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脸孔去看。
人是她拉起来的，两个人之间隔得距离很近，只见他的脸好像红了一点。
李妍：“……”
“你脸红什么？”她觉得有些诧异。
她就看看他的衣服，夸他两句，他脸红个什么劲？
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误会的话？
可仔仔细细把刚刚说过的那些话，逐字逐句检查，好像也没有值得误会的字眼啊。
李响：“出去！”
李妍应了一声。
走出去两步，又转过头：“你脸红什么？因为我靠太近？”
这不是扯嘛。
人和人说话，距离拉得近一些，挺正常啊。
“出去！”李响随手拿起来一支笔，对准她的方向又稍稍偏离开，扔了出去。
“这就走！”
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李妍她是李奶奶的亲孙女，她奶奶就是个天生对这些肉麻的东西抵触，本质上李妍对这些也很抵触。
谈对象就谈对象，你动不动脸红个什么劲？
过去离得更近的时候都有，要是靠近别人就脸红，那以后活不活了？
耸耸肩。
晚上下课，齐晓和她借了笔记，说：“明天晚上上课还你。”
“没问题。”李妍摆摆手。
小事情一桩。
刚刚出了教室大门，就看到了李娟对着笑着摆手：“嗨嗨嗨。”
李娟梳了两条辫子，看样子是精心编过的，挥舞着手和她打招呼。
“接我？”李妍一脸惊喜。
“嗯，想请你吃个饭，可知道你白天没时间。”李娟说道。
她姐白天要上班，晚上要上课，请吃饭也得安排在十点以后。
这顿饭李娟早就想请了，现在她带着自己的亲妈，请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狠狠搓一顿。
“回家吃吧。”
主要这个时间，外头根本不可能有饭店还开着门。
寒冬腊月啥饭店那么想不开，这个时间还营业呢。
“去我家，我妈……”李娟偷偷看了李妍两眼，解释道：“她在家里做了很多饭菜，让我把你接过去就好。”
“晓光阿姨对你好吗？”李妍问李娟。
替妹妹理理头发，和小娟挽着胳膊离开了教室。
过去那么久的时间里，她们俩经常会这样挽着胳膊一起进进出出，好像还是昨天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一转眼小娟都念了这么久的书了。
李娟点点头：“对我很好，特别的好。”
近距离靠近以后，才能感受到亲妈就是亲妈，那种扑面而来的关心和过去所受到的完全不同。
比如说她妈会带着她去澡堂洗澡，怕她不适应，又会偷偷离她远一点，洗好会张罗她有没有水喝，见她内衣坏了会偷偷补上。
还有，晚上睡觉，她妈也会偷偷推开她的房门，坐在她的床边一坐就是多半宿。
“姐，我觉得有些事情就得向前看。”李娟鼓足勇气和李妍分享自己的内心变化。
一开始是真的不喜欢多了所谓的亲生父母，没有任何的感情，总会记恨亲生父亲对她的那种冷眼。
可是她姐说了那些话后，她认认真真想过，想给自己想给父母一个彼此熟悉的机会。
生活不是电视剧，亲生孩子出现在眼前认不出，这种事情就是出现了，她能怪谁？
为了未来为了前途，她想要认回父母，你也可以说她会算计，算计就算计吧，她姐不觉得她算计就好。
李妍停住脚步，突然抱了抱李娟。
李娟有些手足无措。
不太习惯。
打小的生活经历，不会有人抱她，她妈那时候也只是关心她一点，她就很感激了。
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脑中其实特别想伸出手回抱李妍，但是……
李娟认为自己去抱李妍这件事，很羞耻。
就是莫名的羞耻，她不敢做。
“姐有没有说过，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娟儿人向前看没有任何的错，所有的错也不是你造成的，你现在也不过是认回父母而已。”
李娟说：“可他们一定会觉得，我是为了占便宜。如果我的父母不是蔡田和周晓光，是老农民我就不一定会认了……”李娟常常会陷入这样的困扰当中。
流言蜚语，她没办法不去在乎。
“为什么要做这种假设？事实上你的父母就是他们两个人，这是命运对你的疼爱，你管别人怎么想呢！别太把别人的想法看得太重，就是要认，就是要借着好机会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这一切原本就是你该享有的。”
李娟垂着的那手，抬了起来。
李妍突然松开她，李娟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就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能抱抱李妍姐，她其实好想抱抱姐姐。
“姐，这课程有意思吗？”李娟问。
“还成，愿意学就会觉得有意思，不爱学的话……”李妍俏皮一乐：“我们班上好多上课睡觉的。”
有些都是被家里硬逼着来学习，本人对财会这方面一点兴趣不感。
就怎么说呢，李妍挺羡慕班级里的女孩儿们，大家都活得这样的幸福，有可以随意舍弃的权利，她没有！
努力到今天，她时时刻刻都怕，怕自己松开手这一切就都溜掉了，所以她强迫自己要更加努力更加进取。
“你名字不改吗？”李妍问李娟。
李娟：“说是要改，但我妈的意思想让我跟着她姓。”
周晓光怕死女儿姓蔡了，就当她迷信，蔡馨搞成那副样子，她不愿意让李娟姓蔡。
可蔡田那头，想想就知道绝对不会退让不会妥协。
“你爸同意？”李妍挑高眉头。
晓光阿姨行啊，思想这么超前。
是啊，自己生的孩子，凭什么就不能跟着自己姓呢！
“不同意，他们已经吵了好多次。”李娟面有难言地说着：“我爸总跑学校堵我，我若是去了妈妈家不去他家，他就会不高兴会生气会身体不好。”
总之就是，父母形成了拉锯战，她就在绳子的中央进退不得。
“我爸他总是哭……我现在看到他就害怕，怕他对着我哭。”李娟悄悄说了自己心中的烦心事。
每回吃饭，蔡田会哭。给她买件新衣服，会哭。
刘晓薇说错一句话，她爸会哭，总之就是特别喜欢哭，她都觉得晓薇阿姨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