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我上就我上
在童爷爷的催促中，童悦竹沈涵韵两人如愿以偿，终于等到了王淮掀开锅盖盛出排骨的一刻。
沈涵韵的直播没关，十万加的观众就在直播间里看王淮几人吃饭。
被烧到油光闪闪的精排，简单精致的小凉菜，再加上童奶奶有一点她那个年代通有的小毛病...吧唧嘴，可就是这吧唧嘴让饭桌上更有氛围了，那滋滋溜溜的声音让直播间观众几乎抓狂。
饭店菜吃得多了去了，家里每天更是三餐不重样，可怎么就王淮做的饭看着这么诱人呢，特别是他们一吃起来，简直让人控制不住。
沈涵韵的坏习惯是边吃边玩手机，这个坏习惯也让她有了一点看弹幕的时间，咽下嘴里的一口排骨，沈涵韵对王淮说道：“要不你下次做饭的时候出个教程吧，肯定能把我直播间的人气再往上带一个档次。”
王淮往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又夹了一块排骨，心中暗自思量，做饭的时候出个教程...四十二道锋味吗...
想了一会王淮摇摇头对沈涵韵说道：“我做饭是天生就会，就像我天生张的好看一样，怎么教。”
在做众人，包括童爷爷童奶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你不教就说你不教的，搞得这么凡尔赛干嘛，让我们恨的牙痒痒很爽吗？
其实王淮也不是非要皮一下，主要是沈涵韵长的太像老师了，欺负这种轻御风的老师，真的很有成就感好不好。
直播间的网友们见此自然要皮一下，个个拿手机扣字指责着王淮的皮皮虾表现。
王淮懒得理会直播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发言，把筷子放下后就不停的催促童爷爷吃快一点，他想去看看自己的大师级瓷艺技能，与现代工艺相比到底有什么不同。
童爷爷一辈子的老烧瓷工人，见现在还有年轻人对烧瓷这件事这么感兴趣，也高兴的不得了，要不是王淮做的菜太好吃，他现在就想撂筷子走人了。
绕是如此，童爷爷这顿饭也没细嚼，就着排骨两碗米饭匆忙下肚，随后大手一挥就宣告出发。
还是昨天的路线，但今天王淮再看路边窑厂时，已经是不一样的风景。
“这温控做的真臭，伱看吧，拿出来釉面肯定会花，瞎了一窑柴。”
这是童爷爷开了头炮。
王淮在后面立马跟上：“不止温控，第一波柴就没添好，釉面画的跟狗屎一样，简直臭不可闻！”
童爷爷惊讶的看了王淮一眼，这小子昨天一路不是一声都没吭吗，还以为他一点都不懂，没想到今天这几句话全说点子上了，一时有点摸不透这小子是乱说的，还是脑子里真有东西。
童爷爷起了考效的心思，当了一辈子的老工人，他说自己干过的窑可以，别人说，那必须得言之有物才行。
随手又向路边一指：“这家做的更臭，好好的釉面出窑的时候不保温，明天肯定开裂，又是一批残次品。”
王淮点点头接着附和：“素坯画的还行，就是这上釉和闹着玩似的，就算你想快点出窑，也不能往窑上泼凉水啊，那是牛油面才用的方法，二把刀！”
童爷爷眼中惊色更浓，脚步加快到下个窑厂一指：“这工人能不能干了，控温计都不会用，古法辨温是他能用的吗？”
王淮再次跟上：“古法辨温就不说了，他的误差最少在三十度以上，最主要的是这家伙不会跑就想飞，烧窑就两个关键，一个素坯一个控温，他素坯环节还是用的一笔画，真真是糟践东西。”
好，这下童爷爷是真确定了，这小子有点东西，东西还挺硬，每句话都能说到点子上。
童悦竹和沈涵韵大眼瞪小眼，眼中满是惊叹，不知道俩人这是在干什么，对着吐槽吗？
毛小晴倒是听懂了，可饶是这么相信王淮的人，都忍不住怀疑了一下。
唱歌是艺术，演戏是艺术，画画是艺术...可烧瓷...也是艺术，但烧瓷也是一项工艺，是必须要熟练度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听过王淮有什么这方面的才艺，现在说来就来，肯定让人无法置信。
可童爷爷的表情不像是敷衍，是确确实实的和王淮在大马路上指点江山，言语间好像王淮还能给童爷爷查缺补漏一般，两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激昂。
这一幕把沈涵韵直播间的观众都看呆了，纷纷在直播间讨论起来。
“昨天王淮和童爷爷参观的时候不是还一言不发吗，怎么今天俩人能聊的这么嗨，好像两个路怒症坐在同一辆车一样，每从身边过一辆车他们都要贬低两句。”
“楼上的，王淮和童爷爷他俩可不是贬低，这俩人都是真真正正的言之有物，沈涵韵镜头偶尔扫过窑厂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童爷爷骂的每一句都在点子上，而王淮不但能在窑工的动作中找到缺点，还能说出来需要怎么改良，姿态比二十多年的老师傅丝毫不差。”
“童爷爷就不用说了，太多年的老师傅，在他干了一辈子的工作上应该不会说错，可王淮...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小子年纪很小，不可能有工作经验，但我莫名感觉他说的就是真的，再加上童爷爷的表情...他说的应该就是真的。”
...
