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最温柔的绝症
几人在食堂吃好饭已经晚上十点多，回到宿舍后各自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孔凡安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兄弟们，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现在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这是住在清北的宿舍里了？”
丁乐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开口：“是清北，你想去水木人家也不干啊。”
孔凡安还在自顾自的感慨：“我从上小学开始，我妈给我定下的目标就是清北，当时我还很纠结呢，到底是考水木还是考清北。
但上了初一我就不那么想了，觉得考个一本也不错。初二再想想，好像二本也行。到初三了，我就觉得大专不也是大学吗，考哪都一样。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天才，所以我要在高中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来弥补初中的基础，早上三点钟起床啊，就为了来到这间宿舍，想想我都要哭出来。”
都是大老爷们，没人能贴心的安慰他，丁乐还眯着眼睛打着岔：“我也想哭，我想我那考了四百分的女朋友小芳了。”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
王淮躺在床上弱弱的开口，刚唱了两句就被丁乐打断：“别别别，停停停，淮哥您可千万别拿小芳写歌，万一以后我有机会和小芳复合，她来清北找我再被伱给拐跑怎么办。”
“...”
孔凡安都无语了，可能正在谈恋爱的小情侣都这样，明明是两个小猪猪，却还是看的很紧，生怕别人抢跑了。
一直没说话的史锋在此时开口了，他和王淮的铺位是紧挨着的，两人头对头，所以即便说话声音很小，互相也能听清：“淮哥，你把你的卡号发给我一个吧，视频播放量过百万是有收益的，我直接绑你的卡，免得以后还要转。”
王淮躺在床上笑了，自己运气不错，大学期间遇到的第一位室友品格还是很好的，这还没过夜就想明白了。
“行，我企鹅上发你，大家也都别聊了，明天还要军训呢，锋哥明天起来给我带份早餐啊。”
男生寝室就是这样，光听称呼根本分不出来谁大谁小，反正谁管谁都叫哥，哥就完事了！
史锋闻言点点头，除了王淮这家伙，大家刚上大学还是很兴奋的，这几天都想保持个良好的生活规律早睡早起，所以王淮叫一声锋哥蹭个早饭没问题。
这要是再过一个星期，叫爸爸都不一定有人起来去食堂。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折腾的都有些累了，四人在寝室安然入睡，另一旁的邢国良却兴奋到睡不着。
最近邢董想玩点高端的，想研究一下车子在高速行驶中，突然拔出钥匙会怎么样，可还没等尝试，他就发现到终点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没破坏掉他的美好心情，指着正在收拾自己的小紫，带着嘲讽的语气问道：“网上现在的风评怎么样？王淮这首新歌表现应该不太好吧？”
小紫乖巧的点点头：“如果和他前两部mV对比的话，这第三部mV的口碑确实不算好，虽然都说它很魔性，但几乎没有好评。
可按照热度和播放量来看，这部mV不比前两部差多少，现在的广场舞，公交车，电台，商场，几乎都在播放这首歌，王淮的收益怕是不小。”
邢国良不在意的摆摆手：“再怎么说人家王淮也是个顶流，播放量怎么会差呢。
他以前恐怖的地方在于他创作的那些作品质量都太高，没法黑，但这首歌就不一样了，还搞个韩语歌出来，以后咱就盯着他这点黑。
现在让公司水军动手吧，不求把这首歌从热歌榜上压下去，只求能把王淮的名声搞臭，主题就是王淮江郎才尽，开始恰烂钱了！”
小紫懂事的点点头，看着她那副乖巧的样子，邢国良决定继续刚才的实验...
...
深夜，史锋录制的《写给清北》短视频也开始在网上发酵，凌晨两三点钟正是当代年轻人们开始网易云的时间，所以当他们带上耳机，刷到王淮这首歌时，简直以为王淮唱的是自己。纷纷在评论中抒发自己的情感。
“这首民谣不应该是王淮写出来的，他那么天才的人，怎么会懂我们这些平凡人的努力呢。”
“民谣很穷，唱的人很平凡，听的人很平凡。”
“在我的认知里，民谣这种类型的歌曲不应该是王淮这种人来唱的，可他每一句歌词都写到了我的心里，可能是他的共情能力很强吧，发这条评论时我正坐在从冰城开往京都的火车上，希望我在京都能找到我的理想，一起加油，陌生人。”
“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我是你可有可无的人。”
“其实这首歌并不一定指清北，在我心中，清北可以是一个人，可以是一个地方，当然也可以是一所大学，今年高三，希望明年开学季，我可以和清北说你好。”
“王淮多写点这种歌，少整点江南style，嗨是挺嗨的，就是听不懂你在唱什么，现在大街小巷还全是“欧霸杠弄死他”，都要听吐了。”
...
