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忻治皇半分也不想解释，因为这孩子没法救了，说多说少都没任何意义。
“那……”忻慕彦没想到过父亲会一口承认了，反倒不好说后面的话了。
“你是想说凭你做下的这一切，联就该把位置让你给对吗？”
“父皇还有选择吗？”忻慕彦反问。
“有没有想过，联宁愿舍了自己，也不成全于你。”忻家人得有个忻家人的样。
“想过。”忻慕彦也是忻家人。
“父皇不会只是认为儿臣只布置了这一手吧，父皇舍下了自己，无非是想着还那忻元霖，有那苏家，还有别的儿子。总归有一个能来灭了我这个逆子，对不对？”
忻治皇没有说话，因为不对，他拿捏得住的东西，都是自己来，他都拿捏不住的，还能指着谁。
“呵，父皇啊，你还是瞧不起我啊，能对父皇出手，不做到万全，儿子不敢啊。”忻慕彦轻笑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了动静。
居然就在这大殿的侧方压出来一串人，除去司空睿与穆子一外，都有些吃惊，他们坐在这，面对那个方向，就是为了看这个，身处险境，到底存在多少人都不清楚，白瞎了他们这一身功力。
这些人不是别人，以忻元霖为首，之后是苏皇后，静妃，还有忻元锡，也就是说，忻治皇这一脉，所有重要的人都到场了，这下可真不是那么好办了。
必竟这其中任何一个都不可损伤，且暗卫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父皇。”忻元霖出来了，才看到忻治皇的险境，有些急了，向前迈一步，结果被押着他的人打了一剑柄，从这动作上来看，明显是受制了，功力全无。
他伤了，苏皇后便扑了过来，好在没有打她，随后把目光投向忻治皇，那眼神是怨的，什么都怨，怨了都有二十多年了。
忻治皇原先还能无感，此时却有些闪躲，怎样都是他种的因，得的果。
静妃洛茜看了一眼局势，唯对穆子一皱了一下眉，随后便什么也不管了，护着自己的儿子，寻了一处坐了下来，押他们的人要老实些，没阻拦，跟着，更像是护卫。
忻元锡年纪虽不大，教的却很不错，眼珠转了一圈，没多少害怕的意思，也没多嘴，随着自己的母亲安静的待着，他小，不添乱，便是最大的帮助。
加入的人都安静了，忻慕彦又开了口。
“父皇，儿臣的计谋如何？”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收着的。
“你确实像我忻家人。”若是由素娘一直带着这个孩子，想来不会成这样，狠劲学到了，心计学到了，唯独把本心给扔了。
如若……
也不成啊，素娘是不会乐意的。
忻轩庭都不太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怎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事，还在想着素娘，也许是这孩子最终不会有好下场吧。
“忻家人？儿臣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了，当忻家人真的很累。”可不是累吗？想要的太多，机会也太多，花的心思也就多了。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心思的？”都说三岁看到老，这孩子是素娘一手带到三岁的，正是因为到了这个年纪，她才狠得下心离开了。
那时这个孩子还是纯善的，很像他的母亲。
问题一出来，忻慕彦便知忻轩庭想知道些什么。
“父皇，儿子也是皇子，不是吗？在这权利中心长大，在皇祖母身边接受教育，有些东西不想学也得学啊。”三岁他记事了，正因为记得，这落差便大了。
没娘，也算是没爹的孩子，能不变吗？
忻轩庭皱了一下眉，是了，原因便在这了，在母后身边，是可以学到东西，可又不同于正常忻家人的学习，他又不太敢接近这孩子，最终就长成这样了。
终还是一部分责任在里，原本想杀了他的心，也动摇了几分，先看看吧。
“好了，父皇，事已至此了，还是早早的做决断的好。”做这一切，他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
忻治皇扫了一下众人，目光着重落在了其他两个孩子身上，小的一个没什么表情，与自己对视了一眼，便去看他的母亲，见静妃对他笑了，也笑了，那模样是真的不在意。
原来有母亲的孩子，真的可以长成这个样。
大的一个，蠕动了一下嘴唇，随后垂下了头，那模样是有心有不甘的，可同时也是无奈接受的，并未因一己之私，做点什么出格的事，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牺牲。
这倒是真的长大了，心中的决定更坚定了。
忻慕彦见他在审视，再一次挥了一下手，有一个道理他一直懂，叫趁热打铁，现在局势对他很有利，最好是快点把一切结束了，拖的时间越长，只怕会生别的变故。
