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地的铁丝网外，夕阳正将最后一缕金光洒在翻耕过的土地上。张铁牛踩着梯子，将最后一盏应急灯挂在晾衣绳上，暖色的光晕立刻驱散了角落的阴影，照亮了绳上晾晒的防疫服——洗得发白的布料上，还留着战斗时划破的口子，此刻却像勋章般醒目。
“艾琳娜说发电机修好了，今晚能供电到十二点。”莉莉丝抱着叠干净的纱布走过来，红色的净血之力在指尖轻轻跳动，为应急灯的线路裹上层保护膜，“阿青在后面的林子里捡了好多干柴，说要堆个最大的篝火。”她的红宝石瞳孔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像落进了两颗小太阳。
张铁牛跳下来时，正好撞上她的肩膀，医气下意识地涌过去扶稳她。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脖颈，两人像触电般分开，莉莉丝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低头摆弄着纱布的边角：“疫苗专家组刚才来消息，说灵犀丹的能量图谱已经解析完了，明天就能开始临床试验。”
“好事。”张铁牛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到苏晚正蹲在菜地边，将新摘的番茄装进竹篮。她换了件淡蓝色的棉布裙，是从农场仓库找到的旧衣服，裙摆上还绣着褪色的碎花，倒比穿防疫服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苏医生好像变了个人。”莉莉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声音压得很低，“今天帮着伤员换药时，手都没抖一下，还说要跟着学认草药呢。”她的指尖轻轻绞着纱布，“铁牛哥哥，你说……她是真的变好的吗？”
张铁牛的医气探向苏晚，她体内的生命气息平稳得像山涧的溪流，再没有邪气波动的痕迹。“灵犀丹能净化心神，”他收回目光，拍了拍莉莉丝的头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夜幕降临时，营地中央的篝火已经燃得丈高，木柴噼啪作响，火星卷着烟冲上夜空，与星星连成一片。阿青不知从哪翻出个旧吉他，正用狼骨匕首拨着弦，发出不成调的噪音，逗得几个幸存的孩子咯咯直笑。
“别糟蹋东西。”艾琳娜抢过吉他，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竟弹出段轻快的民谣。她今天换了条卡其色的工装裤，卷起的裤脚露出纤细的脚踝，冰蓝色的瞳孔在火光中泛着暖光，完全没了平时的冷硬。
张铁牛坐在篝火旁，手里削着根树枝，医气顺着指尖注入，将木刺尽数逼出。苏晚端着盘烤土豆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裙摆扫过他的膝盖，带着淡淡的泥土香：“用月华草的汁液腌过，尝尝看。”她的指尖捏着片烤得焦脆的土豆皮，递到他嘴边，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张铁牛张口咬住，草药的清香混着焦香在舌尖散开。苏晚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脸颊在火光中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好吃。”他含糊地说，手里的树枝不知何时削成了根光滑的木簪。
“我帮你簪头发吧。”他突然开口，连自己都觉得意外。苏晚愣了下，随即温顺地低下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般散开，发间还沾着片番茄叶。张铁牛的指尖穿过发丝，将木簪轻轻插入，动作笨拙却温柔。
“好看吗？”苏晚仰头问他，眸子里的光比篝火还要亮。张铁牛刚要点头，阿青突然扔过来个野果，砸在他手背上：“别光顾着调情，过来掰手腕！”她拍着自己的胳膊，绿色的狼瞳里闪着挑衅，“赢了我的，今晚的烤野兔腿归他！”
张铁牛笑着走过去，刚握住阿青的手，就被她猛地发力按向桌面。狼族的力量带着野性的冲击，震得他虎口发麻。“没吃饭吗？”阿青挑眉，手指却悄悄松了些力气。张铁牛的医气顺着手臂流转，突然发力反压回去，两人的手臂在桌上来回拉锯，引得孩子们阵阵欢呼。
“耍赖！用医气算什么本事！”阿青最终还是输了，却笑得像偷吃到糖的孩子，抓起条烤兔腿塞进他手里，“给，赏你的。”指尖擦过他的掌心，带着刻意的滚烫。
莉莉丝抱着吉他走过来，红色的裙摆扫过张铁牛的脚踝。她坐在篝火的另一侧，轻轻拨动琴弦，唱起了月光谷的民谣，歌声像泉水般清澈：“银月下的灵草，会记得每个吻过它的人……”她的目光越过火焰，落在张铁牛脸上，带着未说出口的情意。
艾琳娜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递来个陶罐：“自己酿的野果酒，尝尝。”她的手指与他相触，冰蓝色的瞳孔里映着两个交叠的影子，“刚才看到你给苏晚簪头发，手法比给我处理伤口时温柔多了。”她的语气带着调侃，眼底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张铁牛的喉结滚动着，将陶罐递过去：“一起喝。”酒液带着微酸的甜，顺着喉咙滑下，烧得心里暖暖的。艾琳娜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发丝扫过他的脖颈，带着电磁炮硝烟洗不掉的金属香气，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篝火渐渐弱下去，孩子们都靠在帐篷里睡着了。阿青用树枝拨着炭火，火星溅到苏晚的裙摆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张铁牛的方向发呆。莉莉丝的吉他声停了，红色的净血之力在指尖萦绕，像团不肯熄灭的小火苗。
“明天临床试验，需要有人试药。”艾琳娜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专家组说有风险，可能会引发邪气反噬。”她的冰蓝色瞳孔扫过众人，“我是负责人，我来试。”
“不行。”张铁牛按住她的手，医气在体内流转，“我的医气能压制邪气，我来。”
“我也可以。”莉莉丝的红色光丝缠上他的手腕，“净血之力本就是邪气的克星，让我来。”
阿青握紧了狼骨匕首：“要试一起试，我们狼族从不怕死。”
苏晚也抬起头，眸子里带着坚定：“731样本因我而起，该由我来结束。”
四双眼睛在火光中交汇，没有争执，只有默契的坚持。张铁牛突然笑了，将陶罐里的酒一饮而尽：“都别争了，明天我和莉莉丝一起试，她的净血之力和我的医气相辅相成，最稳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要做的，是在我们出事时，给我们个痛快。”
“说什么傻话。”艾琳娜捶了他一下，眼眶却红了，“明天要是敢出事，我就把你的医经烧了喂变异体。”
夜色渐深，篝火只剩下堆红炭。张铁牛送莉莉丝回帐篷时，她突然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后背：“铁牛哥哥，明天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红色的净血之力顺着他的衣服蔓延，在他心口凝成个小小的光茧，“这是净血族的守护咒，能替你挡一次致命伤。”
回到自己的帐篷，张铁牛发现枕头上放着支木簪——和他给苏晚做的一模一样，只是簪头刻着朵小小的狼爪花。帐篷帘被风吹得轻晃，外面传来阿青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他躺在床上，指尖摩挲着两支木簪，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艾琳娜的酒气，耳边回响着莉莉丝的歌声。医气在体内缓缓流转，《青囊玄功》的口诀让心神渐渐平静。张铁牛知道，明天的临床试验是场豪赌，但身边这些人的存在，像篝火的微光，让他有了直面一切的勇气。
帐篷外的月光越发明亮，透过帆布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张铁牛握紧手中的木簪，在心里默默说：等这场灾难结束，就带她们去看龙国的山林，那里的月华草，比任何地方都要亮。
夜风吹过营地，带来远处山林的气息，混着草药香和烤兔的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