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们一家人
爆竹声中一岁除。
正是新年伊始，大年初一。
一大早，就算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大都市魔都，也稍稍开放了禁令。
远处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
若是走在大街小巷，也依旧能够闻到浓重的刺鼻硝烟味。
当然，任何一个华夏人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闻到这样的味道。
都不会感到厌恶和反感，只会不自觉的露出亲切熟悉的笑容。
敞开门来，迎接亲朋好友的到来。
但。
人的悲欢喜乐毕竟并不相通。
大多数人在今日是欢喜的，也有人陷入忧愁。
清冷寂静的别墅内。
丰腴却又莫名出尘的美人静静坐在桌前，呆呆的看向窗外。
眼眸中的黯淡和悲戚几乎是遮掩不住。
她只是坐在那里，时间就好像停止了流淌。
咚咚咚。
忽的，敲门声响起。
打破了别墅内的寂静清冷，时间开始流淌，空气活了过来。
女人也终于不再呆愣。
看向门口。
咚咚咚。
“谁呀？”
她轻声问道。
“妈妈！是我呀！”
“我回来啦！”
女人眼眸闪过一抹温柔，不再悲戚。
“可儿，你回来了！”
她走上前去，手放在门把手的那一瞬间。
整个人却呆住了。
畏惧、忧虑、犹豫以及一抹欣喜的复杂情绪从心中升起。
“妈妈？”
咔哒。
门最终还是被打开了。
女人的目光扫过女儿欣喜的小脸，又看向站在女儿身后的那个高大男人。
同样的，那个男人也正打量着她。
一瞬间，女人的嗓子便沙哑了。
“安...安然...”
“你怎么来了？”
“你认识我？”
安然疑惑，旋即又捂住额头失笑。
“对了，你认识我也没什么不对的。”
“怎么了？”
“可儿妈，看到我这个可儿爸，难道不欢迎吗？”
“...”
女人笑容敛去。
几乎是这么一瞬间，她想要强行把门关了。
可是想起女儿还在外边，只能作罢。
“欢迎！”
“可儿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把你爸爸带进来？”
“嗯嗯...”
安可儿察觉到气氛的沉寂，有些不安。
安然却从她身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乖女儿，爸爸可是第一次来你家。”
“你不好好招待一下？”
“当然要好好招待爸爸...”
安可儿这才恢复笑容，拉着安然进了门，给他拿来男士拖鞋。
安然很敏锐的注意到，鞋柜里的男士拖鞋就只有一双。
而且穿在脚上正好合脚。
他抿了抿嘴。
没有多说什么。
被安可儿牵着来到沙发上坐下。
女人站在客厅中央幽幽的看着这对父女，主要是看安然，那眼神中满是思念和深情。
“你们稍等一下。”
“我去给你们拿饮料。”
“可儿要喝牛奶是吗？”
“嗯嗯，谢谢妈妈。”
“安然，家里只有茶，你是...”
“哦，好，我就要...”
“普洱是吗？”
“嗯。”
女人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了客厅内。
看背影像是在逃跑。
可别墅就这么大，她能逃到哪里去？
安可儿看着妈妈的背影，旋即又看向安然。
“抱歉，爸爸，能在这里等一会吗？”
“不用抱歉，去吧，乖女儿。”
安然有些心疼小女儿的小心翼翼。
“谢谢爸爸。”
安可儿乖巧的点点头，转身跟着自己母亲离去的方向。
来到茶水间。
便见到母亲正呆呆的站在原地，眼含热泪。
“妈妈...”
“嗯？可儿...”
眼见着女儿过来，女人赶忙擦了擦眼泪，露出笑脸。
“你怎么过来了？”
“妈妈，是生气我把爸爸带回来了吗？”
“这次是可儿说每年只有我和妈妈一起过年好冷清，爸爸才跟着过来的。”
“妈妈，别生气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女人赶忙走过去抱住泫然欲泣的安可儿。
“不不不...”
