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模特演出的前天，陆德广特意给厂区副厂长，冯喜来打去电话，再三嘱托营销事宜。
“福海这边的面子我们已经照顾到了，现场销售时，不要管那个李民洋的货，最优的销售展台要全是我们的出货摊，现在厂里经营困难，要急于变现。”
陆德广语气严肃，似乎在他心里藏着什么事，情绪非常忧心。
“陆厂长，您放心，从83年举办的第一届模特展销会，我就在现场工作，都操劳多少年了，肯定会安排到位，厂里的情况我也知晓，不容乐观啊。”
冯喜来语重心长，待挂断电话后，扭头对儿子说话时立马变了副嘴脸。
“宝宝，毕竟这里是福海，而且那李民洋和郭主任关系那么熟络，应该不止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既然认了这层关系，就必须给人家办事。”
冯喜来咬着后槽牙，透露出一股狠劲。
“爸，我知道，两家的展销台我挨着摆放，绝对按照郭主任在会上的意思，公平公正。”
冯宝宝拍着胸脯，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后，传出爽朗的笑声。
至于牛丹丹和倪娜娜这两位红过时的模特，这段时间一直在紧锣密鼓的训练，她们只负责演出，有关营销的事宜从来不过问。
本来模特队在福海没什么事，招待所到训练室，两点一线，节奏很单一，可最近有个高个子老板，经常往那边跑，老找倪娜娜。
这天上午，在训练室，闲下来时，牛丹丹找到倪娜娜，小声调侃起来。
“那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又是请客，又是送你手表的，多热情。”
牛丹丹挑挑眉。
“没有的事，说是一直崇拜我，好不容易见到偶像，就送了些东西，很正常的关系。”
倪娜娜淡淡摇头。
“你可得保持清醒，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然你家那位能气死。”
牛丹丹忍不住提醒，往窗户旁扫了一眼，目光突然变得诧异，连忙手肘推了推倪娜娜，小声道：“那个李老板又来找你了。”
“你回了魔都可别乱说。”倪娜娜语气低沉，起身往外走时，还向其他人重重喊着：“你们好好练，明天就要演出了，再把节目都过一遍。”
可关门时，她太仓促了，很难不让人起疑心，就跟偷情似得，倪娜娜赶忙往走廊的另一边而去，而李民洋也很识趣地跟了过去。
如此暧昧的举动，让倪娜娜心知肚明，这个李老板究竟操着什么心，可老阴货有别的意图。
“这是什么？”
倪娜娜接过李民洋递来的精致长盒，打开后，躺着一条金项链，不由惊呼：“呀！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你拿回去。”
倪娜娜将长盒推给李民洋，可男人把长盒拿到手中，直接装到女人口袋里。
“对于我而言，这算什么？给偶像买点小首饰而已，千万别跟我客气。”
李民洋双手插腰，露出皮带上插着的传呼机，依然一副大老板形象。
倪娜娜这种女人，见惯了出手阔绰的人，心也很飘，便乖乖走在李民洋一旁，只有收了东西，才好后续发展，这代表不拒绝你。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装纯。
两人又简单聊了聊，倪娜娜有意靠近、暗示，会不时轻靠一下李民洋。
老阴货心知肚明，哪怕带这位昔日的红人去开房间，肯定会答应的。
但是大姐，找你不是这事，主要先铺垫一下关系......改日再谈谈合作，李民洋眉头轻皱。
“娜娜，你们表演完就要回魔都吗？”
李民洋问。
“对，单位会统一安排回的，你要是想来魔都，记得告诉我，我好好招待你。”
倪娜娜声音酥麻，看李民洋时，一双杏眼微微迷离，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远比年轻小姑娘更有魅力，那种成熟的韵味，施庆研是比不了的。
“最近要买几个厂区，怕时间紧张，没空去魔都，但娜姐可以来福海，有机会我请你做代言，这样多给你些东西就名正言顺，不会落闲话了。”
李民洋如此款气的话，很难不让女同志动容，倪娜娜轻轻点头，再看男人时，一双杏眼里满是柔情。
代言？那可能挣不少钱......倪娜娜嘴角微微上扬，只恨结婚太早。
可两人又走了走，李民洋装模作样地看了眼传呼机，摇头遗憾道：
“厂区又有事，我得赶紧走了，娜娜，在福海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跟我提就成。”
留下如此一番装模作样的话，李民洋便急匆匆走了，这任谁看来，都是“怨种”行为，光付出，不求回报？
但也借机展示大老板的财力与人品，不稀罕这一时半会的。
倪娜娜站在楼道里好一会，她还挺遗憾的。
......
下午，李民洋去财政大楼，特意见了郭志远一面，毕竟明天就是营销会，得积极听取领导的工作指示。
而且李民洋的话可是相当献媚，郭主任喜欢听呀，觉得这是个好青年，爽朗的笑声外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郭主任，希望这次营销会只是个开始，后续如果还有您牵头的项目，可一定要给我机会。”李民洋还反过来求郭志远。
“好，哈哈哈哈，一定的。”郭志远亲昵地拍着李民洋的肩膀，越看这小伙越顺眼。
李民洋在郭主任办公室足足待了半个小时，才从里面走出来，又有意走到蔡昊翔那边，去打招呼，这一条线的关系都得处好。
“蔡哥，又在忙？晚上有时间聚聚吗？”
李民洋笑着问，顺手递烟。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今晚啊......”蔡昊翔稍有犹豫，见李民洋伸来火机，连忙凑着把烟点上，吸了一口后，才点头道：“行呀，晚上聚聚。”
“诶？那个谁？过来倒水啊！”
蔡昊翔向一旁的刘子亮不悦高吼，他可记得李民洋说过的话，所以不得意思一下。
“嗯？”
刘子亮抬头愣住了，早就注意到李民洋过来了，所以低头一直装看不见，眼下竟然要给他端茶倒水。
“发什么愣啊，没点眼力劲，就这工作态度！”蔡昊翔大声批评，全然不顾科室里的其他人。
刘子亮顿了顿，最终点点头，缩着脖子站起，端着暖壶，过去给李民洋倒了一杯水。
要这么伺候李民洋，对于刘子亮而言，跟拉他头上没什么区别。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刘子亮紧咬着牙齿，而这段时间被压榨怕了，啥吃力不讨好的活都让自己干，但还熬着一口气，幻想能挺过去。
可李民洋从始至终没看刘子亮一眼，很自然地拿起水杯轻抿一口，全然把他当空气，继续与蔡昊翔谈笑风生。
......
到了晚上，李民洋请客，叫了蔡昊翔和冯宝宝，鹏爷作陪，明就是营销会，工作上得交流。
几杯酒下肚后，几人都敞开了，李民洋招待得相当到位，对于他而言，这次订购活动，挣钱赔钱无所谓，主要是这些关系。
官本制的社会，绕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