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一旦对方微妙的相互制衡被打破,合力向他出手,那他必死无疑,必须把现在的局面搅乱,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时机。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借着血光在地面画出繁复的龙纹。
此术能短暂借用大地浊气隐匿身形,却是以燃烧寿元为代价,随着阵纹的启动,龙七郎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了些许,脸上也多了几分疲惫之色。
“轰!”
地面突然隆起,无数青黑色的石刺破土而出,那些石刺锋利无比,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将墨线与莲雾尽数绞碎。
龙七郎趁机窜出,身形如灵蛇般在石刺间穿梭,他的动作灵活敏捷,朝着雾霭最浓的方向狂奔。
那里有座千年寒潭,最重要的是寒潭中有一条三级巅峰妖兽,只有祸水东引,他才能争那一线生机。
“想跑?”
雷破怒喝一声,双手结印,紫黑雷蛇骤然暴涨,变得有数十丈长,罩向龙七郎后心。
雷蛇所过之处,空间都在微微震颤,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焦土。
就在此时,谢紫衣的折扇突然挡在雷蛇前,淡紫色雾气与雷电碰撞,激起漫天光屑。
“急什么?让他多跑几步,等跑到没有力气,不就是瓮中之鳖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墨书生不疾不徐,狼毫在虚空中写下 “镇” 字,那字刚一成型便化作千斤巨石,散发着沉重的威压,砸在龙七郎前方的地面上,一声巨响过后,地面震动,碎石飞溅,逼得龙七不得不转向。
影的刀光始终如影随形,快如流星,每一次都精准地切向龙七郎的退路,却总在即将及身时骤然收回,仿佛在刻意驱赶,而非斩杀。
龙七郎心中雪亮,这些人根本不是要杀他,而是要将他逼入绝境!
这些人之间相互制衡,没有人会用全力。
他咬着牙,将速度催发到极致,背后的伤口裂开,在身后拖出一条蜿蜒的血线,刺骨的寒风刮过他的脸颊,阵阵疼痛袭来,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
寒潭终于出现在眼前。
潭水如墨,水面漂浮着厚厚的冰碴,寒气从潭底蒸腾而上,遇雾成霜,在岸边凝结出晶莹剔透的冰花。
龙七郎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血液都快要凝固,险些窒息。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瞬间僵硬了几分。
强忍着冻僵的剧痛,龙七运转秘术将自己沉入潭底。
潭水深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飞仙令在体内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就在此时,潭底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搅动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股强大的妖兽气息。
龙七郎猛地睁眼,在黑暗中瞥见一双灯笼大的金色竖瞳,那竖瞳冰冷而无情,正缓缓从潭底的淤泥中升起。
竖瞳的主人身长十丈,鳞甲如墨玉般光滑,在微弱的红光下闪烁着幽光,腹下的利爪闪烁着寒光——三级妖兽兑泽雷蛟!
雷蛟被飞仙令的气息惊动,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向龙七郎,口中喷出的寒气在水中凝成细小的冰针,朝着龙七郎射来。
龙七郎的心沉到了谷底。
前有雷蛟,后有追兵,他握紧了腰间最后一枚青铜铃铛,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动用。
水面上,雷破等人的身影已出现在岸边。
“有意思。”
谢紫衣轻摇折扇,看着潭水中翻腾的暗流,“这小崽子倒是会找地方,竟然一头扎进了雷蛟的老巢。”
雷破的紫黑雷蛇在掌心吞吐信子,仿佛已经看到了龙七郎被雷蛟撕碎的场景:“正好,让雷蛟替咱们解决他,省得脏了手。”
墨书生的狼毫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他眉头微皱,眼神锐利地盯着潭水,感受着水中的异常:“不对劲,潭水的波动太奇怪了。”
影的刀光指向潭心,那里的冰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一股恐怖的威压正从潭底缓缓升起,那威压如同山岳般沉重,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 兑泽雷蛟,怒了。
龙七郎躲在潭底的岩石缝隙中,感受着雷蛟越来越近的气息,那气息如同狂风巨浪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必须做出选择,是引爆铃铛,还是……
抉择之中,雷蛟的巨尾扫来,潭水剧烈翻涌,形成巨大的漩涡,将少年狠狠撞在岩壁上。
龙七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在水中散开,染红了一片水域。
“找到了。”
岸上传来谢紫衣的轻笑,紧接着,无数淡紫色的雾气钻入水中,那些雾气在水中依然保持着形态,快速朝着红光的方向蔓延而来。
龙七郎看着越来越近的雾气与雷蛟,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按住胸口,将飞仙令的气息彻底释放。
“你们若是再不出手,飞仙令可就被雷蛟吞了,到时候你们要面临的问题就会更加棘手!”龙七的声音在寒潭上方荡开。
他要为自己,也为可能还活着的五哥,争取一点时间。
潭水剧烈沸腾起来,像是被煮沸的开水,不断冒泡翻滚,雷蛟的咆哮与岸上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龙七郎的身影在网中挣扎,如同深陷泥潭,就连呼吸都不间断地停滞,意识好似掉入黑洞,不停地在陷落。
而在东方的天际,一道紫金色的流光正破空而来,速度快得惊人,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留下一道长长的残影。
“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死啊!”
潭水翻涌间,最后时刻龙七郎将飞仙令的红光催至极致,如同一道刺目的血柱直冲云霄,连云层都被染成诡异的赤金色。
雷蛟巨瞳骤缩如铜铃,竖瞳中映出血柱的倒影,显然被这股入侵其领地的气息彻底激怒,巨尾横扫的力道陡然加重。
龙七郎如断线的风筝般撞在石棱上,喉头涌上的血沫在水中凝成暗红的雾,顺着他唇角的纹路缓缓扩散。
剧烈的痛苦让他的意识又清醒了不少,至少让他知道自己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