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双双盛装佳节会（四）绿绮弹唱诉衷情
两人相拥许久，龙靖轩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柔声问道，
“呦呦还记得那日我们一起弹奏的曲子吗？”
“当然记得！”苏呦呦含笑答道，“那曲子的旋律十分熟悉，不知曲名叫什么？”
“那曲子叫凤求凰，今日，我弹给呦呦听可好？”
“好。”
“那呦呦坐这。”说完，他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了下来，为她斟好茶后，才独自走到她对面的古琴边，整了整衣袍，坐了下来。
修长的手轻抚琴弦，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他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和着琴音低声吟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琴声袅袅，歌声切切，情意绵绵，那轻抚绿绮，低声吟唱的男子，神情专注，目光灼灼，那幽深眼眸似有说不尽的柔情，诉不尽的情思。
曲不醉人，歌醉人；歌不醉人，情醉人。分明无酒，苏呦呦却感觉已然沉醉其中。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求长醉不复醒。
许久后，歌罢曲歇，两人久久相对未语，悠悠此情，深深此心，似一切皆在这脉脉无言中。
此时画舫遇水波，剧烈摇晃了一下，二人方回过神来。
“这首凤求凰本是练来表明心迹用的，呦呦听来可喜还欢？”龙靖轩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一脸认真地问道。
“嗯，曲美情真，乃佳作上品也！”苏呦呦粲然一笑，“既然阿轩弹唱了一曲表明心迹，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也来弹上一曲吧。阿轩可要仔细听哦。”
苏呦呦说完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然后起身来到古琴边，依琴而坐。
龙靖轩挑了挑眉，起身坐到对面的软塌上，眼中含笑，富饶兴趣地望着她，柔声问道，“不知呦呦今日想弹何首曲子向我诉衷情呢？”
苏呦呦但笑不语，黝黑明亮的大眼睛直直望着他，眸光潋滟。只见她静坐于古琴前，调弦理曲指纤纤。
琴成曲调，婉转悠扬，犹如浮云、飞絮在无垠的天宇间飞荡飘扬，百转千回间，只听她轻声弹唱：
春日桃花艳，琴声自飞扬，感君情意，还君情思。
为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今世盟，三生约，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歌声轻柔甜美，缠绵而又深情，坚定而又执着，缓缓诉说着最古老的约定：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曲罢，琴音绕梁，久久不散。龙靖轩望着眼前依琴而坐，笑意妍妍的女子，久久不能回神。
“呦呦，此生与你相遇，得你深情相待，乃是我之幸也。”许久之后，龙靖轩才从迷醉之中回过神来，有感而叹道。
“亦是我之幸也！”苏呦呦含笑附和道。
“那十日后，我便迎娶你为妻可好？三月十八，春日正当时，宜嫁娶。”
“啊？！三月十八！这，这会不会太快了点？”苏呦呦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懵，这刚诉完衷情，就谈嫁娶，会不会太心急了些？
“不快，还有十日，呦呦，我不想再等了，我只想尽快娶你进门。难道呦呦不想尽快嫁于我吗？”龙靖轩望着她，略带了急切地问道。
“不是我不想，可是这嫁娶繁琐，不是需要很多时日准备吗？”苏呦呦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急切。
“十日已经足够，婚嫁六礼，一曰纳采，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礼俗三日便可完成。至于亲迎就定在十日后。三月十八刚好是吉日，时间刚好，不会快的。”龙靖轩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婚嫁本就如此简单。
“那，好吧，若家中父母同意，我，我没有意见。”苏呦呦无奈叹气，她一定是疯了，相识不过三日，她就已经跟人谈婚论嫁，而这迎亲嫁娶不过十日之后，实在匪夷所思，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心中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些欢喜。
“如此甚好！我明日便去府上提亲，十日后就娶你进门！你便安心当你的新嫁娘就好。”龙靖轩眼中有明显的欣喜，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激动。
“嗯，好，我等你来娶。”苏呦呦也不再扭捏，含笑应允。
“甚好！现在大事已定，咱们去外面赏花看景。”龙靖轩神色愉悦，心满意足地对着她笑道。
“敢情你拉我上画舫又是理弦弹琴又是引吭高歌的，就是为了诱我嫁你？”苏呦呦佯怒，拽住他的衣袖，质问道，“说！是不是故意的？”
“哈哈哈，呦呦真聪明，我今日于画舫之中弹琴高歌，本就是为了诱你嫁我。可惜，呦呦已经上了贼船就只能……”龙靖轩开怀大笑，斜了一眼被她拽住的衣袖，顺势欺上去，在她的红唇上快速落下一吻。
苏呦呦只觉唇上一暖，回过神来时，他已然转身去了画舫外，此刻正凭栏而立，挑衅地看着她，笑得犹如一只偷腥的猫。
这人怎么前后差别这么大？
深情时知书达理宛若坦荡君子，不正经时活脱脱就是一个登徒子。苏呦呦咬着唇，愤愤地想着，狠狠地剐了他一眼，才慢吞吞走到他身边，倚栏而立。
画舫已行到河中央，河水清澈，水波荡漾，两岸翠柳依依，青草碧碧，更有桃花初绽，姹紫嫣红一片。苏呦呦不由感叹，这东湖果真如冰尘所说，四周风景如画。
穿行于水上，自有一种悠闲之感。
“今日不是花朝节吗？为何河边两岸都没出游的男女？”苏呦呦突然蹙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她这一路上一直隐隐觉得不对，现在才猛然发觉，别说是出游的男女了，这河边两岸就连一个行人也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哪里有盛大节庆的模样？
龙靖轩目光含笑，缓缓说道，“今日确实是花朝节，只是今日到此赏东湖之景的，唯有你我二人。当然，船夫不算在其中。”
“为何只有你我二人？其他人呢？是不能来还是不敢来？”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仰头问道。
“是不能来也不敢来。”他嘴角微扬，答得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