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中，盘坐在昆仑宫深处，头顶日月星辰，天道的规则，秩序，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明了，就像是可以伸手触碰一样。
有条波光粼粼的星河如飘带般流淌环绕姜陵，仔细看，它支流无数，不仅贯穿空间，连通诸天万界，绝地也有所涉猎之外，而且有一部分还虚无缥缈的，不在过去，不在当下，而在未来。
古老庄重，威严幽深。
这便是姜陵成为大圣之后，形成改变的修炼方式，直接动用力量感悟古今天道的一切差别，对比印证过去法和现在法的优劣。
毕竟到了这个境界，以往循规蹈矩的修炼方法，已经很难再帮助到他提升了。
这段日子，姜陵的生活非常平静。
或许是碍于他冥土传人的名声，或许是碍于他神秘莫测的实力，从未有谁不长眼睛的想要找祂的麻烦。
姜陵也乐得清闲，在这道意初生，法则初现的时代，尽情的感悟，提升自己的力量。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天道还未成长完善的缘故，他在晋升圣祖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桎梏。
仿佛道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一般，有一面无法翻越，无法击碎，无法绕道的墙壁矗立着。
穷途末路，无处可走。
这或许是所有顶尖的大圣强者都在面临的困境。
最古时期的宇宙才刚刚成型，天道还未完善很正常，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有晋升圣祖的机会，毕竟大圣已经超脱了时间，不怕没时机。
然而问题是，这天底下还是有圣祖级别的强者的，甚至还有比圣祖更强的，已经实现真正“超然”的存在。
所以并非是穷途末路，只是此路不通罢了。
“怪不得一个封神大礼会聚集这么多生灵……”
他眸光闪烁，心道：“原来封神大礼，实质上竞争的是晋升圣祖的资格……”
放眼诸天万界，绝地的地位虽然超然，却始终没有圣祖级别的强者诞生。
但中央帝城却足足有四尊。
这份差距，让中央帝城的地位始终凌驾于其他绝地，自认为高高在上，乃是万族正统。
正因如此，所以当中央帝城散播出消息，要建立天庭，举行封神的时候，才会引起诸天万界的震动，就连至强的天骄，譬如姬昊，绝地的传人，譬如敖龙，都按捺不住的来到此地。
这些都是诸天万界最不受管辖，心高气傲，偏偏实力又已经成长到寻常生灵极限的存在。
魔族真的能够把握得住？
姜陵思绪纷转，忽然，感觉外界传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惊世波动，非常的压抑，甚至令顶尖的半圣都感到了窒息，像是有十几颗星球压在心脏之上。
轰！
姜陵猛然抬头，如有所觉，一步迈出，眼前的景象顿时如潮水般发生变化，出现在了中央帝城的天空上。
不只是姜陵一人察觉到了异样，才刚过去半个瞬间，天空之上便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有许多张熟悉的面孔出现，所有强者的神情都格外的凝重，有些震惊的看着那道在宇宙深处的身影。
是姬昊。
在祂所处的星域，雷海无边，甚至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膨胀。
这是天道真正的震怒，酝酿出了前所未有的雷劫，一座座星系不过才刚接触道零星闪电，便在顷刻间坍塌崩毁。
“祂这是想要干什么？”有半圣颤抖着声音问。
但实际上这个问题在大圣的眼中根本就不是问题。
此时此刻，就连姜陵的眼中都有震惊之色浮现。
因为姬昊在做一件他难以置信的事情。
祂想要硬生生的击穿天道规则，超然秩序外，从而达到晋升圣祖的目的。
可有可能吗？
能做到吗？
姜陵相信，姬昊不会是第一个生出类似念头的强者，但或许会是第一个将其付诸于行动的存在。
果然，当消息在中央帝城蔓延开来后，顿时引来了无数生灵的瞠目结舌。
“击穿天道规则，晋升圣祖？”有半圣张大了嘴巴，失态说道。
“姬昊果然不甘屈与人下，还是想要在封神大礼举行之前，尝试一次靠自己的实力，突破圣祖，这份气概与魄力，‘当世最强’果然没有取错。”有大圣目光复杂，心服口服。
姜陵的身边，姜司巫如同一个书童伴读般乖巧听话。
这幕画面，引起了不少强者的注意，议论纷纷。
毕竟姜司巫如今代表的可是次任诡者，当初也曾一笔抹杀一位大圣，展现过击伤姬昊的实力。
然而，这样的存在，却跟随在了冥土传人的身边，心甘情愿成为陪衬。
这不得不让人感到错愕费解。
姜司巫却是无所谓，对姜陵问道：“老师，姬昊能成功吗？”
他的神情有些忐忑，有些不甘。
毕竟在还未真正掌握祟气的时候败给过姬昊，少年心性的祂本就不服，可如今姬昊却做出了这么一个大动作出来，姜司巫心中的危机感一下就拉满了，很怕被甩在脑后。
姜陵沉默片刻，还未回话，突然身边有一股非常清新的月桂香气扑鼻。
有道白衣身影出现在姜陵的身边。
“不会成功。”
她语气平淡，轻飘飘的一句话恍若泰山砸入海洋，引起山崩海啸。
无数生灵目光带着震惊猛然转头看来，没想到她竟然会给出如此肯定的答案。
“因为我失败了。”
白衣女子漫不经心，看似随口的一句话，然而实际上形成的威力却丝毫不亚于上一句。
她竟然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很多听到此话的生灵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至极，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只有姜司巫的表情很惊喜，眼睛一眯便笑道：“姒姐姐。”
来者正是姒。
“嗯。”
姒微微点头，声音模糊不清，神情平淡，一如既往的清冷超然，哪怕面对姜司巫，表面上也不会与其他人有所区别。
她转头看向姜陵的背影，道：“道友从何认识小巫，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为何不转身看我？”
接连三个问句，说明了姒心中的疑问。
姜司巫想起了什么，头皮发麻，刚想开口解释，这个时候却忽然看见姜陵转过了身。
被混沌雾霭笼罩的姜陵直直地看向姒的眼睛。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的她终于没有戴着一张狐狸面具。
于是一张清冷超然的姣好面容，就这么水到渠成的映入眼帘。
幸运的是，他见过这张脸。
不幸的是，他在幽冥鬼船上也见过这张脸。
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姜陵语气平静，声音嘶哑，听不出丝毫的心情波动，
“本圣冥，见过清虚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