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校园里总是有很多称号
提问：如何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件事情的熟练度，使其登峰造极达到大道至简之境。
回答：做梦。
回答其二：较真的努力+合理的学习方法。
……
星期五的中午十二点，这是午餐时间。
窗外斑点跳动，那是阳光透过树叶的影子。
而早川望现在所处的环境是职员办公室。
这并非是老师把他找到了这里，而是早川望主动来的——他是为了把昨天遗漏的那份「未来的人生目标」的计划书提交了上去。
说过的话不会否认；决定的事情不会反悔；立下的目标不会放弃；
早川望贯彻着这三句话。
于是当下——
教师闲谈的职员室里面，七濑老师轻咳两声，接着把手中拿着的纸放下，从而得以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早川望。
沉吟了一会儿，七濑老师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你的未来想要成为伟大的茶艺家？”
早川望点点头：
“嗯，为此我付出的努力都写在了上面，泛读了关于茶类的历史和茶的种类，精读了有关于红茶的介绍书籍，理论知识已经十分的充分，之后的日子里打算通过实践精进，每天腾出两个小时练习泡茶品茶。”
“……”
雄伟大志的话描述的是少年坚定的志向，窗外的麻雀不知何时，跳到窗户边上探头，正午的阳光打在桌面人笔似乎有些发烫…
一旁，数学老师放下手中的钢笔，扭开保温杯的盖子，隐蔽地偷看了这边一眼。
英语老师同样推推眼镜，感觉在憋笑。
职员办公室里的教师一时间好像都隐蔽的观察着这边。
七濑老师知道这种局面是怎么回事，所以她又战术咳嗽了两声——顿时，窗户边的麻雀灵巧地跳走，数学老师合上保温杯的盖子，英语老师想起来还没有吃饭于是溜出去…
职员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七濑老师转回头来，没想到早川望看上去文质彬彬，结果志向也如此的古朴，这样的转变让她感觉到有点不对……
想着想着，七濑老师又把目光重新投回这张承载着少年梦想的纸上，感觉握在手中有些发烫了起来。
她继续看着，试图从里面看出早川望的潜在意图。
但字里行间只透露出来早川望真挚的情感。
茶艺。
七濑老师不知道早川望是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明明前几天不是还编写的是社长，现在就想成为荣西禅师…
“说实话老师尊重你的想法。”七濑老师慢慢地说，“关于列出来的努力也认可了…嗯，老师会好好的帮你收着这份纸，等到毕业的那天再交给伱。”
“嗯，谢谢老师。”
“那你能告诉一下老师，为什么突然想要…成为茶艺师吗？目标还是荣西禅师？”
“因为被人说茶艺不精，所以决定让她刮目相看。”早川望想了想说。
“……”七濑老师略微困惑，“什么？”
早川望不紧不慢重复一遍：
“因为被人说茶艺不精，所以决定让她刮目相看。”
“…还有吗？”
“没有了。”
“……”
“……”
听到这个回答的七濑老师，突然感觉自己的担忧有点没必要…「因为被人说茶艺不精，所以决定让她刮目相看」…
她眨眨眼睛，再次看向早川望，他的表情也不是糊弄人而是认真的回复。
片刻后，七濑老师不免松了口气，想来这样的理由为动力，茶艺师的目标大概率不会是真的。
所以七濑老师摇摇头不再担忧。
而早川望也交完了作业，得到七濑老师的认同后，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职员办公室。
在走出门的时候有好好带上门。
然后，早川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目标。
坦白地说，早川望应该交上去的回答是和前几天的回答一样，「钱多事少的社长」就是很不错的努力目标。
但昨天晚上，早川望一直在看有关茶的书籍，从吃完的一个人的晚饭之后，从桌边看到了窗边，从窗边看到了榻榻米上，最后闭上眼睛在梦里面都是这般。
看的书籍有从学校图书馆借过来的——他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还有从Internet上找到的资料。
有些时候进入状态就是这样，专心做一件事情从而对任何事都搁置。
所以直到睡意渐渐袭来，早川望在迷糊的梦境中回忆着下午泡茶的动作有哪里不对时——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完成的「人生目标」没有写。
于是犹豫几秒后爬起来，坐在写字桌前奋笔疾书，早川望真情流露的在桌边写完了这份「目标」。
这也许不能算是人生目标，当至少是当下的目标没有错，因为他想起来雾枝花溪的话。
「虽然没有接触过，但这不是理由。」
