
“我连皇宫都敢闯了，还能怕闯个民宅……”小声嘀咕一句，梁亦坐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你是如何知道我来的？”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姚心钰再度挑眉，示意他先说。
“那天我带着梁臻去买笔墨，正好见到你下马车，当时你是男装打扮，我觉得像你，又想着你不可能来边关。”
“可之后心里总惦记着，索性那几日巡视的时候，特意往那边转转，结果瞧见了你身旁的两个侍女。”
“再后来，我跟着找到这宅子，但你不在，直到今儿个她们采买，我隐约听到几句，知道你搬过来了。”
没有隐瞒，他将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
在宫里的时候，他是见过临夏跟抚冬的，当初这两人因为他还晕过几次。
每次他偷着去看姚心钰的时候，赶上是谁守夜，谁就要被打晕。
这事儿姚心钰没说过，所以到现在，两人都不知道，也没多想什么。
毕竟，谁能想到在皇宫之内，有人如此胆大，敢去妃嫔的宫殿？
还一而再再而三的？
“梁臻？”想到听说的那些传闻，姚心钰估摸着，梁亦口中的梁臻，应该就是‘将军那个不小的儿子’。
“恩，我在京城那会儿，就是从他那儿找到了那个豫国公主的玉佩，瞧见他，就不由得想到我的过去。”
“我让他来投奔我，那孩子虽然嘴硬，却还是来了，除了嘴硬，说话有时候不太好听，心眼其实不坏。”
“我便给他取了名字，他可以唤我叔叔，也可以叫爹。”大概是怕姚心钰误会，他连忙解释道。
“原来如此。”原本心里有点堵得慌，这会儿倒是都烟消云散了。
“你来了边关，怎么不去找我？”想了想，他问道，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放在桌上。
“那是什么？”姚心钰看见了，示意他拿过来，既然拿出来了，想也知道是给她的。
梁亦应了声，拿起来送到姚心钰跟前，他别过头去，不太敢看她。
伸手接过，姚心钰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加上几支绢花。
倒是挺精致的，看样子是这蜀西边关特有的饰品。
“我没想到你来，之前买的，还没来得及准备一个精致的盒子。”
见姚心钰捏起耳环来看，梁亦解释道，还有些不好意思。
“行，我收下了，你可以走了。”将耳环放回去，姚心钰看向他，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梁亦不由得一愣，起初确定是她来了边关，心中很喜悦。
可左等右等的，不见她来找自己，倒是置办了宅子住进来了。
他只好自己找来，可眼下好像没说几句话呢，就……
“你想来看我，好歹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来，如今这般，算怎么回事？梁将军，你是我什么人啊？”
他脸上的情绪，被姚心钰看在眼里，想也知道，他心里琢磨什么。
于是，她笑着询问道，更是让梁亦问住。
在京城那会儿，他知道她年后打算离开京城，去各处转转，虽然他时常去姚府，却未曾请过媒人去府里提亲。
哪怕临别之际，也没说什么，她让自己一定得回来，他答应了，除此外，好像没别的了。
“我……我来讨债！”姚心钰正暗笑他发愣的呆样子，忽然见他理直气壮起来。
“嗳？”她不由得一愣，随即见他伸手，一把扯下肩头的衣裳。
“梁亦，你干嘛？”她往里缩了缩，瞪着梁亦，就见他倾身向前，指着肩头上的一个牙印。
“你咬的！”那一口咬的不轻，当时姚心钰都尝到血腥味了。
若是涂药膏的话，等到结痂了，慢慢也能恢复，梁亦却没管，由着那个牙龈结成了疤。
当时他想着，自己来蜀西边关，跟离国必定是一场恶战。
若……若真的回不去了，战场上发生什么都可能，凭借着这个牙印，他就还是他。
没想到……他跟苏明裕配合的极好，让计谋得逞，离国竟然掉头去打豫国了。
这场恶战，就这般消弭了。
虽不知之后还会不会有，起码眼下是没事儿的。
姚心钰的目光，从梁亦脸上落在他肩上，她知道自己那一下咬的不轻，没想到真的留疤了。
往前挪了挪，她下意识伸出手来，轻轻摸了一下。
她的手有些发凉，在宫中的那场重病，多少伤到了底子。
微凉的手触碰在肩上，梁亦忍着没动，看向她。
“我……我来讨债的。”他重复着之前的话，脸色涨得通红。
姚心钰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在光线下显得更亮，“你要怎么讨？”
“我……我……”梁亦支吾着，目光盯着姚心钰，虽然害羞，却不肯移开片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身吻住了她……
一开始，姚心钰有些发愣，这呆子总是有点憨，却不想也有如此胆大的时候，她闭上眼，顺着他的力气，倒了下去……
并没有什么干柴烈火，因为进行到一半，梁亦忽然停住了，他搂住姚心钰，心脏扑通扑通的，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能感觉到他的蓄势待发，对于他忽然停住，姚心钰有些不解。
“等……等我请媒人，三媒六聘娶你！”
姚心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也揽住他，很郑重的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