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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1章 命运的邂逅
这一天，超过七成身处永夜域的强者都察觉到了传递于大地之中的剧烈摇晃，惊诧中四处张望，他们目光全部被远处一柱连接天穹的碧绿色所吸引。就算隔着千里，都能够隐约感觉到从那之中波动的凛冽狂风，以及混杂其中的恐怖毁灭之力。
一时间，所有宗门势力暂停了手上全部事宜，命令发向四面八方，全部只有一句话。
调查源头！
而后，连续的几个昼夜里，永夜域不再是灰蒙蒙一片，而是始终被一缕奇异的碧绿色弥漫天地，久久不散。让人称奇的是，似乎因此，荒芜的大地恢复了几分活力。
终于，数个势力的先遣队抵达了陨星峡谷，所见的是一片狼藉。峡谷的丛林与山脉，超过六成被直接抹除，余下的只有一片焦灼……以及，奇异古怪从焦灼大地之中，再次破土而现的新绿嫩芽。
“众神在上，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陨星峡谷，昔日陨星之地，对于永夜域之人来说，那段传说虽然古老，但不会陌生。只是谁都不曾想到，天劫竟然会再一次降临。
从地缝深渊中翻滚的残余灵脉之力，同样诱人，不过与潜在的巨大危险相比，终究无人敢于尝试。盘踞数日之后，各方势力的人开始退去。此地历经之事，恐怕今后只会在茶前饭后随口提及。至于谜底究竟是什么，根本无心去探知。
每天都在死人的混乱永夜域，有几人会记挂无关的浩劫？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我留下就好。”
长长叹了一口气，傅蛮从未想过这一去一回，竟然会错过如此震天撼地的变故。亚人族部落已经在佐龙塔的地盘上安排妥当，这一次回来，她是想赶上最后时刻，再帮一把。
终究，还是晚了。
“二小姐，此地我看不宜久留。如果直接承受那场浩劫，基本活不下来的，所以……还是走吧。”
“滚！”
一个字喝退随从，傅蛮绝不相信，那么多强者都被会这一场浩劫所埋葬。遣走部下，不是不想继续搜查，而是嫌他们碍事。
只剩独自一人后，她大步来到一处被焚毁的断崖残骸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浑身气息骤然狂暴许多。在瞪大的双眼中，一抹狂野兽性涌现。
人的力量不够，那就靠兽的。嗅觉，听觉，以及天生超越其余物种的危险感知能力，有了这些，她心中有六成把握，三天内寻得什么踪迹。
狩猎好手的必备之一，就是寻找目标。这一点上，她从不认输。
嗖——
……
下意识后撤一步，横刀身前，未知情况之下，宁越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眼前这位机巧族少女的强大，被震入这里昏迷前，可是好好感受了一番。赢浅怜加上长孙空联手都处于下风，那份实力就算是巅峰状态下的自己，也胜算渺茫。何况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虽然看当前情形，对方状态也不到哪里去。但是，一旦还留有什么能够动用的魔导兵器，胜负将瞬间分晓。
就此离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真这么想时，宁越又有些不舍，如果不从那里过，就必须重新再找一条出路。究竟存不存在第二条出路，还是个问题。就算真有，自己在抵达那里之前，说不准已经撑不住了。
强闯？
那没准，直接被抹杀了。就那个机巧少女之前展示出来的敌意，完全是无差别抹杀一切视线中能够见到的生灵。
“这下，麻烦了。”
咔！
突然间，宁越后退的右脚脚下一颤，踏裂了一块碎石，清脆的声响在这个寂静的溶洞中，格外清晰。
顿时神经绷紧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侧躺的娇小身影。不过过了好一段时间，依旧没有动静。这时，静下来心来再想想先前自己凑到暗河边饮水时搞出的动静，同样不曾惊扰到对方。
就是，她其实处于深度昏迷中？
想到这，终于得以喘上一口气，但还是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宁越横着斩刀，小心翼翼上前，再一次来到河边，沿着河水边缘的岩石道路，缓缓绕行。
突然间，一抹黑影从身前晃过，他立即停下，倒退一步。再仔细一看，那是一根摇曳在半空的绳状物体，表面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损。
似乎，是连接在机巧少女身上的一部分。
虚惊一场，继续向前，即将能够绕过这块岩石，从另一侧暗河相对狭窄位置，跃至另一端。
忽然，宁越再感觉到后背被什么点了一下，急忙回首一望，却见是另一根导索在半空中扭动，似乎想要触及暗河水面，却一直够不着。胡乱甩动中，才碰到了他。
“该不会，这玩意也想喝水吧？”
心中暗暗一笑，宁越即将将头转过去时，又瞬间意识到什么，再定睛一看，缓缓上挪。
上方，摇晃导索的末端，侧躺的机巧少女，她被头发掩盖大半的脸庞上，有一只眼睛是睁开的！锈红色的眸子中，依稀映出了宁越盯着她看的身影。
“该死！”
急忙一退，宁越失声一呼。想不到，原来她还醒着！
