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肃被送进了手术室。
警察也过来了，做了笔录，有目睹了全程的护工在，取证的过程非常顺利。
案情也不复杂，只不过就不是那么好办。因为景策和景肃之间的父子关系，再加上景肃的身体状况。
就多了很多需要通融的部分。
起码他们现在就没能把景策带回局里，而是留了两个警员在病房门口看守了起来。
薄景深他们都没有工夫去理景策怎么样了，都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苏鹿坐在薄景深和景乔中间，一手一个紧紧握着他们的手。
兄妹俩的手都是冰冰凉的。
苏鹿知道他们都很慌，慌是正常的，要是自己的兄长碰上这样的事，苏鹿觉得自己也无法冷静下来。
所以此刻，她必须冷静下来，撑住他们兄妹俩。
“不会有事的，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苏鹿声音沉稳地劝道。
然后她看向宋伯渊，说道，“小宋，你脸色太难看了，先回病房去休息吧。”
宋伯渊轻轻摇了摇头，动作的幅度都不敢太大，因为头晕，“没事，我陪你们等着。我的秘书马上就过来了。”
景乔眼泪一直流。
宋伯渊看得揪心极了，他低低的柔声对景乔说道，“我让季宁联系国外的权威，没事的，会没事的。”
景乔抹着眼泪点头。
薄景深的脸色一直很难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去给景若打个电话，然后……洗个手。”
苏鹿看到薄景深手上全是干涸的血渍，想到先前他就是这样握着景肃受伤的那条手臂。把景肃从景策身边拉过来的。
所以手上全是血渍。
只不过苏鹿和景乔都没注意，苏鹿这才反应过来，就算自己自以为还算冷静，要撑住这兄妹俩，但其实她自己也不够冷静。
“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陪着景乔。”苏鹿点头。
手术室里。
景肃躺在手术台上，眼睛被局部麻醉了，所以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意识还是相当清楚，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但他不太能看见，右眼还能看到一些光影，左眼好像……连光感好像都没有了。
还能听到医生互相之间非常小声的对话。
“左眼球破裂的情况很严重啊……”其中一个医生说，语气里还有着些叹息，“晶体都没剩多少了。感觉没什么能抢救的了……”
“闭嘴。”另一个医生说道，“再想想办法！”
说着，他压低声音对先前那个医生说了句，“你知不知道这人是谁你就这么简单就放弃了……”
景肃觉得很累，他嘴唇轻轻动了动，“能……”
“什么？”医生问了一句。
“能让我睡觉吗？我有点累。”景肃说了一句。
没有多久，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再醒来的时候，景肃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到旁边有人在哭。
“我要去杀了那个混蛋！”带着哭腔的女声太沙哑，一时间景肃甚至不能判断这是谁的声音。
这样可不好，他心里自嘲地想着，因为自己以后可能就要靠声音来感知世界了。
景肃醒来，下意识抬手想要摸一摸眼睛。就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那个无比沙哑的女声喊道，“大哥，你醒了！不要睁眼先，也不要摸。”
景肃觉得自己还行，醒来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条件反射的先睁眼。
原来是景若。
“你怎么也赶来了？”景肃说道，“不是要赶通告吗？”
“你都成这样了我还不来吗！呜呜……”景若抓着景肃的手呜呜哭，“通告能有我哥哥重要吗？退圈算了，我不干了！”
景肃听着景若这话就有点想笑，“当初缠磨了我和你小哥那么久，才出了道的，现在也混出点小名气了，说不干就不干了？”
“呜呜，不干了，反正也追不到人。回来专心照顾你好了……”景若捏着他的手呜呜呜哭得更凶。
景肃的手都能感觉到一些不知名的可疑液体了，眼泪……可能还有鼻涕。
景肃默默地抽回了手，不动声色地在被子上擦了擦。
然后才问道，“还有谁在？”
薄景深在旁边低声说了句，“我。我和苏鹿都在，她去洗手间打水了，准备给你擦擦手和脸来着。”
苏鹿正好端着水盆从洗手间出来，因为景肃的眼睛缠着层层纱布，所以也不好判断醒没醒。
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大哥没醒吧？”
“醒了。”景肃说道。
苏鹿说道，“大哥，我给你擦擦。”
“麻烦你了。”景肃说道，他的确觉得有点难受，大概是因为先前手上脸上都是血的缘故吧。
虽然在手术前医护人员给他清理了一番，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得劲。
苏鹿叫薄景深来帮忙，两人一起给景肃的脸和手，还有上半身，都擦了一遍。
“我让景乔和宋伯渊先回宋伯渊的病房了。”薄景深说道，“我说等你醒再打电话给他们。主要是宋伯渊的情况着实也需要休养，先前等你做完手术出来后，才刚跟到你病房，宋伯渊就吐得昏天黑地的。”
“那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景肃说道。
他想了想，才问了一句，“……景策呢。”
“在他病房里。”说到这人，薄景深的脸色又顿时冷了下来。
“行吧……”景肃也不太想管了，就是心累得很，“我公司的事情，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对接一下，要是没有，就算了，回头我联系个专门的管理团队，外包出去吧。我可能短期之内，也没法处理工作了。”
薄景深其实时间不够，他自己的工作就堆得挺多，如果他不去处理，程岩就忙得像条狗一样。
但是就现在景肃的情况，薄景深当然不可能拒绝，他说道，“你就好好养伤，别管这些了，我会去和你的秘书室对接的。”
“嗯，辛苦你了。”景肃说道。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还想问什么，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来。
苏鹿在一旁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犹豫，没等他开口，就说道，“肖小姐去做笔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