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若非重要时刻这烟火不能放,可如今是我最重要的时候。你可不可以……救救我的妻子。”
神明不语,手一挥,将那蓝色烟火又放在了他手中。
李泽兰明白了他什么意思,颓废的低下头。
良久,他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苍凉。
“今夜是正月十四,明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永宁坐在床边,她看着桃夭自来笑眯眯的脸上有诸多黑色污血,她沉默着用自己的帕子为她擦去。
“你到我身边时我还曾怀疑过你,对不起。”
景武帝负手而立,永宁抬头时眼中盈了泪水。
“云郎还是不肯为我身边的人讨个公道吗?”
景武帝别开眼,不再看她。
永宁心里一痛,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再次看到李泽兰自殿外进来时,他失魂落魄,苦涩的笑了一下,跪下行叩拜礼:“臣下医术不精,想去诸国游历,请陛下恩准。”
大婚前夜,他痛失所爱,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的死去,却束手无策。
他不想再留在西凉这一方天地了,还有诸多的毒物他没见过。
他想去游历,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毒带走了他未过门的妻子。
“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强留。若有一日你想再回来,帝丘始终有你的容身之处。”
李泽兰叩谢君恩,临走前道:“臣下虽不知这是何毒,但臣下有一言相告。桃夭所中之毒与贵妃娘娘所中之毒相差无几,只是贵妃娘娘的毒性蛰伏了六个时辰,但桃夭的……却蛰伏了半月之久,臣下赶到时毒性已经蔓延至全身经脉,无力回天。”
他看向永宁,又道:“与其说是冲宁妃娘娘身边人来的,倒不如说那人是冲着宁妃娘娘的。只是在某种阴差阳错中,被宁妃娘娘身边的人挡了。”
桃夭的尸身被李泽兰带走,自此后,永宁身边再也没了那个活泼爱吃的姑娘,也再没了那个温柔体贴的慈安阿姐。
景武帝握住她的肩膀,“这回你信了,真的不是我杀的王慈安。李泽兰都不知道那毒来自何处,我查不出来。”
永宁痛苦的落泪,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要对她下如此毒手。
景武帝看她皱眉,心疼难忍,把她轻轻抱在怀里。
“我不想让你再回关雎宫,也是这个缘故。有人对你下手,可我不知道是谁。只能让你住在守卫还算森严的东宫,让你与太子委屈一下。”
永宁在他怀中痛哭,紧紧攥住他的衣领。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孤身一人来到西凉,本就是举步艰难,可她偏生还要与景武帝赌气,将那唯一可以依靠的恩宠也推给了别人。
景武帝与永宁的误会解开,关雎宫他不敢让她再回去,可他也不能宿在东宫,只能让她日日夜夜都留在承恩殿,奏折批累了就去承恩殿陪陪她。
开了春,知道她爱海棠,在太和殿前亲自手植了一株垂丝海棠树。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看向台阶上的女子,她自贵妃与桃夭逝世后总是郁郁寡欢,没了刚开始那般的活泼。
他也总想法子逗她,好让她开心一点。
他笑眯眯的道:“等明年开春,就能看到海棠花了。”
永宁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他。
景武帝不知为什么,看她这整日郁郁寡欢的模样,心里总觉得慌乱。
他的妻子在离开他之前,也是给他这般又疏离又亲近的感觉。
他很怕,手抖了一下,不知被树上哪里的东西划破了手指,流出血珠,如此刺眼。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高烧不退,怕是……”
永宁带着青莲绿荷疾步往东宫赶,他默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头将受伤的手指放在口中,将血珠吸去。
好像唯有提到王慈安的孩子,她才会有些生息。
他难压心中滔天的慌张,只能跟上。
到东宫时,永宁坐在太子床边握住他小小的手,太子在呢喃,一看就是烧傻了。
李泽兰外出游历,殿中跪了一地的太医,他们都束手无策。
“传国师吧。”
话音未落,善谨真人臂弯搭着拂尘进来。
“见过陛下。”见到太子,他垂下眼帘道,“臣下无能,太子殿下是与宫中一位娘娘命格相克,唯有娘娘远离皇宫,太子殿下才可平安无事。”
“是与何人?”永宁望着他,目光殷切。
景武帝微微皱眉,觉得蹊跷。
善谨真人抬眸,望向永宁,“是你。”
永宁愣住,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
怎么会呢,梦中她与太子关系很好,他常往辰王府跑,也没见他身体不适。
“娘娘,命格天定,现世是不一样的。”
永宁了然,苦涩的笑了笑。
她忘了,梦中自己没有肩负重任,也没有宁远侯父女。
梦中的命格是他给自己造的,与现世大不相同。
景武帝看她颓废的模样,心里慌张的感觉愈发严重。
“宁妃要远离皇宫多久,要多远?”
善谨真人微微弯腰:“无需多远,帝丘城外的灵山寺即可。至于多久……”他看向永宁,笑了笑,“宁妃娘娘一年后就会回来,只是之后的命格,还需娘娘承受的住。”
永宁点头,“只要延思可以平安,我去。之后命格如何,我也一定能承受得住。”
善谨真人看向景武帝狐疑的目光,道:“臣下的使命完成,陛下,后会有期。”
拂尘一挥,白烟消散,善谨真人消失在原地。
永宁起身,“陛下,臣妾今日启程。”
他慌忙拉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她微微用力挣开他的手,“自然是去灵山寺,为西凉祈福,为太子殿下祈福。”
“灵山寺位于高山之上,地处偏僻,我不放心你。”
永宁微眨了眨眼,苦涩的笑了笑:“生死命格,于人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臣妾不会死在灵山寺。”
“可我……”他心慌,不知如何劝阻。
“等臣妾回来,就好好陪着陛下,好不好?”
东离宁远侯已只剩残兵,她的使命也已经完成,她会像善谨真人一样,完成命格所注定之事后就会离开她。
他拉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几近偏执,“你会离开我的。”
“臣妾不会。”
“你会!”
你当然会!
你在是我的妻子时就与阿辰暗度陈仓,还生下了他的孩子,我百般忍让佯装不知,你却还是让我一口一口的喝下了有毒的桃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