然而，机巧少女没有进一步动作，保持着一只眼睛看着宁越，那根唯独能动的导索在半空中画着什么图案。眼见对方没有别的动作，导索急忙扯了扯，指向下方的暗河。
“你想说，要水喝？”
宁越突然会意，顿时，他看到那根导索点了点，似乎在回应他。
给，还是不给？
这个问题，简直是在问自己，生还是死？
万一机巧少女回复之后，翻脸不认人了，自己基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可言。
但是，看着对方这副可怜的模样，就这样离去，于他心中道义而言，那可是背道而驰。
沉思中，他也在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突然，恍然大悟。
那颗眸子中，染上的锈红色，似乎正是侵蚀因子的标志！不分敌我的机巧少女，也是那艘沉没战舰坠毁的受害者？
“先说好，给你水喝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朝我出手。我不想和你打，更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闻言，机巧少女微微扭头，那根唯独能够动弹的缩到再点了点，而后，凑向下方。
宁越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到暗河边，用左手捧起些许清水，举过头顶。
下一刻，导索探出，触碰到他的掌心中，将仅剩不多的清水吸走。然后，扭动凑到机巧少女嘴边，缓缓喂食着。
一次，显然不够。很快，导索再一次凑到了宁越身前，指了指下方暗河。
“行行行，水多的是。但是说好了，千万别等一下翻脸不认人。”
开了头有第一次，后面自然而然就简单多了。不过，宁越的警惕性仍然没有放下，右手一直握着刀，只靠左手捧水。也因如此，每一回的量很少。
到后来，导索索性不直接收回，直到从宁越掌心吸取了十多次之后，才统一喂到机巧少女嘴中。
已经记不清重复了多少次相同的动作了，直到那道导索摇了摇示意足够，宁越才停下，坐在地上仰望着上方。少女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态，没有动弹。只是在她眸子中，那抹锈红色稍微淡去了一些。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稍微休憩之后，宁越还是选择了起身告辞。依旧无法保证对方接下来会不会过河拆桥，索性趁着她还不能动，先行离去。不过，对方的那条导索第一时间窜出，轻轻绕在了他的左臂上，拽了几下。
似乎，是在挽留，而非强留。
“我说，你还打算怎么样？水也给你喝了，还不够吗？”
“不要……走。不要，再留下……曦柚独自一个……”
声音很轻，略带沙哑，听得宁越心中莫名一动。隐隐约约中，他感受得到少女话语中的孤独，以及淡淡的凄凉忧伤。
也许是，曾经他的也是同一类人。
停下脚步，宁越席地而坐，耸了耸肩道：“好吧，再陪你一下。刚才你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
“机巧族驱……逐型，十九号……曦柚。”
“前面太长，而且也是代号，那就继续叫曦柚好了。既然开口了，就是说，你愿意跟我交谈了，而不是开打。早这样多好，我们都不至于被埋在这种地方。”
靠在冰冷而且有些潮湿的岩石上，宁越无奈一叹。现在觉得，曦柚的敌意很浅，几乎没有。如果，对方等一下愿意与自己联手寻找出路，必定便捷许多。
“再次醒来的时候，核心……枢纽异常，曦柚无法……控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刚才的冲击爆裂，命令模块……损坏。现在，我可以……以自己意识，行动。”
“就是说，你不想和我们为敌了？”
总算可以彻底松上一口气，宁越有些庆幸，自己遇上的不是之前那个曦柚。
曦柚应道：“嗯，不想打。天神族抛弃了曦柚，曦柚不想……继续因为当年的命令，而杀戮……能不能，不要抛下……别抛下我……”
仰首一望，宁越叹道：“喂，你也看到了，因为刚才的战斗，我伤得很重。如果你自己不能走，我可无能为力。带着你，我自己都走不出去。”
“不用。等曦柚一点时间……就好。我的灵力回路，还在运转……可以，自我修复……再有一个时辰，至少，走路可以做到……所以，不要抛下我。”
“好好好，我等你。一路摸索走了那么远，也有点累了，我休息一下，你快点。”
宁越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好像一直以来，这样可怜的请求，他都不忍心拒绝。似乎也正因此，自己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同伴。
“如果不捣乱的话，这个曦柚带回去和芷璃作伴，似乎不错？”
心中暗想着，他觉得倦意再一次袭来，越来越累。竟然，坐在地上睡着了。
惊醒宁越的是一抹冰冷的湿润，直接喂到嘴中。再次干燥而且有些隐痛的喉咙很是需要这股甘霖，下意识咬住嘴中的圆管，大口吮吸几下。再一次凉爽传递浑身的时候，双眼也一同睁开，最先看到的是一条在半空被抽回的导索。
而后，而是立在身前衣衫褴褛的少女。
见到他醒来，少女微微一笑。
“曦柚在这里等着呢，欢迎醒来，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