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观望了片刻，沐云峰就立刻看出。
这个心魔所演示的时间，极有可能是这两位器灵诞生初期，或者是易神傩面刚刚与第一任主人相遇的那段时间。
因为可以明显感觉到了，使用者和器灵之间并不相熟。
当然，这个时间的曦和夜，与沐云峰所见到的曦和夜在性格上有着巨大的差异。
现在夜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到太多的情绪，但其实十分粘他，尤其是他在灵圣岛受伤之后，变得更粘他了；而曦则是不太喜欢他，虽然现在有所缓解，偶尔也会帮他，但沐云峰与她沟通和交流仍旧会有意识地克制自己，生怕哪里会踩到这丫头的雷，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
这也许也是之前那么长时间被曦潜移默化折磨出来的后遗症吧，总担心哪里惹到对方，然后生气又来搞他。
他现在灵魂强度不似以往，已经经不起她搞了。
但现在在心魔之中，沐云峰却发现曦原本居然是如此天真活泼的小丫头，而一直被他视作很乖的夜，最初的时候反而很不好说话。
那时不时就把吃掉主人挂在嘴边的话语，让沐云峰总是幻视现在的曦。
感觉这两丫头在曾经的角色还真就是相反的。
一时间，他不禁更加好奇，这俩丫头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正当他思考间，那边的曦见到男子在夜那里吃瘪了，十分善解人意地拉着男子的手臂晃了晃道：“主人，今天我也想听你讲故事。”
“好啊，想听什么？”男子笑着回了一句，随即就在树下坐了下来。
他将距离把握得很好，并没有紧贴着夜，而是与对方隔开了一段距离，却又没有太远，正好是一个让人不是特别排斥的程度。
一旁的夜将身子偏向一旁，背对男子，却没有选择移位。
这片草原上空空荡荡，除了正中央这棵大树外，也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想走也没地方走。
“啊？要坐这里吗？”曦见状顿时就有些不太开心了。
她原本还想着坐树的那边，不和夜坐在一起的呢。
男子闻言声音温和地说道：“白丫头，你们是一体的，我和你们也是一体的，别和家人生气。”
“来，坐。”
说着，他就拍了拍身旁的草坪。
见到主人都这么说了，曦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听话地在男子身边坐了下来。
“今天想听什么？”男子见曦坐下，又再次出声问道。
“emmm，我想听主人上次没说完的那个，您在树林中遇到了一条辣么大的白蛇，然后呢？”曦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
之前主人讲到这里就有事离开了，害得她这几天一个人想了好久，心里总感觉缺点儿什么，浑身不得劲。
男子原本还记不得自己说了啥，但经过曦的提醒之后，他也是迅速反应过来笑着道：“那条白蛇可不是普通的白蛇，而是一条修为精深的白蛇妖，化形之后会变成一位十分好看的大姐姐哦。”
“我和她在树林中一见如故，一起下棋，一起论道，一起看遍日出日落......”
男子说着说着，语气之中就带上了些许感慨和遗憾。
沐云峰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他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的眼中，一定满是追忆。
而一旁的夜看似背对着男子，但从沐云峰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正悄悄地竖着耳朵偷听男子讲的故事。
沐云峰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
看来这位初代前辈早就看出了夜的小性子，不然也不会刻意坐在她旁边。
虽然他关注的重点都在两名少女身上，但是那名男子所讲的故事，也是被他听在了耳中。
毫无疑问，那只蛇妖与这位前辈曾经应该有过一段情。
他们一起躲在树林中，有过很多甜蜜和温馨的时光。
那时候，外面的妖族与人族正在交战，可是这树林中却仿佛美好的桃花源，人与妖之间无比和谐。
“然后呢，然后呢？”曦听到了那么多美好甜蜜的故事，不由得更加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然后？”男子闻言罕见地停顿了片刻，轻轻出了口气。
“然后她就离开了，不，应该说是我离开了吗？”
说完这话，他不禁摇头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为什么？主人没有和那位蛇妖姐姐在一起吗？”曦有些不解地问道。
“嗯，是啊，为什么呢。”男子这话并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他知道答案，但他不知该不该对这两个单纯的少女说出这种残酷的答案。
“嗯？”曦似乎是看出了男子的纠结，有些疑惑地偏了偏脑袋。
男子看着曦那双探究的目光，笑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似乎是自己本来也想找个人倾诉，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这里就是他的心灵深处，如果在这里都无法说出口的话，那又得憋到哪里去释放呢？
“白丫头，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男子轻声念道。
像是在讲故事，但更像是在自我感慨。
“无论是我还是她，其实在心中都很清楚，这段时光终有结束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到......好像我们才刚刚相遇，就又要分开。”
“呵！我们是多想，多想就在这片森林中一直待下去。”
“彼此陪伴，直到天荒地老。”
曦听得一头雾水，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既然蛇妖姐姐和主人彼此都想要在一起，那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男子闻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似是在笑，紧接着柔声说道：“有些东西，是凌驾在自我感情之上的。我有，她也有。”
“我们终究是对立的，我们所能拥有的，只能是在树林之中的那段仿佛梦幻般的时光。”
“而一旦离开树林，我和她终究是敌人，总有一天，会在战场上相逢。”
他已经尽可能从温和的角度去讲述这些事情了，但显然曦仍旧听得似懂非懂。
只见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想要在一起又不能在一起呢？”
“是啊，为什么呢。”还是一如既往地陈述。
这时，曦突然偏过头，似乎从男子的脸上看到了无比悲伤的神色，她先是一愣，随即就笑着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我不管，反正我喜欢主人，也会一直一直陪在主人身边哒！”
“哈哈，我也会一直陪着白丫头的。”男子揉着少女的脑袋，轻声哄道。
谁知曦却是当了真，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
“那就说好了哦，主人要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
男子闻言低下头，看着对方那双会说话的眸子，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曦见对方好半天没有答话，眼神中顿时有了些许害怕，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男子见她这样，终究不忍心让其伤心，轻笑着点了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