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附和点头：“多半是缺少陪伴。身边的保姆一直换，孩子好不容易适应一个人，又得适应一个陌生的，那么小的孩子——太难为他了。”
“真搞不懂多多他们是怎么弄的！”程天源沉声：“三天两头听到孩子上医院！这大半年来，都第几回了！”
“嘘。”薛凌睨了他一眼，低声：“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无奈，咱们帮不上，不好评价什么。”
程天源却不赞同：“是，我们是没帮上，但不代表不能说他们吧。”
“我也觉得多多哥和小佟姐没配合好。”薛欣嘟嘴嘀咕：“以前妈照顾小家伙的时候，压根不用总跑医院。那会儿也没听说什么过敏体质，什么心里障碍。”
“行了，你别多嘴。”薛凌瞪了瞪女儿，道：“你是小辈，不好置喙哥哥姐姐的错。”
薛欣委屈嘀咕：“人家说的是心里话嘛！”
“别那么直接。”薛凌叹气解释：“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但我不能让你去他们面前说。因为小佟的情况很特殊，之前创业失败给她留下太多心理创伤，一度甚至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她现在在拼事业，连多多都不敢打扰她。她是一个妈妈，肯定最疼她的孩子。你这么一说，她压力会很大的，毕竟谁不想自己的孩子无病无痛，无灾无害平安长大呢。”
薛欣埋下脑袋，低声：“我——我就在你们面前说说而已，不会去她面前说的。”
陈新之轻抚她的脑袋瓜，温声：“不怕的，小欣也只是一片好意关心侄子。”
“她呀，是有心无口。”薛凌低笑：“我哪里不知道她是关心则乱。只是现在多多和小佟都在烦恼，你们就不能再去添乱说他们，免得让他们更心烦。能帮则帮，不能帮也得帮着疏通。”
程天源总算明白妻子的一片苦心，道：“也是怪不容易的。小佟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北上打拼，另一伴却又那么优秀，压力可想而知。确实不好怪她，省得她又闹抑郁。”
陈新之是一个十分有分寸的人，解释：“我跟小佟接触不多，所以很多话只是跟多多讲。其实，多多他比小佟大，也比她精明城府深。他能当一个好上司，但做老公有些不合格，也引导不了小佟，反而容易激发矛盾。”
薛凌好奇问：“他自己……说的？”
“不是。”陈新之答：“他可能有些察觉，但当局者迷，所以早些时候我提醒他了。”
薛凌一下子听出了言外之意，问：“小两口又闹起来了吧？又吵架了？”
陈新之眼睛微闪，深谙岳母的心思一向敏锐，不敢隐瞒下去。
“……又吵了，而且闹得挺僵的。医生跟他们说了孩子可能有心里障碍，他们俩就当着医生的面吵了起来。多多安排要过来度假，也没有小佟的份儿，显然还在僵持冷战中。”
“当着外人的面吵？”程天源皱眉：“可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吵！很多孩子有心理问题都是父母的原因！”
陈新之苦笑：“他们带孩子去看医生，怎么可能孩子不在场。”
“这两个家伙！”薛凌忍不住骂：“真够不省心的！连这点关系都不处理好，哪来的精力去管孩子！吵架了，还怎么配合？闹僵冷战，对孩子又有什么好处？！真是的！”
陈新之低低叹气：“其实，其中也有我妈的缘故……他们之前都很依赖我妈。不管是多多也好，还是小侄子，都是我妈亲手亲身照顾着。我妈走得太突然，对多多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创伤。小侄子少了奶奶，也是很不习惯。本来有我妈帮着，他们没有丝毫后顾之忧，想上班就上班，想休假就休假，想加班就加班，根本不用担心小家伙没人照顾。但现在不行了，他们顾得了工作，顾得了自己，却顾不上孩子。偏偏这时候是孩子最需要陪伴和照顾的时候。他已经能说话，会到处乱跑，时刻都离不开大人的视线。顾不上，也是意料之中。”
“那……又有什么办法。”程天源叹气：“阿春姐走得太突然……任何人都想不到。我们离开帝都那会儿，她还说随后就跟过来。谁知匆匆一别，竟就成了永别……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也只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怪不了阿春姐。”薛凌道：“生死都不是我们人能决定的。要怪就该怪他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还闹成这个样子！现在是孩子最要紧，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臭脾气！多多也真是的！怎么就不懂得忍忍！”
薛欣憋笑：“妈，刚刚你还怎么说来着？不能说太多，不能说他们——噗嗤！现在你比我还要激动，比我还要生气来着。”
“能一样吗？”薛凌瞪了瞪女儿：“我是他们的长辈！我能说他们骂他们，你可以吗？！他们现在不该骂吗？！”
陈新之拉了拉小娇妻的手，示意她别插嘴。
“妈，现在多多也忙不开身。你们今晚的飞机过去，明天好好休息，明晚或后天多多就能去找你们。我现在在这边，也实在走不开身。如果我现在飞过去，也得隔离两三周，根本干不了什么。再者，我也不放心小欣一个人，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需要我的陪伴。还有，我这边的生意暂时也放不开。我的意思是您先跟多多接触一下，看看问题的严重性，然后我们再一起商量看看。”
“好。”薛凌答应了。
陈新之又提议：“如果孩子跟几个孩子接触的效果不错，我还得麻烦你——帮着照顾小侄子，让他留在你的身边。”
“……能行吗？”薛凌有些不敢接下烫手山芋，低声：“我跟他好久没见了，万一他对我也陌生呢？有几个孩子作伴，不一定就能代替得了多多和小佟吧？”
陈新之皱眉：“别提了，他们俩现在还在冷战中，小佟……搬出去住酒店。与其让保姆和小家伙冷冷清清过，还不如跟你们一起过。有熟悉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作伴，小侄子会高兴一些的。”
“……好吧。”薛凌道：“到时我看看，尽力而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