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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共你同鸳帐

作者:

“……呃。”叶画身子僵了一僵。

“小画,你会不会怪我出尔反尔又把你叫了回来?”他突兀的问她道。

“不,我曾答应过师父要留下来陪你,又怎么会怪师父。”定一定,看着他本就蜡黄丑陋的脸在此刻已枯槁消瘦的凹陷了下去,她咬唇问道,“师父,你的头发怎么白了,还有,你怎么变得这般消瘦?是不是因为采血灵芝中了剧毒。”

薛痕沉吟道:“是,也不完全是。”

“师父,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小画,我从来不喜欢口头的空话,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安心留下来,你可能做到?”

“……我?”叶画身子一颤,点头道,“能。”

薛痕起身,随手拿了一件暗灰外袍披在身上,叶画也不知跟他说些什么,只自动去帮他铺床叠被,她要做一个徒弟该做的事。

薛痕站在那里呆了呆,喃喃自吟了一句:“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他的声音很低,叶画听的并不分明,只回头问了一句:“师父,你刚刚说什么?”

薛痕的脸色红了红,只是因为他的脸上戴着一张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所以叶画根本看不到他真正的脸色,他“哦”了一声道:“我没说什么,继续,你继续叠被铺床。”又咳了一声,严正了声音补充道,“若叠的有半点不平整,你就跟朝阳一起冲茅房去。”

叶画温顺的点点头道:“是,师父。”

她转头继续,薛痕站在那里,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定定的看了她好长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到她叠完棉褥,他才招呼她道:“小画,你过来坐,我有话和你说。”

叶画见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依言走到他面前,“哦”了一声道:“师父,我忘了,屋外头还煮着茶。”

说完,她赶紧跑了出去。

薛痕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轻轻笑了一声。

她在旁人面前总是最成熟老道的,说起话来机锋里隐着智慧,常驳的人无言以对,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她,在他的面前却像个真真正正的晚辈一样,表现的事事恭顺。

其实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她真的只拿他当师父对待。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想做的不是师父。

不一会儿,又见她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她替他倒了一盏茶,递到他面前道:“师父,这还是我上次摘的梅花制的梅花茶,你尝尝。”

薛痕面不动色,只轻轻吸吸鼻子,一阵梅香盈满鼻端,他饮了一口,清冽甘香,他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若有深意道:“若喝惯了你煮的茶,他日你离开了梅林,我又何处喝这茶去。”

叶画凝眉一笑道:“师父放心,徒儿会事先制好许多,梅花茶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能存放两年有余。再不行,你飞鸽传书给我,我也可以送茶到梅林来。”

他眼里的神采突然冷了,将手里的紫玉缠花枝的茶盏放桌上一放,然后低头看着叶画,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

“这么说,小画你还是想迫不及待的离开梅林了?”

“师父,我……”

“是啊,有个人在梅林外等你,你当然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师父,我……”

“怎么,你还想辩解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师父,你……”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心在想什么。”

“可是师父……”

“你不用可是,我问你,我让你一辈子留在梅林你可愿意?”

“我……”

“你什么你,你不愿意是不是?”

“我……”

“你的答案我很清楚。”薛痕冷笑一声,语重心长道,“只是小画,你要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这一次你来,我就不会再让你轻易离开。”

叶画吃惊的望着薛痕,虽然在来时,她确实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可当此刻听到他这样说时,她的心还是突然一下就掉到地上。

薛痕的眼睛阴霾的盯着她,冷魅一笑道:“怎么,小画你害怕了?”

“……师父,不管我害不害怕,我都不会违背承诺。”叶画声音虽平静,心中却是一颤。

薛痕轻嗤一声,忽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有些苦涩:“小画,你心心念念想的只是当初的那个承诺,而那个承诺依附的是我救了裴凤祈,又给了你血灵芝,倘若没有这两件事,你我之间便毫无瓜葛是不是?”

