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的夜航灯在海面上投下两道昏黄的光带，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规律的涛声，像一首低沉的催眠曲。张铁牛躺在客房的单人床上，却毫无睡意。
医气在体内缓缓流转，梳理着白日战斗后的疲惫，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艾琳娜那份基因图谱——活死人病毒的变异速度远超预期，尤其是在低温环境下的潜伏能力，简直像为远洋运输量身定做的。
客房的空调有些老旧，发出轻微的嗡鸣。张铁牛起身想调低点温度，手刚碰到旋钮，就听到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他的医气瞬间绷紧，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后，八尺剑的剑柄已握在掌心——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是莉莉丝或阿青，她们的灵气波动他能隔着门板感应到。
门缝里先是探进一缕金色的卷发，接着是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在走廊夜灯的映照下，像两汪浸在寒水里的蓝宝石。艾琳娜穿着一件丝质睡袍，米白色的布料几乎透明，隐约能看到里面肌肤的光泽，她踮着脚尖走进来，赤着的脚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晚上好，张医生。”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刻意的慵懒，像羽毛轻轻搔在耳廓上，“睡不着，想找你聊聊活死人的样本分析。”张铁牛松开剑柄，医气在周身形成淡淡的屏障，隔开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怀特女士，现在是深夜，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艾琳娜却没打算离开，反而走到床边，手轻轻搭在床沿，丝质睡袍顺着手臂滑落，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在我们国家，研究者讨论问题不分时间。”她的冰蓝色瞳孔在昏暗中格外明亮，“何况，我还没好好感谢你白天的救命之恩。”
张铁牛后退半步，拉开距离：“我说过，治病是本分，不需要感谢。”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请你回去，不然我要叫安保了。”艾琳娜轻笑一声，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向前又迈了一步，几乎要贴到他身前：“叫安保？说龙国的异能者深夜私会联邦议员的女儿？我猜明天的头条会很精彩。”
她的香水味突然变得浓郁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甜香，钻入鼻腔时，张铁牛的医气竟微微一滞。他猛地屏住呼吸，医气在识海炸开一团金光：“你在香水里加了东西？”艾琳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冰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你的感知这么敏锐，只是一点安神的精油，帮你放松而已。”
张铁牛的医气顺着经脉快速运转，将那丝异样的气息逼出体外：“我不需要这种放松。”他转身走向门口，想开灯让她清醒些，手腕却突然被抓住——艾琳娜的手指冰凉，指甲上涂着暗红色的甲油，像熟透的樱桃。
“别急着走。”她的脸颊几乎贴到他的后背，丝质睡袍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活死人病毒的扩散速度比预估快三倍，西海岸的隔离区已经快撑不住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冰蓝色瞳孔里闪过凝重，“但我的研究所里有克制它的关键数据，只要你……”
“只要我接受你的‘感谢’？”张铁牛猛地转过身，医气在眼中闪烁着冷光，“怀特女士，如果你想用数据威胁我，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艾琳娜被他眼中的光芒逼得后退半步，随即又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天鹅：“我不是威胁，是交易。你帮我一个忙，我给你所有数据，包括病毒的原始样本来源。”
张铁牛的医气微微一动——原始样本来源正是他们最缺的线索。他盯着艾琳娜的眼睛，试图从那片冰蓝中找到谎言的痕迹：“什么忙？”艾琳娜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伸手解开睡袍的腰带，米白色的布料滑落，露出她高挑而匀称的身体，像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像，却比石头多了三分活色生香。
