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铼？”陆大川眨眨眼睛，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又咳嗽两下，很委婉的质疑道：“那个，小顾，你昨天睡得这么晚，休息的还行吧？”
很明显，他对于这位小顾的判断，并不太相信，相反还存有不少怀疑。
陆大川虽然不算是啥技术型领导，但好歹也是科班出身，很多书本上的理论并没有忘记——最起码就金属铼这种东西来说，地壳丰度相当之低下，而且也含铼矿物迄今为止，也就发现了两种，其他多是伴生于钼铜锌铅等矿物里面，几乎无法单独利用。所以当他听到了手下的判断后，才会一肚子的怀疑。
可惜，那个小顾一看就是愣头青，完全没有一点儿老油条的滑头。非但没有听懂陆大川的质疑之意，反而拼了命的拍胸口：“陆总，我发誓，这个绝对就是金属铼，而且初度还相当的高，基本上可以看作是初级冶炼成品了。”
“……”
陆大川顿时无语，这小子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给自己先垫个台阶，这么硬碰硬的反驳，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不行，回头一定要给他穿个小鞋，让他知道什么才是领导的权威！
可是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这小子信誓旦旦，认定了手上的东西是高纯度金属铼？
那岂不是……
那岂不是！
陆大川很想狂呼一声，然后找个草裙给自己套上，兴高采烈激动无比的跳上一曲。
可四下打量一圈，实在是找不到啊。
满肚子激动无法发泄，顿时让这位中冶海外诸侯的二把手，憋的两只眼泡通红，狠狠喘了两口气。却还是呼吸不畅，仿佛随时都要撒手人寰一样可怕。
一个坐上超大型国企海外独立子公司副总的人，按照道理来讲。是应该很有定力的，可是陆大川却没有。
原因很好解释。只要把金属铼的作用排列一下就全都明了了——可以用作石油工业的催化剂；在无线电，电视，真空传导方面前途广泛；可以制造高温仪表，用于航空发动机耐热件制造，以及火箭导弹的高温涂层上；最后还有原子反应堆的防护板……
几乎都是高大上的应用。
当然，如果只看用途，虽然非常的厉害，但也不至于让陆大川失态。
高精尖的应用。还要结合铼这个玩意儿的产量来看。
而铼，就是传说中真正的稀有元素，在地壳中的含量比所有的稀土元素都要少，也就略大于镤和镭。去年全球铼资源探明储量，大概是吨，现阶段可利用储量5000吨，至于产量，则只有可怜的53吨。
对，你没看错，全球产量就只有区区53吨。还比不上被视为财富代表的黄金，在中国一个国家的年产量零头。
所以，陆大川的激动。是非常有道理，也非常符合人之常情的一种举动。
见自家领导呼吸急促，一张老脸被血气冲的通红，倒把一旁的小顾给吓坏了，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赶紧硬着头皮哭丧个脸：“陆总，这个，这个真的是金属铼啊。不信，我去叫队长来看。”
“行。行，你赶紧让老何过来给瞧瞧。这到底是不是金属铼。”
……
十分钟后，勘探队全体集合。像是围观外星人一样，紧紧把白日光围在中间。
“那个，张老弟，你这个铼矿，不对，就是纯铼，在哪里发现的？”
“张少，那个，你看，能不能看我们去看看，你发现铼的地方？”
“是啊，老弟，这东西是你捡来的，还是在野外发现的啊？”
有些太猴急了一点，可没办法，这些人吃着这碗饭，不可能不去关心一个可能存在的纯铼矿。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国内对铼的需求正面临一个陡增的拐点，已经列入了重要战略储备名单上面。如果在这种关头，西澳矿业能够为国家弄来这种紧俏货，那岂不是……
到底还是陆大川看得比较明白，挥手斥退了闹哄哄的人群后，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笑道：“张老弟，你不用跟这些混蛋废话，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他们操心。那个，我就想问一下，这种纯的金属铼，在你发现的地方多不多？”
