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夜神阁对顾渊的调查，比顾渊想象的还要多。
要知道，夜神阁本身就是以收集情报起家的，所以当顾渊第一次在大秋王朝的皇城大放异彩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关注到他了。
特别是和曹宗主的一战，原本以为这就是高光时刻，可谁能想到事后不久，顾渊竟然又杀到了拔山宗，并且凭借着一己之力，让拔山宗彻底消失。
原本，夜神阁也不确定这件事情是不是顾渊所为，可当他们发现顾渊与池希真两人一同抵达浮云城时，便坚定了猜测。
寿齐天觉得，顾渊和池希真，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才建立联系的。
在寿齐天看来，顾渊的身上，存在太多的疑点。
夜神阁的情报网，竟然从来都没有搜集到顾渊以前的消息，甚至在皇城之战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芒星上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一个能够让夜神阁都觉得神秘的人，实在是太值得探究了。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如此年轻，就能接近仙体境的强者！
要说对方的身上没有一些机缘，寿齐天肯定是不相信的。
万重山的到来，在寿齐天看来是个机会，对方来找顾渊，那就是要报仇的，他就是想要做个顺水人情，先稳住局势，可谁能想到，这局势稳不稳，压根就不是万重山说了算，明明处于弱势地位的顾渊，上来就主动出击，别说什么这是不将万重山这个祈灵门的门主放在眼里，这简直就没把万重山当人啊！
“咳咳，万门主，年轻人嘛！气盛是正常的，不过顾渊，怎么说万门主也是前辈，咱们先坐下吃顿饭，有什么话慢慢说，你觉得呢？”寿齐天两头说道。
他本来是不想说话的，只想着作壁上观看看热闹，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和自己没有关系。
可眼瞅着自己要是再不说些什么就要打起来了，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开口，尽可能缓和一下气氛。
顾渊拿起筷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寿阁主，这也不能怪我啊，万门主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我连祈灵门的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他们的人呢？”
“哼，休想抵赖！你难道想说，我祈灵门的七长老不是死在你手上？”
“哎！万门主此言差矣，对于这一点，我可从来都没有否认过。”顾渊说道，“万门主，既然咱们能坐在一起，你要想谈，咱们就谈谈，你要是不想谈，那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人到浮云城外面等着我，我一定从大门出去，到时候能不能闯出去，就看我的本事了。”
万重山闻言大怒。
顾渊的话，在他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挑衅！
他本来是想着用强硬的态度带给顾渊一些压力。
结果这一碰面，坏了，对方比自己还强硬！
池希真看了眼顾渊，叹了口气。
老实说，这些话从顾渊的嘴里说出来，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几乎是没有给对方留余地。
他轻咳了一声，道：“万门主，据我所知，这件事情的确是个误会，顾渊，好好和万门主说话，别忘了你也不是真的想和祈灵门结仇的。”
他就是在提醒对方，别忘记出发点。
顾渊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其实之前池希真说的很对，顾渊之所以想要和万重山谈谈，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徐晨。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他不希望在自己离开之后，徐晨需要独自面对祈灵门的追杀。
所以，在芒星的日子里，顾渊得尽快将这些危机都化解了，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等自己离开后，徐晨也可以好好地在这里生活。
既然对方选择跟着他，那就是莫大的信任。
顾渊又怎么可能在大闹一场后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徐晨来收拾留在的烂摊子呢？
可顾渊也明白，面对万重山这种人，倘若自己一开始便放低姿态想要和解，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软弱可欺，从而趾高气扬咄咄逼人。
所以，他必须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
而这最重要的，就是把握一个度，让对方感受到压力的同时，又不至于直接翻脸。
万重山的一双眼睛始终死死盯着顾渊，眸子里的寒意似乎已经实质化，他的手按在桌子上，声音低沉有力。
“小子，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杀了我祈灵门的人，那便怎么也说不过去！”
顾渊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徐晨却先开口了。
“门主，当初是七长老想要杀顾师兄灭口，顾师兄被迫无奈，才选择反击，就算是祈灵门的人，也不该如此不讲道理的。”
这句话说完，周围突然寂静下来。
就连顾渊也没想到徐晨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万重山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又重新冷下脸，斥责道：“这也有你说话的份！”
之前面对万重山的时候，徐晨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是现在，他慢慢抬起头看着万重山，深吸了口气后，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下来，还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万门主，我已经决定退出祈灵门了，而且，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您不知道具体情况，我有必要做个简单说明，让您了解当初发生的事情。”
“你凭什么觉得，你说的话，我会相信呢？”
“没关系的，我只是做个简单的阐述，说不说，是我的事，听不听，当然是您的事情。我无法要求您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正如您无法要求我闭嘴。”
“说得好！”池希真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转脸就对着徐晨竖起大拇指。
顾渊也冲着徐晨投来赞许的目光。
徐晨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值得惊讶，可说话的对象是万重山，他曾经的门主，那就不一样了。
万重山也一愣一愣地看着徐晨。
他是有些生气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斥责。
对方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他还能从这个角度辩驳呢？
憋了很久，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还是三长老突然说道：“哼，徐晨，你说退出就退出，当我祈灵门是什么？”
徐晨笑了笑：“这么说，三长老是舍不得我？”
“放屁！你这样的弟子，我祈灵门要多少有多少，有什么可舍不得的？”三长老嗤之以鼻道，“就你这样的孽徒，有什么资格退出祈灵门？今日，我便代门主，将你逐出祈灵门！”
徐晨面色如常。
对他而言，主动退出和被逐出师门，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反正他是不可能继续留在仙宗，而对方也容不下他。
“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倒是要反问你，你只说，是七长老先动手，那你怎么不说，七长老为何动手？若不是他先杀死杨蔓，七长老何须亲至？难不成，有人杀了我祈灵门的弟子，身为祈灵门长老，还要置之不理？”三长老继续说道。
一听这话，万重山当即来了精神。
“的确如此！徐晨，我且问你，是不是他先杀了杨蔓，七长老才带人前去的？”万重山立刻说道。
对于顾渊和祈灵门之间的矛盾，夜神阁也并不知晓，这种小事也不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力，但是寿齐天现在听着，却觉得这其中似乎还挺复杂，他也来了兴趣，索性不说话，就竖起耳朵听。
徐晨望着他们，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万门主，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也想问问，七长老的为人，想必你们都是了解的，扪心自问，七长老真的会因为一个祈灵门弟子的死大动干戈吗？”
不等万重山开口，徐晨又继续说道：“而且，如果只是因为一个杨蔓，他需要带这么多的弟子还要用上飞船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七长老离开祈灵门，就连你们都不知晓吧？这种事情，他为什么要瞒着你们呢？难道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不想打扰你们吗？可调动飞船，也需要得到门主的许可吧？”
万重山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另外三位长老，此刻也都神色复杂。
七长老的死，的确有很多疑点，最大的疑点便是，七长老出发之前并没有和任何人通气，显得有些偷偷摸摸的。
这也是万门主他们至今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现在被徐晨直接点出来，他们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看来这其中，还藏着许多他们不知道的隐秘。
看他们突然都不说话了，寿齐天反倒有些着急了。
“那你说说，这是为何？”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了。
顾渊瞥了他一眼，心说这人好奇心还真重。
“不错，徐晨，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妨直接说出来，七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万重山询问道。
徐晨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顾渊。
七长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乘浑。
可这是顾渊的秘密，除了徐晨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知晓。
所以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然而，顾渊却轻轻点了点头，给了徐晨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就是让他大胆地说，自己并不在意。
徐晨松了口气，望着万门主，轻轻吐出两个字。
“乘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