“陪我一晚。”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冰蓝色瞳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在美利坚，这是最公平的交易，我用身体换你的信任，你用医术换我的数据。”张铁牛的脸颊瞬间涨红，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她：“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一个正常的男人。”艾琳娜走到他面前，迫使他看着自己，冰蓝色瞳孔里映着他窘迫的样子，“我知道你对我有感觉，白天治病时，你的医气在我心口停留了三秒，比必要的治疗时间多了两秒。”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喉结，“别装了，张，在异国他乡，一点露水情缘不算什么。”
张铁牛抓住她的手腕，医气带着克制的力道：“够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只能强制请你出去了。”他的指尖触到她手腕内侧的动脉，那里的血管跳得很快，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艾琳娜的眼神黯淡了些，却没有挣扎，只是轻声问：“是因为你的那两个同伴？狼族女孩和血族后裔？”
张铁牛没有回答，这属于他和莉莉丝、阿青之间的事，没必要向一个外人解释。艾琳娜却像是猜到了答案，轻笑一声：“原来龙国的男人都这么专情？难怪那么多女人想嫁去龙国。”她抽回手，重新系好睡袍的腰带，语气恢复了几分疏离：“好吧，不逼你了。但数据我可以给你，条件是……让我留在你身边，观察你的医气如何净化病毒。”
张铁牛有些意外她的转变，医气在指尖凝聚，试探着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艾琳娜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海面：“因为你眼里的干净，是我在研究所里永远见不到的东西。”她的冰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疲惫，“或许这种干净，真的能治好那些被病毒折磨的人。”
客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的嗡鸣和窗外的涛声。张铁牛看着艾琳娜的背影，她的肩膀其实很单薄，金色的卷发在夜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突然不像刚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数据可以给我看，但你不能留在我这里。”他最终还是松了口，“明天我会去你的客房取，顺便为你做第二次治疗。”
艾琳娜转过身，冰蓝色瞳孔里带着一丝笑意：“成交。”她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又停下，回头看了张铁牛一眼，“对了，我的睡袍口袋里有个U盘，里面是基础数据，算是……预付款。”她拉开门，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空气中那股若有似无的甜香。
张铁牛愣了几秒，才走到床边拿起那件米白色的睡袍。口袋里果然有个银色的U盘，小巧得能藏在掌心。他将U盘插进平板电脑，加密程序跳出来时，医气不经意间扫过屏幕，竟看到密码提示是“dragon（龙）”。
解开密码后，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活死人病毒在不同温度、湿度下的活性曲线，被感染生物的基因序列变化，甚至还有几张模糊的“母体”照片——那是一个长在培养舱里的巨大肉瘤，表面布满了跳动的血管，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原来这就是源头……”张铁牛的医气在指尖剧烈跳动，这些数据比艾琳娜白天给的那份详细十倍，甚至标注了母体的能量波动频率，和货舱里缝合者的权杖邪气完全吻合。他正想深入查看，平板电脑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艾琳娜发来的：“别熬夜看太久，你的医气需要休息。明天见，张医生。”
张铁牛关掉平板，将U盘收好。客房里似乎还残留着艾琳娜的气息，和莉莉丝的净血草香、阿青的狼族草木气都不同，带着一种侵略性的甜，像热带水果混合着伏特加，让人眩晕又提神。他躺回床上，却比之前更清醒了，医气在体内反复冲刷，试图驱散那股异样的感觉。
窗外的夜航灯依旧旋转着，将光影投在天花板上，像一个不停转动的漩涡。张铁牛想起艾琳娜冰蓝色瞳孔里的执着，想起她系睡袍时露出的纤细腰线，想起她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医气竟有些按捺不住地躁动。
“荒唐。”他用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想起月光谷的灵植园，想起白灵递来的灵草茶，想起莉莉丝和阿青并肩作战的背影。那些温暖的画面像清泉，渐渐浇熄了心中的躁动，医气重新变得平稳柔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张铁牛才终于睡着。梦里没有活死人，没有病毒数据，只有月光谷的晨雾，和白灵她们笑着招手的身影。
轮船在晨曦中继续向西航行，甲板上的海风带着越来越浓的陆地气息，而客房里的那抹米白色身影，如同夜航中的一段插曲，暂时沉寂在海浪声里，却不知是否还会在某个转角，再次奏响暧昧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