白日光眨眨眼睛，努力回忆地底纳美人的聚居地那边，大概有多少这种金属颗粒。
“是不是不太多？那个，能凑到上百公斤不？哦，就是差不多一个米袋这么多。”陆大川巴巴的吞着口水，心里不停祈祷。
100公斤，只要100公斤，那就是国家预计年储备量的十分之一，自己就可以立功领奖啦！
“唉，陆总早说嘛，我还在想该怎么形容呢，那个，发现这个金属铼的地方，起码也能捡满上百个米袋那么多吧。”白日光想了想熔岩地坑旁边，那遍布着金属疙瘩的景象，挠头笑道。
“上百个米袋？”那不是……”
旁边闻讯赶来的何宝来，对于矿物储量的反应最为敏感，马上跟得了痢疾般打着摆子颤声道：“那，那不是十多吨？这这，陆总，未来五年的战略储备量，全都齐活了啊！”
“咕隆！”
只要是距离陆大川比较近的，几乎都听到了这位副总喉咙里，那一声响亮的吞咽之声。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作为一个社会上的成功人士，陆大川反而镇定了下来，端着副严肃无比的脸色：“张老弟，这个事情，我现在可是当真了，你千万不要逗老哥玩。只要真有这个数字，我马上就上报给集团领导，他们会联系国储局方面。到时候，你能拿回来多少，我们就能给你收多少，价格绝对比照国际标准来，不会让你吃半点儿亏。”
一番话。彻底显现出陆大川混迹江湖的功力。
根本就不提这些金属铼的来历，也丝毫没有独吞的想法，反倒是明确表示。有好处大家一块儿分享。
这种家伙，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
面对陆大川优厚的条件。白日光却没有立即回应。
“怎么，张老弟，你要是还有啥想法，尽管说，能做主的我现在就答应，不能做主的，我也尽力帮你向上面争取。”陆大川跟黑瞎子一样咚咚拍着胸口，别提有多豪气。他现在就怕德鲁伊又冒出什么幺蛾子，让他的宏图大计落空。
“没什么别的想法，我也没打算跟你们要钱。”白日光轻呼了一口气。
随后，在一群人睁着迷惑不解的眼睛，下意识想要去掏掏耳朵眼的时候，话头一转：“那个，陆总，你们公司的勘探队伍，在大洋洲这边出外勤多不多？”
啥？
哦哦！
虽然陆大川一脑门子的雾水，可这丝毫不妨碍他以小学生抢答老师提问的速度。大声解释：“这个，我们西澳矿业下属的勘探队伍只有一支，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出外勤。一是这种工作压力很大。再者毕竟不是国内，在别人的地盘上进行资源勘探，许可证总是要的吧？范围也必须是限定的，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手续……总之，不算多，但每年也都会忙上那么一段时间。”
和白日光预计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影响不大。
点点头，他继续追问：“那你们在外面，碰到雨林里面那些盗伐组织的机会。大不大？”
“盗……盗伐组织？你是说常青集团雇的那帮子人？这个，得看情况。比如我们拿到的勘探指标，区域上和原始雨林的范围比较重合。那么在野外碰到的几率就大。如果是在高地和山地里面，就很难碰上那些人。”
“嗯，能碰上就行。”白日光一脸活土匪似的样子，很满意的直点头：“那什么，我也不用你们给钱，这些铼矿就算白送。你们呢，把以前遇到过的，还有以后可能遇到的盗伐组织准确地点，全都告诉我。”
呃……
陆大川有些跟不上德鲁伊的思路，其实不止是他，旁边何宝来一群人同样如此。
到目前为止，他们并不清楚，常青集团雇佣的那些盗伐组织，已经被白日光消灭了不少据点和人员。
陆大川只是本能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这小子一脸无视法纪的样子，看上去就不是啥良善之人，难道他要那些盗伐组织的资料，是为了消灭对方？可这货之前明明又陷害过绿色和平组织，肯定不是极端的环保恐bu分子。
算了，人家的私事，自己想这么多干啥。
他不要钱，那不是更好吗？
