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达伊嗣在多弥这里确定楚王殿下不会“望风而逃”后,隔天,他便派出了五百死士,按照原定计划直接杀向北天竺的菩提伽城。
当然,他并没有让多弥率队,毕竟后者的身份是薛延陀部落的首领,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眼下很老实。
“多弥,你似乎还在为谋事担忧?”吐火罗边境的某处高坡上,达伊嗣望着下方远去的死士队伍,语气悠然:“我是真的搞不懂,一个失了势的亲王而已,至于这样么。”
“你怎么知道他失了势?”多弥闻言不禁皱起眉头:“谁告诉你的?”
“那罗迩婆娑前段时间给我来了信,按照他的分析,此次那楚王率领的的军队,除了三千吐蕃军队,就只有他的亲卫,至于大唐的官军,则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你说说,他这不是失了势又是什么?”达伊嗣说完,转头看向多弥:“更重要的是,他甚至找吐蕃借兵,多可笑啊……”
“吐蕃为什么肯借兵给他,这才是真正关键的问题。”多弥闻言反驳道:“至于什么大唐的正规军……我当年去长安以后,其实私底下找到颉利可汗打听过,楚王身边的亲卫,战力都强得可怕,比之官军,只强不弱。”
“他那些实力强大的亲卫都是哪来的?”达伊嗣闻言不禁好奇道。
“听说是他的祖母留下来的。”多弥闻言叹了口气:“我当时在长安结交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人出身世家,楚王的祖母,曾经是一个大世家的家主,她死后,便将家底都留给了楚王。”
“扶风窦氏?”破天荒的,达伊嗣居然还知道扶风窦氏的名号。
“不错,”多弥此刻也显然很是吃惊:“可你……怎么会知道对方的名头?”
“曾经有扶风窦氏麾下的商人找过我,与我做过一笔买卖。”达伊嗣闻言叹了一口气:“一笔对我来说很划算的买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多弥此刻已经被达伊嗣勾起了好奇心:“对方是谁?你们到底达成了一笔什么样的交易?”
“你在审问我么?”达伊嗣闻言皱起眉头。
“不敢。”多弥闻言摇摇头,语气却没有半分惧怕之色:“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从来没提起过这件事。”
“因为这个不重要。”达伊嗣说完迟疑了一下,旋即又道:“不算……太重要……我是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的,就算那楚王如今是扶风窦氏的家主,他只要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会杀了他!”
“……”多弥眼见对方不肯多说,当即也只能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我倒希望你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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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之后,菩提伽城。
当清晨地阳光洒满大地,一队来自吐火罗,来到了菩提伽城,而在商队首领用一袋金币贿赂了城门守卫后,他们便顺利地进了城。
而这伙人在进入菩提伽城以后,先是找了家大客栈住下,接着这帮人的首领——达伊嗣的心腹佩卢,便直接来到了戒贤法师如今居住的兰叶寺,通过接引僧找到了寺庙主持。
“敢问阁下是?”兰叶寺的寺庙主持,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此刻他站在佛堂门口,看着眼前一身黑衣,满脸桀骜之色的青年人,语气谨慎道:“贫僧好像不认识您……”
“我叫佩卢,是受高僧那罗迩婆娑所托,前来寻求方丈的帮助。”佩卢虽然出身吐火罗贵族,可惜作为家中庶子,并没有什么继承权,而他之所以能有今天,自是全凭自己的实力:“邑罗方丈,还请行个方便。”
“我不认识什么那罗迩婆娑!”在听清对方说自己是受那罗迩婆娑所托后,邑罗方丈当即脸色大变,只见他当即伸手指着寺庙大门,同时目光阴沉地盯着佩卢道:“这里不欢迎你,还请速速离去!”
“那是在下找错人了。”佩卢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而受到什么影响,只见他当即礼貌地朝着对方双手合十,微微一礼,接着转身便开始向外走去。
期间,那个之前负责接引他的僧侣,当即好心的凑上前去:“施主,这边请。”
“多谢。”佩卢闻言朝对报以微笑。
而邑罗方丈,此刻站在门口,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只觉整个背后都已经湿透了。
他其实很后悔,当初答应好友,收留那些身患豌豆疮的病人。
而现如今,佩卢的到来,更是让邑罗方丈开始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不行……我得赶快找人通知戒贤法师。”邑罗方丈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可是……
“咔嚓。”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刚准备去叫后院的弟子,去隔壁寺庙传信的邑罗方丈,下意识地抬头循声望去,结果便只见到佩卢将刚刚还对他好心安慰的接引僧,此刻已经被扭断了脖子——他的尸体被佩罗像是丢破布袋一般,随手丢在了地上。
“你这孽障!”邑罗方丈见状勃然大怒。
“骂得好!”佩卢闻言笑眯眯地道:“方丈,现在,孽障来杀你来咯……”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又有十几道身影从寺庙大门外冲了进来,他们一个个手持利刃,浑身透露着杀气。
“一个不留。”佩卢只是简单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这些吐火罗的死士们便手持利刃,杀向了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