“妈妈没生气...”
“可儿做得很好。”
“妈妈只是太高兴了。”
“高兴到哭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来，这是你的牛奶。”
“还有你爸爸的茶。”
“帮妈妈端过去好吗？”
“嗯嗯！”
将安可儿搂在怀中抚慰了一会，小丫头的情绪终于好转了，端着两个杯子往外走去。
借着这一个空档，
女人刚忙将眼角未尽的泪珠擦干，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
这才又重新回到了客厅。
坐在了安然对面。
...
等来的却是一阵让人有些窒息的沉默。
本该是孩子父母的两人，此刻一句话也不说，
互相就这么看着。
安可儿夹在两人中间也欲言又止。
一边是最最疼爱自己的妈妈，另一边又是最最温柔和蔼的爸爸，中间是可爱懂事的女儿。
怎么看这都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人。
此刻却陷入诡异的气氛当中。
“爸爸...你想去看看我的房间吗？”
“哦...好，我还没见过可儿的房间呢。”
“快带爸爸去看看吧。”
安可儿率先解围。
安然自然顺着台阶解除这尴尬诡异的气氛。
“妈妈在客厅等一下我们哦！”
女人点点头。
“好...”
两父女牵起手。
往楼上走去。
随着两人背影消失。
女人面上得体的笑容一下子消散。
面色黯淡。
“唉...小然弟弟...”
...
“这就是咱们可儿的卧室？”
安然看着这间不算大却异常温馨的卧室。
整体墙壁是粉红色的。
一张软软的席梦思公主床上，满满当当堆满了毛绒玩偶，多大都是长着长角的可爱龙龙。
“爸爸，这是我妈妈亲手给我织的围巾哦！”
安可儿笑着从晾衣架上取下一条粉红围巾，高高举起向安然展示着。
安然眼尖，却也看到那围巾一角绣着一条可爱小龙。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安可儿的小脑袋。
“看得出来。”
“你妈妈对你很好很好。”
“她把你照顾的不错。”
“嗯嗯！”
“妈妈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唔...爸爸也是！”
“哈哈...”
安然笑了笑，眼中闪过莫名意味。
这个当妈的真的是对女儿好啊！
“哦！对了！”
“爸爸，您跟我来一下。”
安可儿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拉起安然的手。
往卧室外走去。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间。
推开房间，却又是一间卧室。
很明显的女性风格。
双人床。
床头柜上摆着照片。
能够看到上面有熟悉的两人站在一起。
可不就是自己和可儿妈吗？
可儿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或者说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跑到床头，打开柜子，又拿出一条长长的围巾。
淡蓝色，一角是与安可儿围巾同款的小龙刺绣。
“妈妈一共织了三条，我一条，妈妈一条，还剩下一条，我猜是给爸爸的。”
“爸爸，我来帮你围上吧。”
安可儿上前，眼中写满了祈求。
安然顿了顿，便笑着蹲下身子。
咔哒。
他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可儿，别闹了。”
“我和你爸爸有些重要事情要谈一谈。”
安然回头，丰腴美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眼中闪过窘迫，像是被发现暗恋的少女。
“急什么？”
“不差这点时间的。”
安然摇摇头，伸长了脖子，对着安可儿挥挥手。
父女连心，安可儿立刻示意，上前将围巾系在他脖子上。
“嗯，女儿真乖。”
“不过委屈乖女儿先一个人去玩一会，我和你妈妈商量点事。”
安可儿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自己妈妈，点了点头。
“好。”
旋即乖巧的往自己卧室走去。
“去哪里谈谈？”
女儿离开之后，安然语气冷淡了不少。
丰腴美人面色微微变化。
“去客厅吧。”
“算了，就在你卧室谈谈吧。”
安然拍板，坐在了梳妆台前椅子上。
对着女人招招手，示意对方进来，关上房门。
女人不仅照做，而且手中一道灵光迅速扩大笼罩了整间卧室。
“听可儿说，这围巾是织给我的？”
“...”