他动了，就有人动了，忻轩庭的贴身太监，也就是吴大总管被拖了进来，明显手上还拿着黄色的圣旨。到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也不用忻轩庭发话了，吴大总管就被迫把那空白的圣旨铺开了，那模样是想反抗又反抗不了的。
忻治皇的脸色已可以用铁青来形容，在身后黑衣人的逼迫下，不得不起身，走向那张桌案。
忻慕彦亲自磨好了墨，润好了笔，等待着。
忻治皇负气的接过，动手前再一次扫向众人，这回是从小儿子这边开始的，之后是皇后母子，在苏皇后的脸上看到了更多的不平。
这个女人同自己斗了一辈子的气，他不能说她错了，必定是他负了她，被迫娶了她，却什么也给不了，素娘曾为这事哭过，不仅是为她自己，还有这个女人。
说这个女人是个牺牲品，其实也是很无辜的，可她真的很自私，怎样也不愿把他让出去，这哪就是她自私了，是自己啊，如若不是自己强硬得留下她，他们，他们也许就……
也不成吧。
这时他的目光已扫到了司空睿与穆子一身上，两人看起来都只是端坐着，观察世态的发展，可那相互之间的氛围与和谐，是与众不同的，很像当年的自己与素娘，是真心相爱的那种。
到是为难他们了，如此大好的日子，又正值新婚，却坐在这看了一出天下最薄凉的，最残酷的，最无趣的戏码。
定了一下神，正要收回的目光恰巧与司空睿的对上了，就这一眼，便有点惊了，随后又稳住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没想到这个是个明白人，也是个真正忠心的，还是挺不错的。
忻治皇准备写了，忻慕彦的注意力便放到了那张纸上，他这一生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可还没等他开始高兴，一切就又变了。
首先是吴大总管动了，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人，居然有那么快的速度，直扑挟持忻治皇的黑衣人。
以至于那尖刀都没有任何可以伸出去的机会，就得开始自保了。
他们这边一动，司空睿也跟着动了，除去穆子一外，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做到的，眨眼间便到了控制忻元霖母子的人身后，出手攻向了那两人。
他太快了，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反抗的余地，一人顿时毙命，一人也只是挡了一下，便去找同伴了。
钟尚武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原本就站在中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应对，攻向离他最近的控制忻元锡母子的人。
虽比不得司空睿的速度与能力，可好歹把那人逼退了一些，不能再那样威胁到静妃与三皇子。
站在门口的两人正要过来帮忙，暗中突然出现了一人，几乎也是眨眼间便也没了命。
解决了这两个，又与钟尚武联手对付余下的两个，就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整个局势便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暗处已显了身形的人，这回没有再隐去，而是同吴总管一起守在了忻治皇的身后。
忻治皇冷笑了一声，扔下笔，看向自己的大儿子。
忻慕彦此时的人还呆愣着，事发生的太快，根本让他无法回神，也不愿回神。
忻治皇笑过后，绕过他，又回了自己刚才的位置，坐姿随意了许多，被人那样挟持着，不可能不紧张的。
他动了，其他人也动了，司空睿回了穆子一身边，在他动手时穆子一已站了起来，冷眼瞧着一切变故，见他回了，笑了笑，随他一起，站到了一个角落里。
对自己做了什么，有没有功名都不在意，在意的只是对的人还好，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底线，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良心。
钟尚武看了一眼他们，抿了一下唇，说实在的，哪怕这两人没有多少互动，之间的情谊已足够让人羡慕了，只是他没有那个福气，找不到与自己如此合拍的人。
认命的上前扣住了忻慕彦，在这，也就他该做这件事了。
苏皇后在忻元霖的搀扶下，总算可以走几步了，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出身，又一直在这后宫中，哪就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心可以狠，人可以杀，但场景不可见。这不就腿软了吗。
安顿在了穆子一刚才坐过的位置，而忻元霖则是站在了一侧，垂手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