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我……”朱老大回答不上来。
朱大强直接站起身，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你若不休，那就把你们一家子逐出族去，要作死你们自己作死，可别牵连了瑾之考科举，那可是蒙荫全族的大事。”
话落，他也不等朱老大回话就甩手离去。
丢下一句，“三日后等不着信，你们一家子就都搬出村去吧。”
朱老大被吓得神情恍然。
因为朱大强真有这个权利，虽然是族长，不是朝廷敕封的官员，但手握生杀大权，对族人可随意处置，宗族的力量是当地的父母官都不愿意干涉的，除非族长真的在滥杀无辜触犯律法。
不然，按照族人犯的错，他是有直接处置权的，毕竟真有什么事，父母官上任还需要宗族族长们的支持，才能更好地调动百姓。
这也是朝廷派发了里正进村，但大部分的事情里正都不管，全由着族长管的缘故。
朱老大相信朱大强说到做到，他甚至十分恼火，王氏那个疯婆子为什么又要去招惹二房？
还嫌丢的人不够？
不过刚才朱大强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王氏和朱二喜行窃未遂，还被绑在二房呢。
朱大强披个厚袄子就匆匆出门，直奔二房。
二房一家人正围坐在炕上的桌旁吃早饭，朱瑾之因为身子不便总是挪动，单送了一份清淡的粥去了东屋。
席间，蒋氏问了一嘴朱瑾之喊族长来干啥。
这事就和女人的肚子一样根本瞒不过去，顾竹青就直接解释了一遍。
蒋氏和朱老头这才冷静下来。
倒是忘记科考上会对考生族人审查之事了。
幸好他们没急匆匆地拉着人去报官。
几个人说话间，朱老大就这么莽撞地冲进了西屋。
他瞧着和美吃饭的一家人，再看桌上子两碟小菜，每个人喝的都是稠粥，还有一碗蛋羹，这伙食估摸着全村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可他家早上吃的是清汤寡水的野菜粥，水清的都能数出有几颗米粒，每个人满满一大碗喝了个水饱，人家却在吃香的喝辣的，还要族长逼着他休妻，不然就全家驱逐出族。
朱老大的心里满是不平。
大家伙也没想到，朱老大这么贸然就来了。
蒋氏抬起手肘子轻轻捅咕了一下朱老头，朱老头这才轻咳两声问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朱老大冷哼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啊，我以为咱们两家素不认识呢。”
朱老头也没接他的话，就淡定地看着他。
原先朱老头也是极重视亲情的人，尤其是早些年一家子辛苦劳作齐心协力地供着朱瑾之读书，直到爹娘相继去世，兄弟三个人分了家，分家难免会撕扯一番，那时候伤了第一波感情。
没等两年，朱瑾之考上秀才后，兄弟三个人恢复了走动，让冷淡的亲情回温，谁知竟是虚伪假面，等儿子一出事后各人嘴脸全都暴露，朱老头也就不再将亲情看得重之又重。
在他心里，媳妇孩子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为此其余人都可是牛马。
将心比心，得过且过吧！
一家人晾着朱老大，连朱老头都不把他当回事，反倒让朱老大有些无所适从，他想到来的目的，直截了当地开口：“你大嫂和二喜纵有不对，咱们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们就饶过他们这一次，再去和族长说说情，别逼得我临老了还成个孤寡汉行不行？”
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
可朱老大一副道德绑架的嘴脸，让坐在一旁喂饭的顾竹青看不过去了。
“大伯，大伯娘可不是一次两次地来我家作妖了，总这么折腾谁家扛得住啊？”
朱老大犀利的眼神扫向顾竹青，呵斥一句：“长辈说话，有你插嘴个什么劲？”
蒋氏不乐意了，立即回呛，“我家竹青说得没错，王氏她带着朱二喜来我家行窃手脚不干净，都不干长辈的事，还不许人说了？”
“你……”朱老大被堵得都说不出话来，最终扭头看向朱老头，放软了态度，“老二，这事算我求你，真的闹出去了丢人的也是咱们家，还不如关上门来解决，省得叫外人看笑话不是。”
朱老头准备开口，蒋氏一记警告眼神看过来，他抬手轻拍了蒋氏一下让她放心，他本来也没打算纵着大房。
至于这个大哥，朱老头压根没放在心里。
“大哥，这可是触犯律法的事，族长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吧，他说的话我不好干涉，总之你尽快做了断吧！”
朱老头表态得很清楚，让朱老大的心都凉透了。
他的眼神变得阴沉，抬眸盯着朱老头，“老二，你这是非要大哥一家子支离破碎是吧？”
“大哥，大嫂她干那些事是我逼的吗？”朱老头只一句话，堵得朱老大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气呼呼地拂袖离去。
蒋氏顿时笑开了花，难得夸赞了一句朱老头，“行啊老头子，你今个表现得不错。”
顾竹青也没想到，闷不吭声的公公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她原先还以为公公只会躲起来不管事全让婆婆蒋氏出面呢。
“可不是，爹三两句就说得大伯无颜面对仓皇离去，还是爹厉害！”
朱桃花和朱杏花也跟着吹了一通彩虹屁。
朱老头淡然一笑，招呼着大家伙：“吃饭吧，饭都快凉了。”
等吃过饭后，顾竹青回了东屋就和朱瑾之说了朱老大来过的事情，朱瑾之勾唇冷笑，“意料之中的事，我爹这次倒没含糊，处置得当。”
“是啊，我原本以为爹不管事，这次倒是三两句就打发了大伯，估摸着大伯只能另寻他法了。”
朱瑾之信心十足道，“就算他另寻他法也没用，族长那个人最看重的就是全族大计，原先没希望他倒也不奢想着，可现在我又好起来能继续科考，他自然会站在我们这边，大伯他们家除了休妻，只能剔除出族，可世人有几个愿意剥离全族的人。”
“所以，大伯一定会休妻。”顾竹青说完，面露担忧，“他休妻之后怨怪上咱们家，又来搞事情怎么办？”
朱瑾之抬眸看她担忧的脸庞，“你是怕大伯会和咱们家结仇报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