于是，他马上一口答应了白晃的条件，表示只要西澳矿业的勘探人员发现有盗伐组织的人，保管第一时间通知白日光。
两人又继续商谈了半天合作细节，一直到日上三竿，陆大川直接眉花眼笑的让接待处去准备饭局。
……
在国外的生活一帆风顺，惬意无比，可是国内的事情，却还是一团乱麻。
西江那边，王泽辉已经是第三次打来电话，在通话中语重心长的劝慰白日光，让他赶紧回国，处理好有关营养剂的问题。
“小白，我这里跟你交个底：首先，上面大部分领导，包括国安，科技，农业等部委相关领导的意见，是希望能够和你进行合作，由国家主导，在相关部门的有效监管下，对你掌握的营养剂技术，进行更广泛的深入研究，同时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推广和试验。”
“但你也知道，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
“而且你手上这个营养剂，如果真实效果得到肯定以后，那根本就是改写人类农业历史的一个转折点，无论怎么描述它的意义，都不算过分。”
“所以，一些利益集团盯上你这个营养剂，说出来你也不要觉得奇怪。”
“三岁小儿持金于闹市这个比方，你总听说过吧？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有些东西，老头子我在这里倚老卖老的说句真心话，那真不是某个个人，有资格去独享的。”
“所以，随着你一直滞留在国外，现在另外一些强硬派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了，你如果再不回来的话，我怕有人会以保护国家安全的名义，直接到你那个实验室里面去搜查相关技术资料……”
面对王泽辉一番发自肺腑的诚恳劝道，白日光只想说一句话。
“去搜啊，那些人要是能在所谓的研究所那边，搜到哪怕一个化学反应式，老子都佩服他们，给他们送锦旗。”
让他低价，甚至是无偿给国家供应营养剂，都有得商量——反正他的最终目标是赚取自然之力，而不是赚钱。可某些人非要摆出一副“为大局着想”的嘴脸，那就恕他没办法接受了。
所以他连那些强硬派是谁都懒得问，头一次跟王泽辉直接表明了态度——免费供应都行，技术什么的免谈。
开什么玩笑，事关他最大的秘密，能就这么交出去么？
再说他现在也并不是很虚国家嘛，不说各种奇幻生物和异能，光是普通的环境适应能力，他就有最早获得的“通灵.熊之化身”、“通灵.血藤”、以及后来陆续到手的“水之心”、“通灵.天空之主”、“海之精灵”，以及在完成冀北防护林更新后的“森林之子”。
海陆空三栖异能者，就问你怕不怕！
得知了他的意思后，王泽辉一个劲儿的叹气。
白日光可懒得管这么多，直接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姥姥当然不会仗着自己是长辈，就非要给他做主，是和很多老人一样，光是叮嘱他照顾好自己的时间都不够，又怎么会去扯其他事情？总之老人家只有一个意思，你长大了有事情看着办，老太婆顶你。
喵紫紫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德鲁伊直接无视，谁让宠物没人权呢。
敖璃经过一段时间的生活，中文倒是说的有模有样了，一口略带西南官话腔调的卷舌音，配上她那百灵鸟般的小嗓子，别提有多么诱人。
而她在轻言细语向白日光诉说自己的相思后，后面一番话更加诱人：“晃哥哥，我有一次在一个古弯……玩网站上，看到有个人贴了一张图片，很像是神树的种子……”
啥！
自然种子？
他辛辛苦苦绕着地球一圈，最后滞留在大洋洲大半个月，连个自然种子碎片的毛都没看到，敖璃那妞上个古玩论坛，就能逮着一个？
巨大的人品差距，让白日光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
当然，是惊喜的长啸。
连不劳而获都“不劳”的这么有水平，看样子，自己以后完全可以考虑，把吃白食当作一种谋生手段了。
“来，乖妞，赶紧把那个网站的链接发给我，哥哥我来鉴定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