第二天一早，王淮还睡的正香，就被史锋从床上摇了起来：“快起来快起来，王淮你火了，我昨天上传的那部视频，一晚上播放量破了三百万啊，这分成得分多少钱！”
王淮睁眼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史锋：“你要是没拿奥尔良鸡肉馅的包子回来，我保证你会很惨。”
史锋摸摸后脑勺，忘了这家伙是大明星了，三百万的播放量对他来说还真是不算什么：“买了买了，奥尔良鸡肉味的没有，土豆馅的，将就吃吧。”
王淮满怀恐惧的盯着史锋放在桌子上的塑料袋，难道这就是宿命吗？我都来京都清北了，还是逃不过土豆馅包子的支配？
史锋疑惑的看着王淮：“干什么呢，吃啊，今天七点半要到楼下集合，军训第一天，别让教官记住你啊。”
王淮无语，但也只能学着史锋的样子蘸着酱油醋吃起来，又是那股又爱又恨的味道，真噎人。
孔凡安和丁乐是跟史锋一起去的食堂，人家俩人还带了份炒肝，老京都最爱，拿着包子到炒肝碗里蘸上一圈，一口一个，看起来香的不行。
几人吃的肚子溜圆，离集合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一行四人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走在校园小路上。
史锋占着自己身高的优势开始挑衅三人：“哎，你们看到那片树叶没，碰到他，我算你们厉害。”
孔凡安立刻激动的向前跑去，“算你厉害”，男生中最高的荣耀啊。
“嘿，呀！”
丁乐不屑的摇摇头：“你跳的还没有小乐乐高呢。”
王淮疑惑的问道：“小乐乐是谁？”
“我姥姥家养的一条狗，白色的，可好看了。”
王淮有些无语，那跟你重名了啊，不知道你姥姥是什么心理。
“看我的，给你们展示一下啊，什么叫空中飞人。”
一阵蓄力，丁乐爷们的大吼一声...毛都没碰到。
史锋挑衅般的看了一眼王淮，这小子也一米八十多啊，是个强敌，可别把哥们风头抢去了。
“你眼睛咋了，眉毛总是不规则痉挛有可能是面瘫的前兆，你妈不给你发公众号的健康宝典吗，有空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史锋被王淮说的牙根直痒痒，这小子的嘴真毒啊，以后跟他能动手的事尽量不阴阳。
“淮哥你看好了啊，哥们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弹跳力惊人。”
史锋见王淮不动便决定自己先上，一个助力跑，成功摸到了路边柳树垂下来的那片叶子，炫耀般的看着孔凡安和丁乐两人，两人丝毫不捧场，孔凡安还“切”了一声：“没意思。”
此时只有王淮还站在原地，见史锋已经表演完了，就朝着三人大吼一声：“你们看好了啊，哥们上小学就能扣篮，还能让你们把风头抢去。”
一声大吼，王淮在助跑后整个人像飞起来了一样，根本没伸手，用头就把那片叶子给撞到了。
三人心中震惊，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而是齐齐的“切”了一声：“没意思。”
王淮翻了个白眼，真正的哥们，那就是不管你多牛，也别想在他们面前装一波，胜负欲必须爆棚！
一番嬉闹，同学们大多已经到了集合的场地，在列队的时候史锋还在得意自己刚才摸到树叶的事。
“唉，王淮，你说刚才我起飞的高光时刻，有没有咱班的女生看到啊，哥们二十一了还没谈过恋爱呢。”
王淮同样用气声回道：“怎么就起飞了，人家袋鼠跳的还高呢，有雌袋鼠因为雄袋鼠跳的高喜欢上它的吗，再说了，咱班一共就两个女生，你看上谁了直接去聊不好吗，还跳的高，幼稚死了。”
教官已经来了，在前面指挥着大家列队，王淮气了史锋一句后也紧盯着前方同学的帽檐，不再搭理他。
史锋站在原地越想越不对劲：“嘿，刚才你跳的最起劲，现在还说我幼稚了，你叫王三岁吧你。”
史锋站在王淮后面，看不到王淮正在频频向他使眼色，自然也不知道教官正站在他的身后盯着他。
史锋大难临头还不自知，依然滔滔不绝的讲着：“要我说啊，以后我们三兄弟就应该孤立你，跟你走在一起，妞都看你去了，我们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一旁的教官终于听不下去了，压着嗓子开口：“这位会起飞的同学，和你口中的王三岁请出列！”
