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这样说的吗？”忻轩庭把目光再次投向那幅画，最后相处的一年中，他们之间是有一些矛盾的，矛盾的来源便是他的身份。
最后因为第二个孩子的夭折，到达了顶点，她选择了离开，他曾想过，她离开了自己会是怎样，会平静吗？会过得好吗？还是会再找一个人嫁了。
结果却是他从未想过的，乍一听她喜住在庵堂，还以为她还是在为难自己，可等子一与自己这样解释了，还有这画相中的她就是那样，反倒超出了他的预料。
看来她也在改变，而这种改变也是好的。
穆子一没有接话，这时她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同他一起看那个画像。
“你母亲，可曾提过，提过一些过去的人与事吗？”她的心静了，天亮了，自在了，是不是就把他放下了，这种放下，在他这边，说不好是好，也说不好是不好。
一方向想她记得自己，对自己还有感情，一方面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最好是不要与她再见面了，见了面，除了徒增烦恼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种矛盾让他冲动了一下，问了这样一句话。
穆子一心下暗暗皱眉，能问这种问题的人，定是盼望着对方会记得他，提没提过他，可见他与母亲的关系很是不一般，可她真不好打听，过了，便反了。
“这个，我不好说。”适时表现出来为难，“我在母亲身边待的时间并不长。”这话从一开始便是说过的。
忻轩庭也意识到了自己问题的不妥，不过见孩子单纯，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是了，这话你提过，还说了你的琴是怎样学来的。”素娘是一个极喜欢音律的人，哪怕同自己闹了脾气，弹上一曲便会好上许多。
如今她也不喜欢了，可见，她是想把他给忘了。
他提琴，穆子一便有了方向。
“嗯，跟娘学的不多，娘弹得很少，要么是我缠得太紧才弹，要么就是我病了的时候才会弹，听锦娘说，在没捡到我时，娘弹的要多一些，后来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这是大实话，她表现出来的不懂，忻轩庭却品出来了深意，这个孩子十五岁了，是在素娘离开自己两年后捡到的，可见她也不是那么快就把他放下了。
“那你娘最爱弹哪一首？”
“就是那一首。”穆子一没说明，忻轩庭却懂，那一首是他第一回听素娘弹的曲目，也是他们的定情之曲，不出名，也不算难，常会听到的那一种，可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却是意义非凡的。
看来素娘并未完全放下他，否则怎会时不时得弹起这首曲子。
这个话题结束后，室内静了下来，穆子一的心中已经很有数了，觉得这人不聊了，还是不多话的好，开始收拾自己用过的东西。
她在忙碌，忻轩庭则是在看画，他很想把这幅画带走，收藏起来，可是不能，一是不好开口，二是收藏起来又能如何。
自己密室中的每幅都足够自己去回忆了，可是回忆又有什么用，她能回来吗？她会回来吗？回来了能过得好吗？真真应了她的那句话啊，那时分开也许真的是正确的。
眼瞅着这孩子把画收了起来，自己的目光才缓缓垂下，罢了，自己回去画一幅吧，她现在的模样自己已经记住了。
虽说这孩子画得写实一些，却也足够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穆子一看了一下时辰，两人才惊觉申时早就过了。
穆子一本是算好了时间，申时前完成的，一点也不影响之后的事，结果这人一来便忘了。
“进来。”她出了声，门才被推开，是巧双，今个到是积极，只怕是来打探的吧。
“主子，小姐，这晚膳摆在何处？”她扯的是这个由头，这位今个来得早了，又进了院子，外面听不到动静，只得这样了。
若是已经成了，今个早上的事就得越发慎重了，见二人从书房里出来，还是有点失望的。
“平日里你在哪用膳？”忻轩庭问穆子一，这是很不得了的话了，是在主动牵就她。
“不弹琴，便在屋里用，弹琴了，便在前厅用。”一直都是这样。
“那就……前厅吧。”怎样这里都算是子一的闺阁了，多了一个他，在这并不合适。