网友们越聊越嗨，王淮童爷爷两人在路上也越聊越嗨，终于在路过第六家窑厂时两人起了分歧。
童爷爷说这家窑厂的控温手法一般，散热方式也一般，但素坯做的极佳，是JdZ上数一数二的手法。
王淮则说这家窑厂还是一般，控温散热一般，童爷爷口中做的极佳的素坯，拿出来一看也是一般，让人感到没兴趣。
这童爷爷肯定不愿意，因为这家窑厂是他工作时间最长的窑厂，他在的时候素坯制作就这个水平，现在他不在了，这家窑厂还是这个水平，王淮否定这家窑厂的素坯制作，那就是在否定自己啊，当即和王淮理论起来。
“你看那兰花的笔锋，再看那画尾的题字，连字都有书法家的意思了，这素坯做的还不行？”
听到童爷爷反驳自己，王淮也是据理力争：“书法家肯定谈不上，这字也就勉强能看的水平，再说这勾勒的图案，横不平竖不直，跟美观几乎没关系，怎么能说是JdZ最好的水准。”
童爷爷眼睛一瞪：“怎么就横不平竖不直了，你说得太夸张，这批坯子不能说是窑上最好的水准，但肯定在水准之上，怎么让你说的这么不堪。”
两人辩论一阵，谁也说服不了谁，就连直播间的网友都为童爷爷说起话。
“淮哥这要求有点太高了，这镜头一直对着窑厂呢，想为淮哥说话都做不到，人家窑厂工艺确实不错，青白花釉一点儿都挑不出毛病，他怎么硬说人家做的一般呢。”
“确实，你要说上釉一般那确实情有可原，但这素坯...算了，我一个外行人不多说，反正我觉得挺好。”
“楼上的，我给你解释一下，这家窑厂的烧制方法都是素烧，所谓素烧，就是将生坯在较高的温度，也就是一千二到一千五百度的温度下烧制，高白瓷土自生釉得，可以说直到现在，素烧也是优质瓷器的必经之路，就是这种工艺造出来的瓷器，被王淮说成一般，呵呵，真是外行的大言不惭。”
“还有这釉下装饰也属于是秦国高端的工艺水准了，每一幅画都是手工制作，独家定制，真不明白王淮哪来这么高要求，这种瓷器能被他说成一般。”
……
网友们义愤填膺，童爷爷则干脆的来了个实践见真章，带王淮进入窑厂，一路走到窑厂的仓库大门，和仓管稍微打了个招呼，就带王淮入内参观起这座窑厂的巅峰作品。
“这是三年前出的一批斗彩，色泽够均匀吗，底色够不够玉，这批小瓷杯最便宜的也要三千块钱一盏...
