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浩想要过上梦想中的生活,这就跟大楚的国力息息相关。国家越强,自己这个躺在上辈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秦王就能过的更好。当皇帝?不明智,伤心劳身还不讨好,做先生就没问题了,把自己还记得的半桶水教给所有人,再选出有科研精神的年轻小伙,让他们继续探索。这样一来,不但能远离朝堂纷争,有生之年说不定还可以见到蒸汽机这种东西呢。
“那个谁?有问题可以,但今天你们每提出一个问题,我就要附加一个要求。”周清浩挑衅说道。
“可以。”叶松石替所有学子回答道,其他人也碍于其身份,不好当面反驳,只能祈求这位年轻的周先生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刚刚我回答了那个货的要求。”
“在下连文才。”
“好的,知道了,但不一定能记住,下次记得再提醒我一次。”
“这算是先生的要求吗?”
周清浩嗤笑一声,“哪有这么简单。”
学子都屏住呼吸,看着台上有些洋洋自得的新先生。
后排有一中年男子低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跟打赌有什么区别?”
郭闻潮面带微笑,“自然是不同的,打赌是以胜负作为衡量标准,而现在只是学生跟先生之间的礼尚往来,清浩毕竟跟这些学子年龄相差不大,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树立自己的威信,也算情有可原。”
既然院长都已经发话,中年男子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能进太学的学子虽然身份有别,但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要想赢得他们的尊重,自然得靠学识。
周清浩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头,“以后在我讲课之前,你们所有人都要起立,鞠躬大喊‘先生好’,这便是对于第一个问题的要求。”
学子们左右看了看同伴,就这?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好,就依先生所言。学生新的题目是,军粮大米有数斗,三三数余二,五五数剩三,七七数多二,问大米共有几斗?”这道题目就是叶松石的成名之作,也是其被京城算学名家夸赞的原因。
“二十三。”周清浩随口说道,“以后这种题目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叶松石稍以愣神,然后马上作揖行礼道:“学生受教。”
“这次要求我先留着,等以后再说。你们谁身上带钱了,我要留个家庭作业。”
周清浩自称不学无术冠绝京城,想来应该不是假话,但今日在太学展露出来的才华又实在让人钦佩,叶松石虽然自大,然面对才高者向来愿意服输,现在不及师不代表以后不及师。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恭敬起身,将其放在了讲台上。
你们这帮大少爷出门都不带铜板的吗?
周清浩伸手将银子放入怀中,“有铜板吗?”
“有有有。”连文才越过身边学子,连忙说道。
“今日课业就是回家算算铜板周长跟其直径之比,数值最精确者,明日我让他当班长。”
“班长有什么特权吗?”有学子问道。
“班长为一班之长,不仅要督促其他同窗的学业,更要严于律己,成为典范,军队快不快,全靠将军带。班长,就是你们的将军。”周清浩眼神坚毅说道。
叶松石紧紧握拳,神色不善的盯着所有人,就连刚刚被私吞银子的事情也被忘在脑后。在场只有自己出身兵部,理应成为众人的将军,周先生的这番话,明显是更倾向于自己,班长之位,势在必得。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班长得在先生进门的一瞬间喊起立,不然你们稀稀拉拉的站起来,有碍观瞻。”
果然是将军才能做的事,叶松石连忙回道:“先生,学生明白了。”
周清浩点了点头走出了教室,刚刚是不是忘记让他们喊“先生辛苦”了?算了,下次再说吧。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郭闻潮在周清怀的搀扶下找到了在学宫内闲逛的周清浩。
“周先生今日一堂课,让老夫受益匪浅啊。”郭闻潮先开口道,言语里也没有任何轻看的意思,完全把对方当成了同辈。
周清浩作揖行礼,“院长折煞小子了,只不过特殊之时用特殊之法,还请不要怪罪。”
“哈哈哈。”郭闻潮放声大笑,“好久没见到周先生这般有趣的人了,之前清怀还提醒过老夫,说是你行事天马行空,今日看来果真不同凡响,好在太学院够大,有足够的地方让你折腾。不过老夫还有个问题,算学一途向来枯燥,也被大楚文人鄙夷,周先生何故痴迷其中,有此等时间,多写两首诗不是更好吗?”