这样的话看上去充满逻辑但处处都是逻辑的漏洞……
首先，没有接触是无法学会的，而短暂的学习除非是在梦里否则无法达到精通。
可要是反驳的话，又好像是承认了自己的「无能」一般。
所以早川望决定另一条路，他不会反驳，选择拿出作为，成为伟大的茶艺师让对方刮目相看，哪怕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很无聊的理由和话语。
但早川望讨厌被人看不起。
那个家伙大概总是会这样，无意间让身边的人对她感觉到讨厌吧。
心思收回，早川望已经走回一年级c班的门口，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也正是午餐time。
咲太有马转过身，把便当盒放在早川望的位置上（二人是前后桌），等待早川望回来一起吃便当。
早川望走回来坐下后，原本有点瞌睡的咲太有马目光清醒一些，他刚刚一直看着窗户外面。
“回来了啊？…作业交上去七濑老师说什么了吗？”
早川望从抽屉里面拿出便当盒，一边解开布袋一边回答：
“她说会好好收着然后毕业还给我，大概是觉得我没办法成为像荣西禅师那样的茶艺大家吧。”
“荣西禅师？”咲太有马吐槽道，“这个目标？那我觉得你应该也成为不了…师祖只能有一个欸，难不成现在茶道还能失传然后由你重新传播？”
（注：荣西禅师，日本茶艺传播者）
早川望没有反驳，只是平静说道：
“高远的志向是努力源泉的第一步。”
咲太有马感觉有点哲学，这似曾相识的味道让他皱起眉头，随后恍然大悟：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早川望把便当盒打开，没有接话，他不知道为什么能联想到这句话语，大概唯一能近似的就是志向远大这个点吧。
低眸看向午饭，早川望的午饭是西红柿炒蛋加老家留下的特产腊肉。
嗯，家的味道。
见早川望没说话，咲太有马也选择打开自己的便当盒，准备吃饭——两层的盒子，一层装饭一层装菜，比早川望的看上去要好很多。
虽然这边也是两个人凑在一起，但并没有吃饭前的仪式「我开动了」。
“话说刚刚有人来找过你喔。”
咲太有马的嘴里塞了一口白米饭，边吃边说有些含糊不清，咽下去之后他接着说道：
“是绪川雪兔，站在门口看来看去，最后走进来吓了我一跳，一问才知道她想找你要一下line号，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亲近了？堂堂的‘魔女’居然会来找你要这种东西。”
早川望一边听，一边把筷子拿出来，夹起了一块鸡蛋。
而早川望把夹起来的鸡蛋举起，挡住了咲太有马的眼睛，他也刚刚好说完那段话。
“魔女？……”早川望不解，补充蛋白质说道，“为什么绪川雪兔的外号是这个，你们称呼人都喜欢神秘学这一套的吗？”
“传开的外号呗。”咲太有马接着说道，摇摇头，“话说你怎么更奇怪称呼？她会主动来找你不是更值得在意的事情吗？”
沉默了几秒。
“勉强算得上是朋友所以不太奇怪吧……”
早川望慢慢地如此回答说，而如果是这种角度上思考的话的确不会奇怪，他的确更好奇这种中二的称呼。
“朋友？”咲太有马瞳孔微微放大，声音都高了几分，“你和她居然是朋友？”
早川望：“……”
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圈周围。
好在教室里面是午餐time比较嘈杂，没有人向靠窗的早川望这边投来目光。
看着突然惊讶的咲太有马，早川望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算绪川雪兔的身份有些敏感，但也不至于如此。
以早川望的相处下来而言，绪川雪兔是个挺好的人，和她成为朋友的人应该挺多的。
难不成是男性朋友很少的缘故，所以自己这个「朋友」身份才格外敏感？
早川望想了想，姑且比出暂停的手势让咲太有马冷静，然后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大惊小怪，只是朋友，又不是再前面加了个字的男朋友亦或者其他朋友…你未免有点过于激动了。”
咲太有马缓缓地深呼吸：
“好吧早川，不是我过于激动了，是你对她根本不了解……你知道她的称号「魔女」是怎么来的吗？”
“不是你们编出来的吗？”
早川望低头吃了一口饭，嘴里面塞着米饭同样含糊不清，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世界树，暴风眼，校园传说…前阵子路过放榜栏的时候我还看见了迎新会的报告，在左下角的头栏就是我的图片，上面给我的称号是「蔷薇骑士」。”
咲太有马的注意力被拉跑，原本严肃的表情变得不解：
“「蔷薇骑士」？你的称号为什么听上去这么炫酷？”
早川望摇摇头回答：
“呵…如果单看称号的话好像还行，但是有配图，配图是和高桥优夜一起的画面，那个夜晚的起舞让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头晕……现在想想，昨天收到的那封没有着名的情书，说不定会是某个‘朋友’赠送的。”