史锋被吓了一跳，一边暗道惨了惨了，一边听话的向前一步走。
王淮也只能跟着上前一步，同时在心里暗骂史锋，真是被这小子害惨了。
教官站在队伍的正前方，不到一米八的个子却极有压迫感，皮肤黝黑，两只眼睛坚定有神，标准的国字脸，能称得上硬汉，也能称得上俊朗。
“刚第一天军训你们就给我上眼药是吧，我刚才说没说过，在军训期间，我会严格按照军事化来管理你们，知道你们在教官讲话时窃窃私语的惩罚是什么吗？
这位同学，你刚才跳起来摸树叶没有女同学看到，但是我看到了，你跳的很高，那就两人原地二百个屈膝跳吧，不能低于你俩刚才跳的高度。”
史锋有些不服，刚想开口反驳就被王淮拉住，人家教官很明显是杀鸡儆猴呢，本来就是自己两人不对在先，跳就跳吧。
在两人完成处罚的同时，教官也在队伍前面大声的介绍自己。
“我叫程黑，护卫队小队长，我希望你们能明白，清北把我们请过来军训你们，不是走过场的，我会在这十四天里，让你们明白什么叫意志，什么叫团队，什么叫信仰。
现在！所有人原地军姿十分钟，看着你们这两位能跳很高的同学做够二百个屈膝跳。”
要说当兵的人说话就是有一股劲，在操场上，程黑的每一个子都是用坚定的声音发出的，光听声音就能知道这个人只会一往直前，无所畏惧。
但王淮此时没心情欣赏程黑那充满磁性的嗓音，这也太丢人了，还好今天穿的军训服有腰带，不然跳着跳着裤子掉了就更丢人了，史锋大儿害我，中午喂他吃粑粑。
史锋心里其实比王淮更难受，这种情况在他看来简直是妥妥的社死现场啊，刚到清北，还没来得及幻想自己和女同学阳春白雪般的爱情呢，就被程黑把他的美梦给撕碎了。
唉，再见了，我的大学爱情故事。
“报告教官，我跳完了。”
王淮身体被大师级的回马枪法改造过，所以二百个屈膝跳是真的一点都不累，主要是心理压力太大，所以跳的很快，没一会就结束了。
其他同学也都在帮王淮查着数，一边感叹他身体好，一边出来为他作证。
“老师，王淮确实跳了二百个，我们都在边上帮他查着呢。”
程黑点了点头，冲着王淮说道：“身体不错，回去吧。”
史锋早就累的不行了，见此也连忙跟着大喊道：“教官，我也跳完了。”
程黑刚想开口让他也回去，王淮就跳出来大喊道：“教官，他没跳完，我帮他查着呢，才跳了一百六十个。”
其他同学都惊讶的看着王淮，因为他们刚才也给史锋查着了，确实是一百六十个，天才的大脑就能一心二用？
程黑面色一板：“继续，还有四十个。”
史锋一边跳一边埋怨王淮这个损友，不就是找你聊两句天让你被罚了吗，好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你这突然出来背刺我一下算怎么回事啊。
无奈之下，史锋只好老老实实的又跳了四十个屈膝跳才回到队伍，有之前的教训，他也不敢再抨击王淮，只能等着解散时再报复这位“好兄弟”。
程黑腰板挺的笔直，在前方训话道：“好了，现在我开始教你们第一个动作，正步！”
“所有人，听我口令，正步走，一！”
看着面前四仰八歪的学生，程黑怒气瞬间上涌：“你们在干什么，初中没有军训吗？高中没有军训吗？你们是不是以为军训就是晒晒太阳就好了。
那行，现在所有人，原地军姿半个小时！”
学生们都有些无奈，清北这座秦国最高学府啊，连军训都和别的大学不一样，护卫队出来的教官要求就是高，这军姿还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
“那位同学，站军姿时不可以动你不知道吗？全体军姿再加二十分钟。”
同学们还没在心里抱怨完，程黑的惩罚就又加重了。
这些新生一个个娇生惯养的，站军姿怎么可能一动都不动，他只是随便找个理由加长时间而已。
毕竟他第一堂课本来就是打算让这些学生站一节课军姿，磨磨他们的，这样只是把单节时间说的少一点，免得他们没盼头而已。
站军姿过程中，这帮新生果然小动作不断，在程黑不断纠正的过程中，一节课很快过去。
解散前，程黑再次站在队伍前讲话：“我在很久以前，也带过一次高中的军训，说实话，他们的表现比你们好多了。
我真是想不到，能考上清北的学生，连站五十分钟军姿的毅力都没有，你们是怎么来的清北？”
新生们纷纷撇嘴，自己等人是脑力劳动者，来清北跟站军姿有什么关系。