他的脸离的她有些近,他咄咄的光芒看着她有些想后退,她点了点头道:“若没有这两件事,徒儿与师父并不能相识。”

“也是。”薛痕放在桌上的手一顿,唇角略起一个冷笑,“既然你一心想着兑现承诺,那便以你的血来偿还吧。”

叶画睁大眼睛看着他:“师父,你知道我的血?”

他不快的点点头。

“我的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直直的看着她:“你想知道答案?”

叶画肯定的点点头。

“偏偏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想说。”他突然起身,转身拂袖离开。

叶画怔怔的看着他,他瘦削而病弱的身子已失去初见他时挺拔如竹的样子,轻微的向弓着,打开门时,一阵风刮过,吹动他银发飞舞,他整个人像是一夜之间被什么妖物吸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带着一种令人心痛的颓败。

远远传来岳朝阳清脆的声音:“师父,你起来啦,见着师姐了没?”

他声音冷冷:“嗯。”

“师父,这一次,师姐是不是要长长久久的留下来啦?”

“我怎么知道。”

“师父,你怎么能不知道,你是我和师姐的师父啊,你叫我们向东我们都绝不向西的,想让师姐留下还不是你的一句话。”

他声音渐转幽凉,低沉的如一缕抓不住的轻风。

“朝阳,倘若你师姐能留下却心里每天都不快活,你还想让她留下么?”

岳朝阳无限伤感的皱起了小眉头,凄凉的叹了叹:“我知道了,师姐心里肯定还想着那个好看的大哥哥。”

“好看的大哥哥?”薛痕蹙眉。

“对呀,那大哥哥生的真不赖,比师父你的这张脸可好看的多啦。”

“……”薛痕脸色已黑。

“不过有一点,他倒和师父很相似。”

“哪点?”

“说话都不太中听。”

“滚……”

……

晚上,叶画照例给岳朝阳讲故事哄他睡觉,讲着讲着,不知何时,就陷入沉睡之中。

夜风吹,夜雨凉。

没有月亮的夜晚,整个梅林更显得漆黑,原本绽放着梅花的枝头在夜色中也是一片黑暗,没有尽头的黑暗。

屋内,幽幽烛火摇曳,虽是温暖的黄,却照不透这黑夜的冷。

“阿漫,原来囡囡真的在你这里?”烛火映照在说话的男人的脸上,是一副英气逼人,清俊风雅的面容。

“子归,你不该来这里的。”相比于景子归的脸,薛痕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暗淡了许多。

“……呵呵”景子归痛惜的冷笑了两声,目光夺人的盯着他,“对,我确实不该来,若让囡囡看到了,阿漫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小画这样聪明,我的身份暴露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你为何还要让她来,若不是你逼她,她怎会和太子分离?”

“怎么,如今裴凤祈成了你的妹夫,你的立场就变了?”

景子归忽然站起,带着一种矛盾的愤怒,忽然一把揪住薛痕的衣领,他虽然已经枯瘦如柴,脚却蚊丝不动。

“阿漫,你的话真叫人心寒,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不,我从来没有忘,而是子归你的心开始动摇了。”

薛痕面色依旧平静,声音更是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偏偏听在人耳朵在,一针见血刺入人的心底。

“你们景家除了你,个个都向着裴凤祈,你素来忠孝仁义,而终有一日,我要和裴凤祈走到生死对决的那一天,到时,子归,你如何能忠孝两全?更何况,如今裴凤祈还成了小画的丈夫,你更加难以抉择了是不是?”