“不然我想不出来，在这种风评下居然还会有女生挺身而出。”
说到这里，早川望变得有些忧郁，继续说道：
“要知道这样很容易动摇我的斗志的，遇见这些事总是会想要不干脆放弃努力，抱个富婆吃吃软饭…”
顿时，咲太有马投来了「你这样子堕弱了啊早川」的无奈眼神。
早川望用筷子敲敲便当盒边：
“总之，说回正题，绪川雪兔为什么被你们称为魔女？”早川望好奇，“因为她的身份？”
“只是一部分。”咲太有马说。
“虽然身份的确有些敏感…但我想，在学校里面，都是学生，应该不用这么在意吧？”
咲太有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随后又慢慢收敛变成了无奈：
“早川，你是不知道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知道绪川雪兔她们家是干什么的吗？”
“极道。”
“那你知道她的地位在极道里面的样子吗？”
“感觉挺高的吧，听过身边的人对她是大小姐的称呼。”
“不，比这还要远远的厉害。”咲太有马压低了声音，“她的爸爸是风魔家的大家长，风魔龙之岛。”
“哦……”早川望不以为然，低头吃了一口饭。
“你居然只是一个哦？你知道风魔家是什么吗？！”咲太有马压低着声音，“他们是整个日本黑道的领袖，除了关西那一部分…前些年的京都会议，就是她爸出面摆平的，而且还联络起来了九个大组，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这几个组开会决定掌控走向了，被推为领袖的人就是大家长，而绪川雪兔就是大家长的女儿。”
“嗯……”
因为感觉很远，所以早川望没有实感，但至少，话里行间能够明白绪川雪兔的身份含金量了…早川望慢慢点点头。
“所以？”早川望还是不理解，“只是背景很，嗯，纯正了一点，也不应该被如此敬而远之。”
咲太有马顿了顿，面色一凝：
“忘记补充了，绪川雪兔，那位风魔龙之岛很喜欢她，喜欢的地步近乎可以说是溺爱的级别…听说在她上小学部的时候，有男孩不懂事，把绪川雪兔欺负到了，之后那个男孩第二天就转学了，父母还特地来学校跟绪川雪兔道歉。”
“其实那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叫她魔女，但之后渐渐的，她的身边就没有朋友了，然后大家也都不敢接近她…偶尔看见她一个人，想要上去打招呼，她也会态度很不好的把你给赶跑…”
“所以大家都把她叫做‘魔女’，因为中世纪的魔女是被认为恐怖的象征。”
早川望听完了全部，默默发问道：
“从你的话中听上去…感觉绪川雪兔好像没有朋友的样子。”
咲太有马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对啊，她不跟别人交流，别人也不敢跟她交流…所以我才那么惊讶她居然会主动来找你…还好现在上了高中部，她以前那个贴身的小跟班不在了，不然你一定会被重点观察。”
“……”
早川望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绪川雪兔并不难相处——兴许这个观点，是在深入接触之后才有的。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确不友善，而那种欲盖弥彰的对待处事态度，也让人觉得奇怪吧。
不过早川望听完这些事情后，心中也有些八卦了起来，而他八卦的第一个点——
“话说，为什么她父亲和她不是一个姓氏…”早川望发现了盲点，“明明都是女儿控居然能接受这种事情？”
咲太有马眉头一挑，一副好问题的表情，顿时贴近一点：
“这就要从绪川雪兔她的母亲说起来了…据我所知，她的父母是属于私奔相爱的类型，也是在私奔的过程中有的绪川雪兔。”
“头两年他们父母两个相亲相爱，私奔的浪漫至死不渝，结果这场浪漫的私奔终结在某个冬天，风魔家要找继承人，所以就把身为长子的风魔龙之岛给抓了回来。”
“其实他们之前也一直有在找寻，不过都被风魔龙之岛躲了过去，而这次是风魔龙之岛的父亲病危，所以组里也下了真劲头，近乎地毯式搜索，终于把人给找出来了。”
“然后这一去他们就是分别三年，三年再次找到绪川雪兔的时候，风魔龙之岛已经从不成器的少主变成了大家长，而绪川雪兔的母亲也在前一个月病逝……”
“总之，算得上是不太和蔼的童年吧…哪怕之后绪川雪兔的父亲想要补偿，但也一直无济于事，她的名字也是继承于母亲的名字。”
“……”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早川望一边吃着饭，一边听完了这段关于绪川雪兔的故事，心里面联想起来很多事情，泛起了些许涟漪。
不过早川望没有深思，他想想也许是肉有点腻了…所以轻出口气。
从课桌里面拿出水壶喝了一口。
然后，早川望想起来最重要的部分。
说起来，绪川雪兔是来找自己要line的…虽然姑且不明白动机是什么，但她的目的按理来说没有达成，毕竟自己人不在。
