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林正浩去而复返，身上似乎连一丝尘埃都未曾沾染。他径直走到肖晨面前，微微躬身，点了点头，动作简洁，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看到这个动作，宴会厅内所有人的心，都如同坠入了无底冰窟！
吕旷……真的死了！
疯了！这个世界绝对是疯了！
生日宴会，当然还要继续下去，尽管气氛已经诡异冰冷到了极点。好在大部分主要的环节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周家更是生怕再横生枝节，惹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端，连忙草草省去了后面一些无关紧要的互动和流程，几乎是仓促地宣布了宴会结束。
对于周可莹而言，能够收到肖晨那份独一无二、意义非凡的礼物“月华之吻”，已经是她这次生日最大的惊喜和圆满。宴会是否完整，何时结束，对她来说，早已不再重要。
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已然佩戴上了那弯凝聚着月光与回忆的新月项链，清冷的光华映衬着她绝美的容颜，美得令人心醉，也令人心碎。
坐在台下宾客席的云语嫣，不知从何时起，目光就一直复杂地停留在肖晨身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交织着担忧、疑惑，还有一丝她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语嫣，”肖晨实在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试图用玩笑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你别这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我都快怀疑你是不是被我今天的英姿倾倒，无可救药地爱上我了。”
下一秒，一只带着熟悉力道和温度的手，便精准无误地掐住了他腰间的软肉，云语嫣恶狠狠地低声威胁道：“小辰子！你叫谁语嫣呢？这么生分！还有，谁爱上你了？少在那臭美！信不信我给你来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按摩？”
肖晨感受到腰间那熟悉的“温柔”，哭笑不得，连忙告饶：“好好好，我错了，是……是美丽的云语嫣小姐。”
云语嫣却颇为不满意地撇撇嘴，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够！重新说！应该是‘宇宙无敌超级可爱青春靓丽的云语嫣小仙女’！”
肖晨顿时一脸黑线，刚想顺着她的话再贫几句，却见周芬芳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气：“肖晨，你……方便的话，跟我来一下。”
肖晨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周芬芳会主动找他。他本以为会是周可莹来找他。略一思忖，他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周芬芳离开了喧闹渐散的大厅。
周芬芳将他引至一间僻静的偏厅，环境雅致，却不见周可莹的身影，只有他们两人。
这是要……单独审问？还是严刑逼供？肖晨心中暗自挑眉。
不过，周芬芳的态度确实与之前判若两人，脸上不见了那份刻薄与居高临下的高傲，甚至亲手为他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上好绿茶，动作间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斟酌和……谨慎。
她将茶杯轻轻推到肖晨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抿了一小口，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才抬眸看向肖晨，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单独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肖晨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端起茶杯，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语气淡然：“抱歉，我还真不知道。”
周芬芳凝视着肖晨，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迹，却一无所获。她轻轻放下茶杯，叹了口气，终于吐出了那个名字：“因为可莹。”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青年，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肖晨，不得不说，你最近做的一些事情，尤其是今天……真的让我大开眼界。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确实是看走眼了。”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带着探寻的意味：“而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你消失的那五年……究竟去了哪里？”
“您特意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肖晨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目光甚至没有完全落在周芬芳身上，“如果只是这些，我想我们可以结束了。”
他作势便要起身。
“等等！”周芬芳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前倾了几分，“可莹……和吕家，是有婚约在身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肖晨原本要站起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又稳稳地坐回了原位，只是脊背似乎比刚才挺直了些许。他抬起眼，眸中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婚约？我从未听可莹提起过。”
“这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事情。”周芬芳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大家族特有的无奈与现实，“周家，表面看似风光，掌控着西部大区不小的经济脉络，但说到底，只是无根的浮萍。在这西部大区地界，真正的长治久安，靠的不是金钱，而是绝对的力量，是能震慑宵小的武道实力！而这，恰恰是周家最薄弱、最致命的短板。”
“家族里确实供奉着几位宗师，可那点力量，在真正的武道巨擘面前，根本不够看！吕家，是周家目前能找到的，最好，也是唯一的出路。可莹的父亲为了寻求与武道家族的联姻，奔波数年，处处碰壁，直到……吕家主动递来了橄榄枝。”
“说实话，吕家会主动提出联姻，我们也非常意外。按照约定，距离婚期正式履行，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周芬芳说到这里，话语停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紧紧攫住肖晨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吗？”
肖晨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周芬芳，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表面平静，内里却仿佛蕴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漩涡与冰棱交织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根本看不透底。
周芬芳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悸，不由地又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下来，带上了一丝近乎真诚的意味：“肖晨，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会恨我。之前我做的那些事，说的一些话，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希望你明白，我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周家，为了可莹能有一个……在世人眼中最稳固、最安全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