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娇知道自己不能再作下去了。
乌南护着陆成晚跟什么似的，她再故技重施一次恐怕真要惹得天怒人怨，到时候乌南一气之下把她彻底换掉不是没可能。
她这人就不讲道理的。
两边的化妆师连忙帮她们调整好最佳状态。
齐娇能在娱乐圈混着，不仅是因为家世，她演技也确实中规中矩，挑不出来哪里错。
她要想好好演，这戏进行得格外顺利。
她不能主动卡戏，但是不代表陆成晚不能。
齐娇往陆成晚脸上再次招呼的时候，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这一巴掌下去就连摄影师都有些不忍直视。
陆成晚的头偏到一旁，脸上浮起来一个完整的巴掌印。
齐娇心里有些暗爽。
她挺了挺身体，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起来本该的台词：“你娘亲身为嫡母失踪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是不是跟野男人跑了。”
“本来因为你娘亲，我们这些的姐妹名声就已经够不好听了。”
“如今你又这样败坏门楣、家风，你这病怏怏的身体不想嫁人，我们还要嫁，若是让夫家知道有你这样不守妇道的长姐，我们这些小姐妹的脸往哪里搁，谁还瞧得起我们？”
陆成晚的手指紧紧攥着书页，表情阴沉不定，那双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脸上疼，还是其他原因，蕴染了一层水汽。
傅渊春深深呼吸着，开始烦躁起来。
“慎言。”
陆成晚说道：“我没错。”
“是，是是是，那些妓子嘴里面，你可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大善人。”
齐娇讥讽着说道。
本来出去给小姐买东西回来的丫鬟看到眼前这一幕，连忙冲过来把她的小姐护到身后。
见有了人来，那庶妹的趾高气扬也收敛了一些。
她恶狠狠地盯了这两个主仆一眼，冷哼一声，转头离开。
“卡。”
这一幕结束了。
乌南望着齐娇，齐娇一脸的无辜，邀功道：“我觉得自己状态挺好的。”
幸好这样的戏份并不多，而且齐娇也确实挑不出来什么错。
乌南只能点了点头。
她不会说出来齐娇不敬业这样的话，对手戏都是真的打，哪有假打的？她拍戏从来都如此。
“很好。”
齐娇就知道会这样。
“来人，拿冰袋来。”
陆成晚那么娇气，连着被打了两个巴掌，肉眼可见的脸都肿了起来。
傅渊春撇了一眼那边跟助理厮混在一起，眉眼里面都是喜悦的齐娇，眼神逐渐不善起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陆成晚就坐在桌子前面捧着剧本看。
“你疼不疼？我看看。”
傅渊春掰着她那张小脸来来回回看，真肿了。
那冰袋在陆成晚脸上贴着，浸起来一层细密的水珠。
“这就是那天天欺负你的女人是吧？”
傅渊春早听过这里面有个跟她不对付的演员，当初在网络里可是好撕了一阵子。
不过他并不关注娱乐圈。
今天这么一出戏，他立马就把这人给记住了。
“也没有吧，今天这不是戏份需要吗？”
陆成晚倒是还给别人开脱。
不过她认为这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傅渊春紧抿着唇。这小姑娘就这样，凡事藏着掖着，受了委屈也不声张，这怎么能让他不操心？
傅渊春喉结滚动。
他想着刚刚在旁观的一幕，低声问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什么？”
“这剧本不是纪实吗？你们家的姐妹，就是这样欺负你的？”
陆成晚想了想说道：“以前是，后来我娘亲回来之后她们就不欺负我了。”
男人是管不了后宅的事情的。
府宅的主母下落不明，另外一个姨娘就操持着里里外外。
她是个两面三刀的人，教导出来的小姑娘也是一个德行。
她觉得陆成晚的娘是不会回来了，都这么多年了。老爷始终没有给她说抬正、抬平的事情，而后她就始终陷入恐慌。
好不容易掌握了这么多年的权力，她也怕人回来又重新回到之前唯唯诺诺，只能给人低头的日子。
这种恨意跟恐惧的交织下，这院子里唯一落单的陆成晚就成了靶子。
她很清楚现在的状况，也知道爹爹要忙于救人，自然不会因为后院的事情去麻烦谁，始终忍着。
那大宅院里就没有不勾心斗角的。
每一个活下来的，都算是胜利者。
傅渊春是看过剧本的，纸面跟直面是不同的。
他心疼，心疼里只能用加倍好来对待陆成晚。
“辛苦你了。”
傅渊春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么大点的人，或许这世界都还没看过两眼，就要去接触这么多的恶意。
陆成晚简直就是从淤泥里开出来的花，一尘不染的。
剧又在往下拍。
乌南只是个丫鬟，她什么都做不了，小姐也不让她做。
所以她只能抱着陆成晚哭。
陆成晚明明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此时还得安慰她：“没事儿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今日庶女的一番羞辱并没有对陆成晚造成影响。
她依旧专注的对待每一个病人，无论出身贵贱。
那些风花雪月的场所里，陆成晚是纸醉金迷里那唯一清醒，带着怜悯的人。
每次她来时，那些楼里最好的瓜果、零嘴都会摆在她面前。
香粉跟药香的味道混合。
那堕落进男人堆里，穿着清凉、裸露诱人的漂亮姐姐总会用各式各样的眼神看她。
“小大夫，你可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的？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呢，名声不要了？”
陆成晚捧着糕点，小口小口咬着。
手上给她写着药方子说道：“可是我不来，又有谁回来呢？”
女医者本就少，那些男大夫对这地方更是避之不及，仿佛踏入这地方就会辱没了他们的名声，把自己都染脏了。
她们除了那些不入流的药以外，没吃过什么金贵的药，也不会有人精心照顾她们。
若是身子出了问题，就被赶出楼里，到那偏院的小巷子里去过浑浑噩噩的一生。
有些小姐妹们手段厉害点，碰到有钱人去当个什么妾室当个清白人就已经是最好的路了。
可是陆成晚说。
你们也是人啊，人生病了就要看病。
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