景子归浑身一震,手突然就松了下来,看着他满头白发,形若枯柴的样子,哪还像那个在战场上紫衣银甲,纵马挺戟的鬼王裴凤吟。

那时的他是何等的器宇轩昂,威风赫赫,即使半张脸被遮挡住了,也掩不住他满身的豪迈气势。

那时他为了囡囡去救裴凤祈,已是做出了平生最痛苦的决定,他还能再责怪他什么。

他眸中一痛,跌坐回椅子上,薛痕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掸一掸衣衫也坐了下来。

他为他斟了一盏茶,袅袅茶烟带着一种幽暗的清香,声音淡淡道:“子归,这是小画煮的梅花茶,你喝喝看。”

景子归长叹一声,无尽伤感,饮了一口茶,点头赞道:“这茶果然极香。”说着,他眉梢微挑,注视着他,“阿漫,从此以后,只做神医薛痕好不好?这样于你,于囡囡妹妹都好。”

“子归,你是知道我的,你以为我还能只做神医薛痕?”

薛痕自饮了一口茶,垂着眼眸在想着什么,他握住茶盏的手渐渐紧了,紧到茶盏上竟裂出一道细小裂纹。

“当舅舅将他的血换给我的时候,当我一刀砍下他头颅只为取得父皇信任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不……”顿一顿,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一种不能扭转固执,“从一开始我就无法回头,因为我渴望成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君临天下。”

是呀!皇权,是多少人渴望得到的东西。

更何况是处于皇权之中的皇子,这东西天生就带着一种诱惑人心的魔力,诱惑着你心中没有了父子之情,兄弟之义,古往今天,为了得到皇帝的宝座,曾掀起过多少腥风血雨。

阿漫从小就在冷落和非议中长大,更曾经和琳琅公主一起被送往北燕成为质子,因为他的身份,他长这么大连一个王都没有封到,这还是皇帝以为他要死的时候,才封了一个楚王给他,可这样的封王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母亲是前朝公主,他的父皇是大历皇帝,他身上流着两朝皇室的血液,是天生的天潢贵胄,他本该像其他皇子一样长大,却在阴谋和冷眼中变成人人害怕的鬼王。

他只有得到皇权,才能让他自己像个真正的天潢贵胄一样的活着。

他叹息一声:“阿漫,我知道你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不仅皇位,其实你是喜欢囡囡的是不是?”

“是。”

“你既然喜欢她,就不该让她和裴凤祈分离,喜欢一个人就不是要看着那个人幸福吗?”

“我不仅喜欢,我更需要她。”

“阿漫,你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她,我会死。”

景子归吃惊道:“难道你已经喜欢囡囡喜欢到了要死要活的份上了?”

薛痕瘦弱的肩膀颤了颤,默默想了会,帮景子归续了茶水,淡淡道:“子归,你想多了,我只是需要她的血。”

景子归脸色一变,放下刚接触到唇边的茶水,狐疑的看着他道:“你这话我就更听不明白了,囡囡的血怎么了?难道还想喝她的血不成?”

薛痕看着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不说话,却激起了景子归心里的火,囡囡和绒绒可都是他们景家的宝贝,此番太子裴凤祈为了囡囡的声誉打着带囡囡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旗号向皇帝请了旨,实则暗底里是陪囡囡来到了梅林,裴凤祈这番信任和心思足见他是真心对待囡囡的。

囡囡能嫁个良人,他这个做哥哥的也高兴,可偏有人要插上一杠子,这个人还是和他情同手足的兄弟,他这心里的沉痛和矛盾可想而知。

更不要提阿漫对囡囡的心思不单纯的是因为喜欢,还因为她的血,他脸上夹杂着疑惑和愤怒,声音变得有些硬沉。

“阿漫,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还真想喝囡囡的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个痛快话。”

薛痕看着他,目光如墨般深沉,他静静问道:“子归,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那个带我上玉莽山的叔叔,当年你也是见过他的。”

景子归顿了一下,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功夫那位叔叔的样子才在脑海里勾勒的清楚了些,印象中是个风姿挺拔的男人。

他点点头道:“记得,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他的血……”突然他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手往桌上一拍,惊讶的看着薛痕道:“阿漫你的意思是囡囡的血和那位叔叔的血是一样的?”

薛痕道:“是的。”

景子归问道:“这怎么可能,囡囡的血怎么会和那位叔叔一样,他们两个人有什么关系?”

