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声音的主人，自然就是白玉蟾道人。
只见他仿佛闲庭信步，看似慢悠悠，速度却极快。
一步一丈，两边事物不断后退。风带起道袍，飘然欲仙。
所过之处，不断百姓纷纷向他行礼，口称“拜见仙长”。
话未说完，白玉蟾就已经远去。
有人不禁叫道：“这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没想到还未开始斗法，就能见到道家仙术的，这一趟没白来。”
白玉蟾边走边唱，到了张天马车前，刚好念到：
“刮开尘垢肯豁开，长啸一声归去来。”
“神仙伎俩无多子，只是人间一味呆。”
“哗……”众人惊叫。
“居然敢说仙人没什么伎俩……”
“白道长好豪气！居然敢如此叫板仙人。”
“听说白玉蟾也是接近成仙的人，未必就怕了一位谪仙。”
“嘘……你想找死呀？谪仙是你叫的吗？”
“呃……”，吓得那人赶紧捂住嘴巴。
这两句诗，张天随便和资料库里一对比，自然就查了出来。
原本这两句诗算不上特别。
但此情此景，又在张天面前唱出，那意味可就大不同了。
张天相信，以白玉蟾的境界，不可能是碰巧的。
隔着马车，张天笑道：“白道长，你的诗倒是挺多呀。”
“贫道一生，除了修行，就喜欢写写诗歌，以记生平之志。”
“你不相信有神仙，偏偏这诗又屡屡提到神仙，那记的什么志？”
白玉蟾笑道：“顺成人，逆成仙。”
“此诗为《大道歌》，不管张公子是不是仙人，天上有没有天庭神仙。”
“这道，有，我要走！没有，我就披荆斩棘，开出一条道来。”
“好！！说得好！！”百姓一阵欢呼。
“白道长不愧为开宗立派之高人，对比之下，张仙人好像气势不足呀？”
张天无奈。
自己呆在马车上，确实差了一丝。
白玉蟾修道一生，青史留名的高人，无论见识还是毅力，确实远超普通人。
出场虽然没有像萧峰那样自带bGm（背景音乐），但却可以唱诗歌呀。
而且还是自己写的，这逼格顿时拉得满满的。
在装神弄鬼之前，张天确实没办法在气势上压住对方。
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一片念经声：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只见慧圆方丈，在四个和尚的陪同下。
一边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边朝高台走来。
只见慧圆身穿宽松的金色袈裟，金光闪闪，贵气十足。
袈裟上还绘有莲花、卍字等佛教图案。
加上慧圆身形高大，肥头大耳，手掌宽大，连指甲都涂成金色。
乍一看，好一副庄严宝相！
很多信徒见了，纷纷双手合十致意。
此时人挤人，想跪拜也找不到空间。
不过，慧圆一行五人走得慢，《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字数又不多。
念了一遍，还未走到高台下，慧圆只得起头，又念了第二遍。
这出场虽然比白玉蟾差了些，但卖相唬人，亦镇住了不少人。
如此一对比，张天的出场就显得越发寒酸了。
而且至今还在马车里不露脸，少了一丝得道高人的大气。
慧圆声若洪钟，道：“张仙人为何不下车？不如一同登台？”
张天道：“时机未到。你们先上去吧。”
“我若出了马车，你们就登不了台了。”
“好！！”又有吃瓜群众起哄，声音叫得震天响。
“这才是打败天金国的仙人，果然霸气！”
白玉蟾和慧圆微微皱眉。
什么叫你出了马车我们两人就登不了台？
按约定，要辩经，要斗法，应该先上高台。
难道你一出马车，就马上出手揍我们一顿？
那于礼不合呀。
慧圆道：“张仙人，贫僧是为辩经而来。”
“你若在马车里，言语传达不方便，如何辩经？”
张天笑笑道：“你上去便知。”
见三人在台下不动，远处宫门忽然传来一把声音，高喊道：“皇上有旨，请登台！”
白玉蟾和慧圆只好不再与张天纠缠。
张天敢无视皇帝的命令，他们两个还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皇上面子。
白玉蟾轻拂道袍，脚尖一点，飞上三尺高。
然后借助搭建高台突出来的木料，左边一踏，右边一踩，眨眼间上到高台。
到最上层，还故意窜升几尺高度，才飘然落地。
看得百姓们又是一片叫“好”声。
张天用智能手环扫描白玉蟾的动作，用线条、箭头示意出他的发力和重心。
虽然高明，但还是符合力学定律的，不禁微微失望。
就算这个世界没有仙神，张天还是希望能够遇到违反地心引力的轻功，希望是一个武侠世界，那才有趣。
如今连最顶尖的道家高人都做不到违反引力法则，看来是不指望了。
慧圆心中暗骂一声，他可耍不了这些功夫。
只好拖着肥大的身躯，缓缓走木板楼梯，花了好一会儿，才上到高台。
张天对台下四位陪同的僧人道：“你们先离开吧。”
僧人不动。
他们是卧龙寺的僧人，自然只听慧圆方丈的。
张天也不恼怒，道：“好自为之。”
见三人已就位，远处宫墙响起一阵擂鼓声。
“咚咚咚咚……”
“皇上口谕，斗法开始~~~”
诺大个广场，数万人顿时摒住呼吸，看向高台。
慧圆率先开口，高声道：“张仙人，传闻你是仙人下凡，又于国有功。”
“我卧龙寺自然敬佩有加。”
“然而，玄奘法师之形象，涉及佛门高僧大德，却不可不辩。”
“玄奘法师绝非如《西游记》中那么啰嗦无状，据《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所记……”
“咳咳……”张天打断，“慧圆是吧？你且等等，我找一个人和你说。”
“什么？”慧圆一愣。
不是说好咱们三位高人斗法辩经的吗？怎么还要找外人，这不合规矩吧？
围观群众也是一阵“嗡嗡”声，难道这张仙人耍无赖，找外援？
张天一开始就不准备跟慧圆辩论。
佛门以辩机出名，但凡高僧大德，辩论水平绝对远超常人。
就算能从后世的资料中，找出一两个新颖的论点，张天也毫无把握。
何况，唐僧的形象史书上有明确资料，一开始张天就立于必输之地。
慧圆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敢进宫找皇帝，与张天辩经。
到时候逼得张天修改《西游记》中唐僧的形象，那可就给佛门大大的涨脸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张天根本没想着按套路出招。
手指往智能手环一按，一道无线电波传上高空。
只见天空上云层流动，缓缓下压。
刚开始还没人留意，随着一股充斥天地的宏大歌声响起，仿佛有无数佛陀地颂经：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众人听到声音，终于惊觉，纷纷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