这是六年前的一批单色釉瓷，玉瓷，你不是说这窑的素坯一般吗，看看这个还一般不一般。
这是两年前的骨瓷，也是只看素坯造型的东西，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童爷爷如数家珍的和王淮一一介绍，而王淮现在也想明白了，自己刚才光顾着试验自己的技能水准，忘了自己现在是大师级的水准，不能要求人家窑上的工人和自己水平一样，那可太过分了。
不过话既然都说出去了，沈涵韵还在直播，王淮摆烂归摆烂，可还不想自己打自己的脸，只好对童爷爷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个斗彩釉上的不错，可釉下画太敷衍了，像是流水线的产品，本末倒置。
这个单色瓷釉也是，倒是不用釉下画了，上釉又上得一般，不像是人工做出来的产品。
还有这个骨瓷，这个没别的毛病，就是非常非常单纯的手艺不行，这比例，这协调性，滋滋，真不知道这家窑厂老板是怎么招工的，就不能好好找两个手艺人，把品牌打响，生意也会好起来啊。
...”
王淮说着说着又搂不住了，直接把心里话讲了出来，童爷爷在一旁则是被气得胡子直飞。
说别的也还好，可王淮刚才说单纯是手艺不行的骨瓷，正是两年前童爷爷心血来潮，偶然出山，亲手烧制的一批骨瓷，此时就这么被王淮一个毛头小子红果果的看不起了，简直是对他几十年职业生涯的一种否定。
童爷爷当即一个瞪眼直接急了：“这骨瓷你说单纯是手法不行?来来来，你行你上，我看看你怎么个行法。”
这老头也是一个倔脾气，平时还好，不争不抢的，可一但涉及到他好几十年的老本行，这老头是寸步不让。
王淮闻言自然也不能怂了，当即跟着童爷爷走出仓库，来到火窑旁和工人商量一下，这窑瓷器的盈亏就算是王淮的了，当然本钱得给人家。
毛小晴和沈涵韵见有热闹可看都兴奋的不行，毛小晴还好一点，知道现在要保护自己，没往前凑，只是站得高了一点。
沈涵韵就不一样了，手机镜头几乎要怼在王淮脸上，连王淮手上的动作都顾不上了，就怼着他那张脸录，反正只要有这张脸在直播间里，观看人数就永远不会下降，手机怼脸上方便，不用时时看着，自己还能抽出空看看王淮的动作，看看王淮的手法到底有没有他的嘴硬。
只有童悦竹满脸担心，如果她的大脑能联网，她一定会紧急发布一个自己爷爷和自己的金主杠起来了，怎么办，在线等，特别急！
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会散发出一种专业的气场，比如高端理发师在和顾客讲解适合她气质的发型时，又比如金牌教师在给自己学生们上课时，再比如王淮在烧窑时。
土与火的结晶成就了陶瓷，这种古老而神秘的技术，在王淮手中被渐渐驯服，选料，揉泥，拉坯，素烧，上釉，烧窑...等等等等十几道工序，道道有讲究，道道显技艺。
原料是基础，成型是保证，烧成是关键。
在原料这道工序上，王淮就让童爷爷瞪大眼睛，知道这小子不是张嘴就来的。
王淮先根据黏土的颜色，品质，可塑性，稳定性给黏土分类。随后去除黏土中的砂石等杂质，就相当于给黏土进行纯净处理。
随后开始练土，主要是让黏土中的水分均匀，软硬一致，消除其中的气泡，说来复杂，但具体做法就是反复搅拌而已，这道工序不需要什么技术，但非常考验耐心和体力。
顾不上抬头看几人的眼神，王淮一边制作一边说着此次制作的关键点，一大部分是对着周围工人说的，可能...可能有点教学的味道。
“在古时候，烧窑前还是有点讲究的，需要选黄道吉日作为烧窑日，焚香祈福后由德高望重的老窑工点燃窑头的第一把火，才可以正式烧窑。
举行仪式时，万万不能燃放鞭炮，以忌“炸”，“破”之意。
与古时不同，古代没有仪器，只能凭肉眼来观察火候，进而判断是否需要升温，我们则不同，只需要盯着个仪表就好，所以难度上比古代要降低太多...
...”
王淮声音温柔，却听得童爷爷瞪大眼睛，这小子烧上窑的时候咋这么专业，跟自己这种老工匠不同，他这幅样子，好像那些城里人口中所谓的艺术家啊...
毛小晴三人也是瞪大眼睛，这位顶流，怎么好像什么都会...
沈涵韵的直播间听到王淮说话，更是着急的不行，疯狂呼唤沈涵韵把镜头拉远一点，认真一点。
为了这一点直播间的礼物都刷飞了，可还是没人搭理他们，这让想看王淮的土豪大佬们很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