周清浩摇了摇头,也顾不得是不是会冒犯这位院长,反驳道:“诗词不过小道尔,要想勘破世间真理,明白天地之间的运行规则,算学便是基础,此道无建树,万事皆休。”
“老夫虽不认同,但还是要问一句,此言何解?”自有王朝以来,经学便是治国之本,能专研理解先贤之道理,并贯彻到底之人,怎么说也能保证一方安定。
周清浩从怀里掏出刚刚得到的银子,笑道:“举个例子,这锭银子,从开采之后一直是银子,可能千百年来从未变过。”
“周先生的意思是,以文治国,即使再往后推千百年,大楚还是这番模样。有何不好吗?”
“对于院长和我这种人自然是好的,不用风吹日晒,只要大楚不倒,家族自然可以延绵下去,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算好,一辈子辛苦劳作,不得片刻清闲,只求一日两餐和身上麻衣,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
“算学于普通人好像更没有用处。”
“实则不然,朝廷能根据各州府纳税情况做出相应国策调整,农家现在有了新农具之后,可以开垦更多农田,亦能根据算学推测出新田明年哪种作物价值更高,工人能够借助数据改良工具,商人也能借此开发出新的行商路线,不是算学没用,而是大部分人不知道该怎么用而已。”
郭闻潮低头沉思,片刻后回到:“是老夫浅薄了。”
“大楚读书人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怪不得您。”
“既然如此,今年秋闱最后一位考官,便由周先生来担任吧。”
周清浩眼神有些迷离,不解的看向周清怀,“秋闱还没结束吗?这都快入冬了。”
“今年因为其他一些事情被耽搁了,只能将秋闱后推了一些时日,不过所有考生都已经被安顿好了,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周清怀回答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监考而已,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周清浩顺势答应了下来。
...
第二天下午,周清浩让战一洲抱着一块巨大的牌匾走进了太学院,把教室院子上的那块换了下来。
看着眼前硕大的“数学学院”几个大字,不由露出了微笑,这才有点大学的意思嘛,等以后课程体系完善了,再换成“数学与科学学院”。
周清浩刚刚走进教室大门,就听见叶松石大喝一声,“起立!”随后便是所有学子齐声喊道:“先生好。”
周清浩放下水杯,满意的点了点头,“昨日给你们留的课业怎么样了。”
连文才虽然算学一般,但也不想放过当班长的机会,立马说道:“学生连文才,昨夜算得比例为三余一分。”
“下次记得举手再回答问题。”
却见有一学子高高将双臂举起,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周清浩抬了抬下巴,嘱咐道,“单手就可以。”
学子在同窗的哄笑声中自信的站起身,不好意思道:“是三余一分三。”虽然跟答案有些偏差,但能借助算筹精确到这种地步,也很不容易了,大楚铜钱本就不是一个模子,有些不够圆也正常。
“还有吗?”
其他学子没有答话,算出来的结果也都差不多,现在再说一遍有抄答案之嫌。
一盏茶的功夫后,叶松石这才自信的举起了右手,见到周清浩眼神投来,开口说道:“应该是三于一分四。”大楚除了重量是十六进制之外,其他方面还是保持着十进制。
周清浩双手撑着课桌,“没有其他人回答的话,班长就是最后这位同学了。”
叶松石右手握拳,压制住心中狂喜,起身之前还挑衅的看了一眼连文才,“学生定不负先生所托,事事敢为人先,严于律己。”
只是个班长,不至于啊。虽然心中是这么想,但周清浩表情依旧严肃。
“《数论》我就不打算教了,最近忙着帮你们编写一套新的教材,所以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说便将以阿拉伯数字从零到十和一些简单的数学符号写在了随身带来的木板上,并在下面标注好。“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是你们探究这世间真理的基础,今日的任务就是学会它们。”
连文才举手问道:“周先生,只能凭借着这些弄懂天地运行的奥妙吗?”
周清浩倚靠着后面的墙壁,衣服下摆随着门口吹进来的微风而慢慢摇曳,“我不能保证你能不能搞懂,但肯定有人能搞懂就是了。”
叶松石眼神坚定看着木板,先生说的一定是自己!说不定真能以算学入道,成就圣人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