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汹汹的艾琳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洛尔薇这一番话的确很有道理，但是越是如此，她就越发难以接受。
因为渴望着爱，从而堕落为魔女什么的，听起来就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十分的可怜。
“魔女也不一定非要是痛苦和悲伤的聚集体嘛，没有必要急着否定自己，也没有必要一定把自己放在秩序的对立面，所谓力量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正邪之分。米德尔那个家伙，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明呢。”
艾琳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看到李寻一副想要摸自己头的模样，又是警惕的后退了好几步。
摸不到艾琳，李寻的手掌只能落在了洛尔薇的脑袋上，随后把女孩儿长长的白发弄的乱糟糟的。
“你看洛尔薇的身上就看不到一点苦大深仇的地方，作为一名魔女，大部分人甚至都看不出她的身份来。”
你确定她不是已经失去悲伤的能力了？
艾琳微微皱眉，洛尔薇这个魔女同伴总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异常和割裂感。
实际上如果不是米德尔说她是魔女，艾琳自己都没办法确定对方是自己的同伴。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某种异常的、超出常识、令人不安的存在，强行伪装成她平时所熟悉的模样。
或许，这才是真正魔女应该有的姿态吧？
不是眼前的精灵少女不正常，而是自己太普通了。
艾琳还是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在不久之前她还只是个普通少女罢了。
即便现在，她依然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村姑。
什么超凡力量，什么魔女，对她而言都太复杂了。
自己是魔女？
算了吧，真的有这么弱的魔女吗？
杀死米德尔的时候，自己甚至还在发抖，即便是现在，在李寻的面前，艾琳依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紧张的发抖。
胆小、懦弱、自卑，这是自己性格上的缺陷，这些缺陷显然并没有因为自己变成魔女而有所改变。
而且比起这个不对劲的魔女，眼前这个男人才更加奇怪吧？
他感受不到自己怀里的少女的异常之处吗，他没有一点危机感和警惕感吗？
他是如何平静的和这个魔女相处在一起的，甚至说把她当做是普通女孩子看待。
“你不害怕吗？不怕魔女有朝一日会背叛你，会将你吞噬的一干二净吗？”
艾琳显得有些迷茫，她缓缓的开口，却是带着些许羡慕的味道。
她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对于自己怀中少女的信任。
她不明白，为什么魔女也能够收获信任，收获她渴望而不可及的爱。
“因为有契约存在啊，而且洛尔薇其实是一个乖孩子哦，魔女这个身份，并不能够代表什么。”
洛尔薇抿着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因为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向李寻坦白自己的身份，以至于现在，在被李寻夸奖的时候，少女显得有些尴尬。
虽然这无关是否坦诚，就像是女孩子不愿意随便暴露自己的年龄一样，总有一些秘密，是不好说出口来的。
“那，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够得到你的庇佑？”
深吸一口气，艾琳说起来事情的关键。
不管是真魔女也好，还是假魔女也罢，如今的艾琳都没有办法过上普通的生活了。
她想要继续活下去，想要去见证更广阔的世界，不想要继续待在这个小山村里躲躲藏藏，所以她需要得到李寻的庇佑。
少女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哪怕是面前这个让她感觉浑身不对劲的魔女，也是作为女仆才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的。
“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恶魔，你看我和洛尔薇不就相处的很愉快嘛？大家各取所需，你只要乖乖听话配合，我会让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的。”
“我，我知道了。”
艾琳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少女一阵嗫嚅，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把那两个字喊了出来。
“主人。”
“恩？”
李寻楞了一阵子，看着面前少女有些羞恼的模样。
十五岁的女孩儿看起来娇小玲珑，刚刚长开来的身体颇具韵味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和稚嫩。
还以为李寻对此不满意，艾琳憋红了脸，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主人！”
“咳咳咳，我听到了，好了，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李寻也不客气，反正本来就有着让对方在自己身边当女仆的打算。
说起来洛尔薇还从未喊过自己主人，这一次倒算是在艾琳的身上小小的满足了一下虚荣感。
“先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见诺拉，过了她那一关，你的身份就算是洗白了。”
“我……我知道了。”
艾琳紧张的点了点头，说道休息，自然是暖床了。
看了眼腻歪在李寻怀中的洛尔薇，艾琳觉得自己还是要稍微表现一下的。
她不仅仅渴望得到庇佑，还渴望获得知识和力量。
这其实无关野心，仅仅是对于更广阔世界的向往。
既然见证了这个世界真实的那一面，少女自然不甘心如同曾经那样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
看着艾琳将床铺整理好，李寻便是抱着洛尔薇躺了上去。
艾琳犹豫了片刻，还是乖巧的贴近了男人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
左拥右抱的感觉的确很不赖，只可惜的是一左一右的两个少女都太平了。特别是艾琳的身体绷的和砖头一样，说实话，稍微有点咯手。
果然充当抱枕的话，还得是罗莎琳德老师啊。
“艾琳，你心里还有恨吗？”
“恨？我不知道，我应该有恨才是，那些杀死我父亲母亲的人，但是、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们就是恨不起来。”
艾琳睁开了双眼，身子也是稍微放松了一点。
女孩儿盯着破旧的天花板，显得有些迷茫。
明明不久之前，她的心中还充满着憎恨的情绪，但是在杀死米德尔之后，这些情绪全部突兀的散去了。
米德尔都被自己亲手杀死了，再杀了那些活着比死了还要可悲的村民，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