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为什么一类吃屎的物种会被古埃及人当作神一样的存在呢?”
作为三姐妹中唯一有自己的决斗盘的影山楼,她已经也对沮英菇掏出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决斗盘产生了兴趣,由圣甲决斗盘说开去,等候出场馆的过程中就聊到了圣甲虫和古埃及的问题。
“这个嘛,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屎壳郎——或者说圣甲虫——推粪球能自带导航,尤其是繁殖期的圣甲虫,需要推着粪球走很长一段路程,而在沙漠环境中非常容易迷路,但圣甲虫却有明确的方向感,在沙漠中不仅不会迷失方向,甚至在人为干涉改变它的方向后,它还能找回自己原本的路。”
沮英菇娓娓道来,话题勾起了影山仙的好奇心,也凑过来道:“为什么呢?”
“这实际上是因为屎壳郎通常在晚上赶路,而当它们的复眼看到星空时,视野中会形成一副模糊的星图,包含了天空上明亮和暗淡的星星组成的图案。虽然说复眼看到的相对模糊,但是它们可以对星象的位置非常敏感,因此即便过了成千上万年,它们的后代依然能识别出变化后的星图。”
小仙瞪大了眼睛:“卧槽?能星象导航,这么牛?”
“真的假的,你在逗我们吧?”影山丽莎也忍不住道,实在很难想象一只这么小的昆虫能有这样的能力。
“没骗你,是真的!科学家还做过非常系统的实验,把它们带到了天文馆里用球幕显示屏模拟了各种星象来测试屎壳郎的方向感。”沮英菇见观众走差不多了,便带着三姊妹也开始离开,路上继续道。
“包括去掉月亮的、只有月亮的、没有任何清晰星象的、去掉较暗的星星只留下最闪烁的星星的……等等各种情况的天空。最终发现它们不是通过月亮,也不只通过最明亮的星星,而应该是总体的明暗不同的星星形成的纹理来导航。”
“太神奇了吧这也!”小楼第一次听说屎壳郎的牛逼之处,若有所思道:“所以这种周而复始望着同一个方向的形式,就让古埃及人联想到了每天按同一个方向升起的太阳?而屎壳郎推着粪球,就仿佛像是推着太阳?”
“对。”沮英菇带着她们进了电梯,“所以他们所信奉的太阳神‘拉’所被赋予的三个神格中,就将头部为圣甲虫的神明开普利(Khepri)作为‘初生的太阳’神的化身。”
小仙还是觉得奇怪:“所以说屎壳郎推着粪球就像是推着太阳,那不就是骂太阳是屎嘛!这也算尊敬神明吗?”
“这个嘛……”电梯飞速下降,但里面的他们却感觉很平稳,“说起来,在中文里《周易》的‘易’字主要是‘变化’的意思,但它这个字的象形本义是蜥蜴的蜴,这和古埃及的圣甲虫很像,在圣书体中,圣甲虫的字符要在下面加一个竖杠才表示圣甲虫的意思,而如果没有竖杠,它的意思就是‘发展的’、‘变化的’,一些时候也会有‘变形’、‘蜕变’这样的引申义。”
沮英菇手指在空中比比划划,但并不能帮助三姊妹更好地理解,还是要听他说道:“这主要就得考虑到圣甲虫推的粪球,虽然大部分人看到这个会感觉就是屎而已,古埃及人发现这些粪球中内部会孕育出新的圣甲虫,这是因为圣甲虫会把卵藏在粪球里,孵化后幼虫在粪球内部以屎为食直到化蛹,因此最终从粪球里钻出来的就是一只崭新圣甲虫。”
“哦~”小楼想象着不适宜在吃饭时想象的画面,道:“如果不熟悉这个产卵方式的话,那看起来就像是这些圣甲虫用粪球涅盘重生了一样,而这种蜕变又与太阳每天新生扯上关系了?”
电梯来到一楼,群龙无首的海马乐园已经顾不上他们了,四人只能自己去打车回家。
“当古埃及人拆开还没有成虫的圣甲虫粪球时,他们会看到一个蛹,然后惊叹‘天呐,这白色一横一横的跟绷带似的,还有这姿势,这不就是木乃伊嘛!’”沮英菇接着道,“于是这一切全部都对上了,圣甲虫便成了太阳神的化身之一。”
等车的人很多,影山丽莎打电话给了他们常用的那个司机,正好在附近,说很快就能来。
“作为一种在人文中被赋予神性的昆虫,它出现了大量的周边崇拜产物,像雕像、壁画、丧葬仪式以及各种各样的首饰。放心吧,未来我们会有机会去埃及亲眼见识一下的。”沮英菇确信。
甚至有可能不是简单地去现代埃及旅游看考古成果,而是直接穿越到古代埃及的“亲眼”。
他在心里如此补充道。
“可惜你们没去看上次的博物馆特展。”沮英菇突然想起了其中那幅描绘死后审判的莎草纸画,“古埃及人认为死者死后会去冥界,由阿努比斯带路去见冥王欧西里斯,并掏出心脏放在天秤上进行审判。天秤的另一端放着玛阿特的真理之羽。”
他把随身携带的千年天秤拿出来演示道:“如果心脏比羽毛轻,就可以去极乐世界;但如果心脏比羽毛重,意味着此人做过恶,阿努比斯就会把受审人丢给阿米特吃掉。心脏只能说实话,做了恶就是做了恶,但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没做过亏心事,尤其是那些作为统治者的法老肯定想进入天堂,这个时候圣甲虫就发挥了它的作用。”
出租车到了,老司机先把上一个正好来海马乐园的客人放了下来,影山三姐妹缠着沮英菇让他上车后继续讲别卖关子。
由于聚精会神讲圣甲虫再加上三姊妹的说话,导致沮英菇没有注意到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客人,是一个他可能能认出来的白发少年。
尽管很快就收起了千年天秤,但这件宝物还是让那个白发少年看到了,他不由自主地死死盯着沮英菇,上衣内尖刺扎入皮肤的环形千年神器发出了共鸣般的光芒。
“祭司对着圣甲虫或它的雕刻,念诵亡灵书上防止死者心脏违抗主人意愿的经文,然后把圣甲虫放在死者胸口,这样到了冥界圣甲虫就可以抑制心脏说实话,只说好的部分。”
回家的路上,沮英菇继续聊道。
“或者祭祀先对着活的圣甲虫念经,告诉它见到欧西里斯后该怎么说、该怎么做,然后再把圣甲虫弄死做成小木乃伊,放到死者耳朵里,让它给死者带小抄,进行审判的时候躲在死者耳朵里把欧西里斯询问的答案告诉死者。”
小仙笑道:“虽然是被崇拜的动物,但也要做这种自欺欺人的脏活呢。”
“是啊。”沮英菇道,“在现代我们知道屎壳郎只是一类特别有趣的昆虫,被人为赋予了所谓的神性,虽然这不现实,但确实可以看到人类早期对于自然中生物的探索,能细心地观察到粪球中孕育的‘新生’——虽然也是有限的,像圣甲虫如何交配、如何产卵都没有发现。”
小楼歪着头道:“谁知道是没有发现还是不想发现呢。”
“有道理。”沮英菇笑道。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了,在开门进家后。
看清站在楼梯上的人,沮英菇凝固的浅笑变为了大大的惊喜。
“主人~~”她微提着裙子奔下香阶,声音中充满了雀跃。
“如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