程黑不理会他们这些小心思，大吼一声：“王三岁！”
王淮有些无奈，他知道教官是在喊自己，答应吧...有些丢人，不答应吧，人家是教官，又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刚才听见史锋这么喊，他跟着喊也没什么毛病。
上前一步走，王淮出列大声喊道：“到！”
程黑点点头：“对王三岁同学提出表扬，他是你们班里唯一一个没有小动作的同学，所以现在我选他做我排头兵，有意见私下里可以和我提，解散！”
一声令下，新生们纷纷原地就坐，九月初的太阳实在是太毒了，瘦一点的同学还好说，稍微胖一点的同学，汗水已经能打透短袖了。
史锋身体还算不错，站了这么长时间军姿后，还有精力来找王淮报仇，被王淮一把锁住胳膊：“别闹啊，我有正事要找教官呢。”
史锋被锁的也有点疼，闻言赶紧应和道：“行，你先松开，我跟你一起去找教官。”
王淮松开手后不去管他，径直走到程黑面前：“教官，那个...我叫王淮，要不排头兵的事你再考虑一下，我觉得我个人能力可能有些不足。”
程黑点点头：“行，王淮是吧，我记住了，排头兵的事就不用考虑了，我觉得你个人能力很足，来，喝点水吧。”
王淮有些诧异，解散后的程黑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连说话方式都不一样了，竟然有一种...长辈那种和蔼的感觉。
接过水瓶，王淮愣愣的道谢：“谢谢教官。”
程黑摆了摆手：“你今年多大了，看样子好像和我儿子差不多，哦对对对，大一新生，周岁十九虚岁二十是吧？”
一旁跟王淮一起过来的史锋插嘴道：“教官，现在的大一新生以周岁二十虚岁二十一居多好不好，不过王淮确实是周岁十九，弟弟一枚。”
程黑笑着看向史锋问道：“会起飞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看程黑在私下里比较好说话，史锋也放松道：“教官，我叫史锋，你叫我会起飞的同学也没事，毕竟我跳的是真高，是吧哈哈。”
程黑点点头，随后好像才发现王淮站在旁边一样，开口问道：“王三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淮和史锋两人还以为程黑在开玩笑，王淮还装作不满意的回复道：“教官，你刚才不是说记住我叫王淮了吗，怎么又喊上王三岁了，很没面子的。”
程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笑着回应道：“记住了，这不是王三岁好玩吗，行了行了，休息时间结束。”
“集合！”
程黑一声大吼，历史系的学生都没往远走，听到教官的喊声立刻回来集合。
进入工作状态的程黑好像换了一个人：“还行，你们集合的速度我还是很满意的，事先说好，军训结束前会有一个全院的军训成果比赛，获胜的队伍有奖励，具体是什么就不说了，反正大家好好努力，争取把这个冠军拿下来。”
话好像还没说完，程黑一个干呕，立刻就跑到垃圾桶旁吐了起来。
状况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程黑就回到队伍前，对着王淮开口：“王三岁，出来带队，齐步走，练习队列转弯。”
“是！”
王淮一个踏步向前，没有再去纠正程黑的称呼，而是把摸鱼的心态收起来，认真将队伍带向操场的宽阔地带，保持队形不散的同时让他们练习齐步走。
“老王。”
史锋见王淮的状态有些不对，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后开口问道：“你怎么了？程教官吐完回来，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对？”
王淮对史锋摇摇头：“解散再说，认真跟上队形，不要打乱节奏。”
看程教官刚才的表现，再加上他刚才的呕吐症状，王淮联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病。
一个最温柔的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