女人低下头不敢看安然，也不答话。
安然摇摇头，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你是可儿妈。”
“按理说我们应当认识，至少以前认识，不可能毫无联系。”
“可惜我失忆了。”
“能够告诉我，你叫我们名字吗？”
“...”
“云灵。”
“那好，云灵小姐。”
“可儿妈。”
“我听可儿说，你是对她最好最好的人。”
“刚刚我也去过她的房间。”
“能够看的出来，她的房间你很用心的布置了。”
“还有她的围巾，也是你亲手织的。”
“想来和我的围巾差不多。”
“都很暖和。”
“这么看来，你真的和她说的一样。”
“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咯？”
“...”
云灵沉默，不敢看安然。
嘭！
梳妆台上化妆品被猛地掀到地上。
安然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合他妈的格！”
“云灵！你合你妈的格！”
云灵身子一颤。
安然几乎不会爆粗口。
除非愤怒到了极点。
“你要是真的合格。”
“你他们的就根本不会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以为仅仅凭借你一个人的关爱和呵护。”
“就能够弥补家庭的缺少？”
“就能够在不用父爱的情况下让她健健康康的长大？”
“你他们的为了可儿想过吗？”
“你知道你的行为到底有多不负责任吗？”
“抱歉...”
“抱歉...”
“我知道的...”
“当时...我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都是我的错...”
“是我让可儿跟着我受苦了...”
云灵眼中垂下晶莹。
满眼愧疚的看着安然。
“呵呵呵...”
“你知道个屁！”
“你要是知道，我从知道可儿是我女儿这一年以来。”
“这么多次与你联系，约你见面，你为什么不回应？”
“你在害怕什么？”
“有什么能比可儿的幸福更重要？”
“云灵，我不想追究可儿这个女儿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是既然我能够确定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就会承认她，我就有义务让她平平安安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安然继续沉声道。
他不知道具体安可儿是如何出生的，可也很清楚，这件事就算是自己未曾失忆，也绝不知情。也就是说，面前这个女人以他不知情的方式，偷偷的，不经过他的同意的情况下生下了安可儿。
“而你的行为，正在破坏我想要做的。”
“云灵！”
““如果你不能尽到母亲的义务。”
“那抱歉！”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也要把可儿从你身边夺走！”
“不要！！！”
两道女声同时响起。
一道成熟，另一道稚嫩。
卧室内一男一女惊愕的往门外看去。
却只见安可儿满脸泪珠的站在门口，头上长出了两根洁白如玉的龙角。
“不要！”
“爸爸，我不能离开妈妈的！”
“求您了...”
安可儿快步冲进云灵怀抱。
却又转过头，满脸祈求的看向安然。
安然神色顿了顿，脸色也缓和下来。
云灵满脸复杂的看着怀中的女儿。
“可儿...你怎么...”
“妈妈...可儿知道的...您很爱很爱我，绝对舍不得我离开的...”
“爸爸...您的身边还有两个妈妈...还有馨儿姐姐妙儿姐姐...可是妈妈不同，她身边就只有我了...”
“求求您...不要让我离开妈妈，不然她会伤心死的...”
安然蹲下身子，露出温柔的笑容。
安可儿又一下子投入他的怀抱当中。
“爸爸...好不好嘛...可儿求求您了...”
安然宠溺的点点头。
看向云灵，脸色严肃起来。
指了指怀中的女儿。
“你该庆幸自己有这么懂事的女儿...”
“...”
安然顿了顿。
又从口袋中掏出三张票。
“我作为可儿的父亲，你作为可儿的母亲。”
“就应该给她一个无憾的童年，让她幸幸福福的。”
“我定了三张游乐园的票。”
“下午一起出去玩，没问题吧？”
“就像一家人一样。”
“没问题！”
“没问题！”
“好！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云灵身子猛地一震，好似被某个词戳中了心眼儿，旋即眼中浮现巨大的惊喜，捂嘴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