想到这里，早川望问起来之后的发展，把话题拉回最开始的地方：
“对了，你说她中午来找过我，那她有留话让我去哪里找她，或者有说什么时候再过来找我吗？”
“这个呀……”咲太有马挠挠脸颊，“我把你line号给她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是不介意。”
早川望摇摇头说，然后后半句却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想说的是「这有点不像你」。
毕竟咲太有马一直是早川望的挚友，他不会出卖早川望，如果他觉得绪川雪兔不是好人的话，那么一定不会把line号交出去——
但现在交出去，只能够说明……
想到这里的时候，恰好咲太有马也继续说道：
“其实我感觉绪川雪兔她应该，嗯，对你没有恶意……你刚刚不是还想说吃软饭吗？虽然绪川雪兔的身材比较可爱，但是她的家产很大的，而且身边也没有异性，所以我想只有你有心一定可以——”
好吧打住。
“你什么时候还当起来月老的活了一口气？”早川望眼神微妙地看着他，“希望你能看看自己身上的红线再帮别人操心这种事情。”
“额…抱歉。”
“好吧，别误会，我只是吐槽一句，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就算你不给她，如果之后她来找我我也会给的，毕竟，嗯。”
早川望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那个词语，哪怕咲太有马觉得不可思议。
“朋友。”
“……”
“话说，吃完饭跟我一起去一下活动室吗？”早川望决定转移话题，“我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咲太有马想了想，发问道：
“是漫研社的部室？”
“人类群星闪耀社。”早川望更正。
“……”
“中午的时候没有人在所以放心，而且找你只是让你帮忙当评委…我想在活动室那边练习一下茶艺，那里有合适的器具。”
咲太有马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点头，拉长了尾音：
“茶艺么……”
早川望抬眼：
“……你为什么一副话里有话的表情？”
咲太有马也没藏着掖着，直白地说道：
“这个嘛…你知道昨天看见你和雾枝在一起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那时我怀疑中了无限月读，这里变成了幻境，又或者是和石头门一样跳跃了时间线……”
“咳——”早川望战术打断，“那是有理由的，这只是暂时的寄人篱下。”
咲太有马挺直背：“我知道的，吕奉先的那一套，待到时机成熟便仰天长望，呼出一句‘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然后让雾枝花溪明白你的气势。”
早川望忍不住吐槽：
“你们漫研社最近不是不打三国杀了吗？”
“这叫日积月累。”
“真的是…如果对学习也能这种态度就好了。”
“这种事情就像是饭后甜点一样，它们是分开装在不同的地方的。”咲太有马摊手。
“……”
好吧，诡辩真的是一手好辩手…早川望没有接话。
而咲太有马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不喜欢雾枝花溪吗？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条件？…当十二天的男佣欸，换做别的应该都比这个好吧。”
早川望有点无奈，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罗列：
“首先，现在只有十一天的时间。”
“其次，是管家不是男佣。”
“最后，因为没钱所以别无选择，毕竟这个要求是她提出来的。如果能够重新投胎我也想当有钱人，但这辈子已经注定只能靠才华吃饭。”
“……”
“噢，那你要练习茶艺也是跟雾枝花溪有关吧？…她的要求估计很严格。”咲太有马担忧道。
“如果只是严格的话我很容易完成，但她的要求要求近乎是苛刻——”
早川望摇摇头继续道：
“两个小时的练习让我已经可以泡出一壶不错的红茶，因为都是针对这个茶种在练习，但她的评价依旧不满意，所以我不得不努力学习茶艺这方面的的东西。”
咲太有马流露出同情：“任重而道远，要是换做我的话，可能就直接…嗯，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做法了，走一步看一步。”
他的说法很高情商，不想努力说的很清醒脱俗，可以拍手总结为「拜托吧明天的我」。
总之，吃完了这顿午饭，早川望和咲太有马收拾好东西，向社团的活动室走去。
练习茶艺一个人可是不够。
回去兴许可以整一个「天道酬勤」的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