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来分钟，肚子里的小崽崽约莫是动累了，彻底安静下来，不再给任何回应。
周驰这才想过来，媳妇儿的肚皮还晾着。
他忙替季黎整理好衬衣和褂子，起身坐到她身边，将人抱住怜爱的亲了亲。
“媳妇儿辛苦，我一定照顾好你，再也不留你一个人。”
他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想好，季黎生之前，再也不去出任务了。
都要升旅长的人，这点儿选择的权利还是有的。
季黎窝在他怀里，贪婪汲取他宽阔怀抱里的气息和安全感。
两人就这么安静抱了一会儿。
季黎轻声问，“你这趟回来，组织给休假吗？”
周驰在她耳边低嗯一声。
“休假，不给也要休。”
“看看你瘦的，怀个孩子也不见长肉，我这几天什么也不干，就好好陪着你，把你养胖点儿。”
季黎扑哧笑出声。
“你休假，陪我去趟城里吧，我想去查看预考成绩，还想去市医院做个胎检。”
周驰，“去，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去市医院，咱们好好检查检查身体，再给你买点儿补身体的营养品。”
“我不用补，吃的挺好的…”
“要补，你现在一个人吃，养两个人，不补怎么行？”
季黎弯眉笑了笑，心说，也说不定是三个。
久别重逢，小夫妻抱在一起耳鬓厮磨好半天。
直到季黎实在饿的不行了，这才连忙张罗吃饭。
季黎坐在炕边，看他从那只黑色行李包里，包装袋零食一包一包的往外拿。
有牛角面包，松子，核桃，大白兔糖，巧克力，糖水罐头，几大包肉干儿，最后竟然连几罐子麦乳精、菊花晶和奶粉都掏出来了。
罗列堆了整个炕头。
周驰撕开大白兔奶糖，先喂给她一颗。
“先充充饥，等着啊，我给你做饭去。”
他快步要往外走，走到一半儿还叮嘱季黎。
“这些东西你想吃啥先吃，一会儿了吃完饭我收拾，你歇会儿啊！”
“啥也别干啊！”
季黎坐在炕边，看他一步三回头才出了客厅，不禁好笑摇头。
她含着嘴里的大白兔奶糖，又抱了瓶糖水罐头出去。
周驰已经在忙活盛面，见她出来，忙过来给她扶凳子。
“让你在炕上歇着，你又出来…”
季黎浅浅噘嘴，“我想看着你。”
太久不见人了，她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分开。
周驰扶她坐好了，听言眼里漾开笑意，低头又在她唇畔亲了一口。
“刚好，我也想看着媳妇儿~”
季黎抿嘴笑着，把糖水罐头递给他。
周驰就帮她拧开盖子，又去拿了碗勺过来放在桌上。
“你就坐在这儿守着，我给你擀面条吃。”说着走到面盆边，就开始掺水活面。
“以前总吃你做的面条儿，你还没吃过我的手擀面。”
季黎一边挖罐头吃，一边儿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刚知道你还会擀面。”
周驰笑，“我什么不会？以后这些活儿，你要不想干，都放着我来。”
“你来？”季黎好笑，“你训练那么忙，哪儿顾得上干这些。”
“怎么顾不上？晚上回来有的是时间，都能干好。”
季黎嘴角翘高，故意问，“那我干什么？”
“干你喜欢干的事儿呗，看书，学习，画画儿。”他语气理所当然。
说到这儿，像是又想到什么，眉眼间笑意敛了敛。
周驰搓着手上的面，掀睫看季黎，沉声说。
“我先头在里面，没事干，就在想你，想孩子。”
“现在回来了，有件要紧事儿，咱俩得商量好。”
季黎小口喝着罐头里的糖水，闻言猜到他要说什么。
于是先开口，“等我考完试，拿到录取通知书，可以办延迟入学一年。”
“我算过了，孩子腊月左右出生，明年我入学，也就能满了八九个月的。”
“你肯定是没时间照顾孩子，到时候我可以不住校，在城里租个房子，平时没事请个帮佣帮着带，反正每天我都能回去……”
“黎黎。”
周驰温声打断她，“你有了身孕，我应该送你回去，而不是继续待在这边。”
季黎桃花眸微怔，静静看着他，没有开口打断。
“可家里那边，周姨要照顾爸，又有个混蛋周鸿在，你跟孩子离我那么远，我也放不下心。”
“但是为你和孩子着想，继续留在这边，也不是回事。”
他默了默，无声叹了口气。
“怪我不谨慎，让你这么早就有了身孕，为了孩子，我们很多事还要重新筹划。”
“我想过了。”
“最妥当的办法，是我申请升调，离开战区部队，去相对中央地域的其他副分区，最好是我们家那边，这样生活条件好一点，你们娘儿俩……”
季黎莫名鼻酸，低柔问他，“周驰，离开这儿，你会感到惋惜吗？”
周驰怔了下，随即看着她微微摇头。
“有什么可惋惜？不管在哪儿，都是为组织效力。”
他勾唇笑了笑，走过来蹲下身，跟季黎平视，启唇的声线温润。
“黎黎，以前我一个人，年轻气盛又好面子，所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只想着比同辈人做得更好，为国家效更多的力。”
“我想离开爸，离开家世背景的庇护，和所有人一样从头开始，凭借自己的能力来让所有人敬服。”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有家，有老婆孩子了，人总要适应变化，何况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不需要你们跟着我一起吃苦，为了自己的抱负和可笑的体面，我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和你们过的更安逸。”
“咱们不能本末倒置。”
季黎心下动容的厉害，忍不住又眼酸。
她弯唇笑着，抬手抚了抚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廓，轻轻揪他耳朵。
“可是你忘了？我已经报考了西北大学，还是你委托人家宋营长帮我办的。”
“预考都参加完了，下个月就要高考，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走？岂不是一年多的努力全白费了？”
周驰摸了摸，眉心耷拉下来，搂住她腰倾身抱住她。
“都怪我，磨磨蹭蹭，这么久才回来，不然其实能在你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就商量这件事……”
他头埋在季黎肩窝里蹭，像只委屈难过的大狗。
季黎好笑的挼他头发。
“好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是不想再多考一年了，拖着这么重的身子，我可考不动了。”
“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做你的事，为国家效力，实现你的抱负。”
“船到桥头自然直。”
“与其想这么多，不如还是赶快去做饭，我饿死了…”
周驰瞬间松开她，在她唇上重重吻了下，而后迅速起身回到桌前去擀面。
“对，船到桥头自然直，先填饱肚子再说。”
嘴上这么说，手上干的也很利索。
但他心里却已经在琢磨另一个处理方式。
或许在不耽误季黎上学，又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环境的前提下，他可以考虑在城里先买套房。
他这些年做投资，也挣了不少家底。
这么想着，周驰决定晚上再跟季黎好好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