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秘密
眼看就要到惊蛰了，又到了春天播种的时节，富裕村的各家各户都在忙个不停。自从白如霜捡到阿煜，已经过去十天了。多亏了她精心的照料，阿煜的伤已经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这是最后的两剂药，喝完之后就可以不用再喝了。”王大夫说着把药包放到了桌子上。
白老三很客气地站了起来，想帮王大夫收拾东西，一边整理还一边问道：“辛苦您了，您看这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便饭吧，虽然只是些粗茶淡饭。”
“不用了，我接下来还要到江大湖家去一趟。”王大夫说着，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放进了药箱里。
白如霜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大夫，这江大湖怎么了？”
“嗐！前几天被人从县城里抬回来了，说是行贿知县，吃了板子。这不，屁股都开花了，我接下来还要过去给他上药呢！”王大夫说着，有些晦气地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消息，白如霜几经辛苦才把脸上想笑的表情压抑了下来。
“他这不是活该吗？真以为新来的知县大人跟之前的一样可以任他行贿吗？”白老三翻了个白眼，拿起了药包，走出了门外。
王大夫刚准备走，就被白如霜叫住了：“王大夫请留步！阿煜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他的失忆怎么办？”
“失忆？”王大夫有些惊讶了。也难怪他，来给阿煜看了好几次病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说这件事。
阿煜应道：“没错，就是逆行性健忘。”
白如霜一听，差点从床边摔下来！“你你你……在说什么啊？！”
阿煜有些不解地问道：“逆行性健忘啊！不是你说的吗？”
“我……”白如霜此时简直欲哭无泪了。
“逆行性健忘？”王大夫一脸纳闷地问道。
阿煜点了点头，回答道：“就是失忆。”
“失忆就失忆，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你也不嫌拗口！”王大夫说着，转过了身。
“咦？可是这个词不是专门用来形容只忘记了自己的事，学会的常识和技能都还记得的状况吗？”阿煜皱了皱眉，一边瞥了一眼在旁边汗如雨下的白如霜，一边问道。
王大夫叹了口气，说：“我行医也三十多年了，失忆的病人见过好几个，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用这种词来形容失忆。再说了，有几个失忆的人能把常识都给忘掉的？”
阿煜一下子愣住了。难道说白如霜是在故意糊弄他的？可是当时的情况也不像啊，她更像是在想别的事，随口说出来的。那种情况下要想说谎还真不容易。
“王……王大夫，我送你出去吧。”白如霜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屋里待下去，只好脚底抹油，开溜了。
“失忆这个事可大可小，可能是头受伤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以后有可能恢复，也有可能恢复不了，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不说了，我先走了，赶着去江大湖家呢！”王大夫说着，提起了他的药箱，离开了。
“头受伤？”白如霜重复了一句，回过头来看了阿煜一眼，把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了。
“怎……怎么了？”阿煜往后缩了一下，有些心虚地问道。
白如霜的目光变得冷冽，在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扫了两下，问道：“我怎么记得你的头没受过伤呢？”她不可能记错，就在捡到他那天，她请王大夫仔细检查过，阿煜的伤全都集中在了身上，头上没有一点伤痕，就连淤血都没有，怎么可能因为头部外伤失忆呢？
“这……王大夫不是说了可能嘛！失忆也不只有头受伤这一个原因吧？”此时的阿煜像极了之前努力糊弄他的自己，反倒让白如霜有种一目了然的感觉了。
“看来我们身上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白如霜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屋子。
阿煜顿时哑火了，本来还打算趁没人的时候盘问她关于逆行性健忘这个词的由来，现在好了，他根本问不出口了。这丫头比他料想的要敏锐得多，看来他装失忆这件事迟早会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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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煜失忆的事多半是装的。白如霜在心里做出了结论。不过也难怪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下手的人多半没想留他一命，如果知道他还活着……白如霜浑身一个激灵，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即使经历过一次生死，她还是做不到看淡这些，倒不如说正因为她经历过，才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不止是她自己的，还有她身边的人的。
他要是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好了，家里正好缺壮劳力，再过两天就是惊蛰，也差不多该播种了，他的伤也基本痊愈了，有的是用得到他的时候！
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白老三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双双，你来一下！”
白如霜赶紧一路小跑地进去了，问道：“爹，您找女儿有事？”
白老三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她：“这是家里存起来的几两银子，你拿着，一会儿吃完午饭后到县里去买些种子，过几天要用。”
白如霜有些纳闷地接过了那个小袋子，问道：“咱们要种的种子还需要亲自跑去县城买？村里不会一起买吗？”
白老三看着药炉的火，叹了口气：“以前是这样没错，但那都是村长出面去买的，今年咱们家跟村长闹了这么大的矛盾，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整咱们，我可放心不下！”
这句话一下子把白如霜带入了真实的农村丛林，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悠闲了，得把之前因为阿煜拖慢的进度补回来才行。于是，她把胸口拍得“砰砰”响：“爹，您放心吧，女儿保证完成任务！”
白老三点了点头，说：“好，那就先做饭吧，早点吃完早点出发。”
“好！”白如霜应着，走到了灶台旁，开工了。
不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两道素菜就摆到了餐桌上，然而阿煜看到却皱了皱眉。
“你们家是吃斋念佛吗？”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白如霜刚掰开一个窝窝头，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有些不愉快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为什么连续十天饭菜里都没有肉……”阿煜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音量都变小了。
“你以为我们这种穷人家吃得起肉吗？”白如霜没好气地回答道。
阿煜愣了一下，问道：“肉很贵吗？”
此言一出，白如霜手里的窝窝头差点掉到桌子上。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他，音调都高了八度：“你是哪里来的少爷吗？没有一点常识！你以为现在的肉多少钱一斤？”
“多……多少钱？”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居然真就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白如霜刚想用筷子戳他的头，就听到白老三喊停了。
“双双，要不然这样好了，你买完种子要是有剩下的钱，就买点肉回来好了，阿煜大病痊愈确实需要补一下。”
然而这个建议马上就遭到了白如霜的反对：“与其给他卖肉过嘴瘾，还不如给我买些实用的工具呢！”
“你要什么工具？”白老三好奇地问道。
白如霜把窝窝头放回了碗里，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锯子，斧子，锤子，钉子……”
“等等，你这是开铁匠铺呢？”白老三赶紧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