“是。”巧双应下，躬身往外退，一抬眼，便瞧见了穆子一在照顾忻轩庭穿衣，还在笑着说些什么，这动作这亲昵的模样，让人不得不多想，心下越发有数了。
穆子一这回可不是故意的，每回这人被人伺候得惯了，总会忘了，这不是怕他病了吗，才上的手，而说笑的内容是指弹琴。
“今个算是懒了一回了，琴都没有练。”这个时候了，过了，定不会再弹了。
“歇一日也好，本就已弹得够好了，哪里需要日日练的。”
“您又说错了不是，都说是喜欢了不是任务。”也不知在外面等她的人如何了，唉，今个这事啊，还真是太巧了，怕是那人又该操些冤枉心了。
她的担心真没有错，陪忻轩庭吃了晚膳，送走了人，回头时比平时晚上了许多，近小半个时辰吧，有心理准备，果不然一进门，便被人拥住了。
用力抱了她一下，问题便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别担心，没事的，只是下午忻轩庭来了，待的时间久了，又陪他吃了一个饭，便晚了些。”穆子一解释。
“他……”秦睿信她，可他不信别的男人，子一这么好，有眼的人都看得到。
要不左一个忻元海，右一个忻元霖的，还有一个钟尚武，外带一个秦策，虽说后两个完全不作考虑了，喜欢子一，又不信子一，还那样想她，真真的不配。
“吃醋了？”穆子一睁着大眼问人。
“有点。”秦睿承认，他们是一起吃过饭，可那时不是还没挑明吗，而且已经好久没在白日里亲近了。
“挺可爱的。”穆子一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嘴角，她知道他只是本能的吃醋，没胡思乱想，也就不会真的在意自个这处境。
“再亲一下。”秦睿被治愈了。不过那一下太轻了，还想要。自个亲她，与她亲自个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真的很喜欢。
穆子一轻笑，也不矫情，在他另一侧嘴角亲了一下，这一下秦睿圆满了，抱着人晃了晃，才松开，替她除去外面的大衣裳。
“今个我没空弹琴，只怕是没能与哑伯接上头吧。”这是她担心的事，存在，却不打紧。
“已遇上了。”秦睿的回答却是意外的。
“噢？”一个音，等他解释。
“你是没弹琴，可那里还是有人等着。”秦睿一边说，又一边来抱人，穆子一拍他，在前带路去往书房，秦睿只得跟着。
“我去了，没一会哑伯便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一直没什么指示，那事也没什么进展，他有些急了。”进得书房，还是把人搂了过来。
“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这人原先去她那，哑伯他们可是不知道的，再到了这，可不好真说。
“我说用小海与你联系上了。”这是他早就想到的。
“小海？怕是大海吧。”穆子一今天心情不错，不管怎样弄明白了一些事，总归是再往好的方向发展，上下扫了一眼秦睿。
“那子一觉得哪一个好？”她心情好，秦睿也乐得同她玩闹。
“当然是小海好些，又乖，又听话，还不……”话没说完，便被人给吞了。
“可得想好了说。”略带惩罚性的吻结束了，秦睿警告。
穆子一推人不准他再抱自个了，这不是欺负人吗，哪有这样的。
秦睿哪肯放手，嘻笑着，又凑了过来，结果被穆子一躲开了，两人玩闹了一下，回归了正题，穆子一也终从秦睿的‘控制’下出来，不过脸色定是已见不得人了。
秦睿放过了人，不是他想放了，也不是想说正事了，是不得不放啊，只是这样玩闹一下，他便不好了，真是难熬，得快些把事解决了，娶了人回去才是。
看着小人儿满面春风，还想崩起来，不由觉得异常可爱，却是不敢再拉过来了。
穆子一给自己脸上扇了扇风，才出取今个画好的画相。“这是娘的画相，也是信物，没这个，找到了娘，娘也不会信你。”边递过去边嘱咐。
秦睿当她的面打开，画卷上的女子对于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也很快记住了，只有得到了这位的认可，自己才能抱得美人归。
却不知只要是穆子一同意了，便成了，她的终身还真不由任何人能说算的。
“这素描就确保不会有人冒充吗？”他也会，只是没子一画得这么好。
“问到点子上了，你把画卷举起来，对着灯光看看。”有没有旁人会她不知道，可总归小心些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