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是个能忍疼的，攥紧了俞秋楚的衣服，忍了又忍，险些晕过去，只是她的手因着太过用力，将俞秋楚的衣服扯了起来，冰冷的骨节触碰到俞秋楚温热的手腕，冰的俞秋楚心里坠了一下，好似是被烫到了一般。
他来不及想太多，扶着程染连忙问：
“怎么了？是难受吗？还想不想吐？”
天色渐昏，此时路上看起来迷雾蒙蒙，连一盏路灯都未曾有，凛冽的风吹过，愈发渗人。
程染抬起头来，因着疼痛，她眼里含着些泪，朦胧里看不太清楚俞秋楚的模样，极致的疼痛和情绪下，人总是不能够很好的去思考，处于一种对于外界事物感知都极为困难的程度，程染只觉得她此时看不清楚俞秋楚的模样，因此便越发的想要看清楚。
至于为什么要看清楚，看清楚之后要做些什么，那便是全然未曾想过。
冰冷的手指攥紧了俞秋楚温热的手腕，秋尽的时候风总是带着一股缠绵的寒意，算不得如何带刺，但却是渗到人骨子里，俞秋楚被这冰冷的触觉惊的异常清醒，也正因着清醒，当程染望向他的时候，他一眼看到的便是对方眼角眉梢透露出来冰冷脆弱感。
她的瞳仁很浅，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不做那番傻笑的时候便是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冷淡疏离之感，她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淡薄感，只余了浅色瞳仁里一抹深重的影子。
而那个影子便是他。
俞秋楚在程染的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这一瞬间的清晰俞秋楚忽的就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清楚了。
手腕上的触感是冰凉的，俞秋楚却在蓦然之间感觉到自己仿佛着了一团火。
他书念的不算多，但因着自己家大哥耳提面命的教导着他，三两墨水还是有的，他记得有个词叫飞蛾扑火，飞蛾会遵从本能的朝着火源扑来，不知死活。
此时他才恍然，飞蛾扑火，飞蛾扑的是火，那火又是为什么而燃烧的呢？
为什么火要燃烧？
俞秋楚反手一把抓住了程染冰冷的手，他温热的手心死死的抓住。
程染看清楚了是俞秋楚，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诛心的疼痛感如同潮汐一般逐渐的褪去，她所有的隐忍也在瞬间瓦解。
剧情崩了？谁崩了？
“走，我们去医院，你坚持一下。”
俞秋楚感觉到程染身体瞬间的无力，以为程染是撑不住了，想要带她去医院。
程染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她一张嘴便是吐了一口酸水，这具身体比不得以往，以往她是个男人身体的时候，身强体健，还带有法术伤害，诛心这种她忍忍便过去了，而此刻这具身体太弱了。
缓了好一会儿，程染扯住想要带她去医院的俞秋楚，开口说：
“等等，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俞秋楚隐晦的看了一眼程染的肚子，想着方才对方吐的那几下，他开始算着时间，之前宋宋和程染说要睡在一起，这也过了两个月了，该不会是真的有了吧？
俞秋楚对于这些没有什么经验，自己家的哥哥们也都还没有娶媳妇儿，他所有对于这些的消息都来自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们说自己家嫂子，说自己家婶婶，结婚两个月，一个月就怀上了，说只要男人能干，马上就能怀上娃。
俞秋楚想了想宋宋，虽然宋宋看起来瘦了点，矮了点，但功夫那么好，身体素质肯定是极好的，这人身体好枪就好。
这又是吐又是晕的，想着今天程染吃的东西他也都吃了，包子铺买的包子，供销社买的桃酥，这些都是干干净净的，连水都是去人家家里要的热水，这些东西总不至于会把肚子给吃坏。
难道真的有了？
俞秋楚看着宋宋送来的这张纸条，心里不是滋味。
宋宋，你说这个时候你逞什么强，染染都有你的孩子了，还不赶紧带着她回家生娃，早知道昨晚上就我留下拖着那个傻大个了。
俞秋楚忽略掉心里的不舒服，他承认他对这个小傻子挺喜欢的，但朋友妻不可欺，这点义气他还是有的。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你有什么好歹，我怎么跟宋宋交代。”
俞秋楚将宋宋写的纸条揉皱了，然后随手扔掉了。
程染现在没有空想什么去医院的事情，她在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如果是因为自己被绑了崩剧情那么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会有警告，可是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程染认为这在剧情上是可能发生的，所以系统默认了，这也导致了一开始她并没有想尽办法的逃跑。
而崩剧情的提示是在接到宋宋的纸条开始，难得是因为宋宋做了什么而导致剧情产生了偏差？
宋宋落在五哥的手里，五哥是对宋宋做了什么吗？
会不会因为自己逃跑，五哥将火气发在宋宋的身上，从而导致发生了偏差。
程染决定要回去找宋宋，她要确保宋宋的安全，宋宋在剧情中跟俞秋楚在经历时代的变化后，最终走到了一起，生了一儿一女，然后安度晚年。
“我要找宋宋。”
俞秋楚现在已经想到了说孕妇头三个月最危险，很容易流产，万一宋宋出什么事情，程染肚子里的可是宋宋的独苗，他一定要给照顾好了，他要不要去医院开些保胎的药？
“嗯，我们去医院。”俞秋楚点了点头。
程染.......
“我要去找宋宋。”
程染再次重复了一遍，她是真的担心宋宋会出什么事情。
俞秋楚只当是程染真的想念宋宋了，他知道程染的脑子不太好，因为他对待程染的方式一直就是口头上顺从，实际上该做什么做什么，他连忙点了点头，说是要带程染去找宋宋，心里已经计划着现在去招待所里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去医院拿些保胎的药，然后再等宋宋一天，若是宋宋还不回来，他便听从宋宋纸条上的话，带着程染回家。
“太晚了，先去招待所，咱们明天再去找宋宋好不好？”
俞秋楚这话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染染乖，哥哥给你买糖。”
程染：我糖你个头！
而此时，李司令看着需要他签署的文件，是关于同意下乡知青提前返乡的文件，这件事情严格上来说，是不合规矩的，但现在政策都松了，有关系的人家都上上下下的找人托关系想要将自己的孩子从乡下给调回来，这种事情都是内部人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一般都是私下默不作声的给办了。
只不过今天这个倒是有些棘手了，这季司长的弟弟，才下乡不过半年，这谁家也没有下乡半年就返城的先例，这个先例他一旦开了，就是坏了程序。
“你去给季司长回电话，说这件事情我不能办。”
近卫兵没一会儿又跑了过来，说：
“季司长说，不要求返城，只是准个三天的假，探亲假结束就把人给送回去。”
最终，印章盖在了那张返城探亲的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