薛痕摇头道:“这件事,不仅你,连我也想不明白,但小画的血确实与那位叔叔一样。”

“怪道你要留下她。”景子归喃喃沉吟一声,继而抬眸看他,眼睛里依旧盛着矛盾而痛惜的光,“没有囡囡,阿漫,你真的活不成吗?可是,这对囡囡来说公平么?”

“也只能苟活半年吧,子归,我知道你担心小画,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叫她疼的,她只是……”

他忽然说不出来余下的话,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再怎么不疼,于她的身体也是有一定伤害的,尽管他可以将这种伤害降到最低,降低到微乎其微,可他也是站在一种利害关系的角度,更准确的说是道德的高点来逼迫她的。

虽然,除了有关真实身份这一点他暂时不知道如何跟她说,其它的他都会跟她坦诚说明,他知道她必然会答应,因为她没有选择,不仅是因为裴凤祈,还因为小画想救她的娘亲。

他的突然沉默让景子归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若让家里人知道了囡囡的情况,他想全家人都要提着刀跑来找阿漫算帐。

可同时,祖父和父亲他们一直在寻找薛痕,因为姑姑当年承受的换肤之术会让人的寿命缩短,他们想救姑姑。

有一个秘密,一直埋在他心底让他痛苦,那就是连阿漫也救不了姑姑。

当时,是他让阿漫告诉父亲换肤之术的,就是想尽快证明姑姑的身份,否则父亲怎么可能会这样轻易的遇到神医薛痕,不过那时的阿漫应该已经喜欢囡囡了吧,他或许也是为了囡囡。

不管是为了谁,他的话让祖父确认了景娘就是姑姑,当年是阿漫的师父替姑姑换的肤,而那位神秘的叔叔应该与阿漫的师父之间交情颇深,否则他怎么可能能让阿漫做了神医的徒弟。

难道囡囡她不是叶赋的女儿?否则,囡囡怎么会拥有和那位叔叔的相同的血脉。

这样的想法,叫他觉得震憾而心惊,心里也是纷纷绕绕的一团乱麻。

若囡囡没有成婚,他当然希望阿漫能抱的美人归,可如今囡囡是有夫之妇,他只能希望她和裴凤祈好好过。

这两人才刚大婚不久,就因为居凌关之战弄得夫妻分离,好不容易夫妻团聚,又因为阿漫再次夫妻分离,这世上的事怎么就无法两全其美。

阿漫有阿漫的不得已,没有囡囡,他连命都保不住。

囡囡有囡囡的不得已,即使她不愿和裴凤祈分离,可为了报答阿漫救裴凤祈,为了衡姑姑,她必须来。

裴凤祈亦有裴凤祈的不得已,自己新婚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想法。

虽然阿漫和囡囡有师徒名分,但师徒名分并不是男女关系的保护伞,裴凤祈心里肯定会有想法,只是他无法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不让囡囡来梅林。

这三个人的关系简单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想的他头好大。

两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久久没有再说话,唯有一盏孤灯兀自摇曳,不自不觉,一壶茶就被两人瓜分了个干净。

就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景子归又问了一句:“那你需要囡囡陪你多长时间?”

“两年。”

“阿漫,你疯了,囡囡没嫁人也就罢了,可她现在是太子妃。”景子归忽然站了起来,“太子妃两年不回宫,你该知道会引起多么大的流言蜚语。”

薛痕似坐的有些不舒服,他动了动身子换了一副坐姿,手放在下巴上,蹙了蹙眉,缓缓启口。

“这也正是令人烦恼的事,私心来说,我一点也不喜欢看到小画和裴凤祈在一起的样子,她若待在梅林两年,就算裴凤祈肯痴心守侯,皇上也会顶不住压力迫使他做出违背意愿的决定,更何况还有太后。”他眼眸一片黯然,“可我也绝计不想小画声誉有损,这件事容我想想。”

“阿漫,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既不希望你有事,也不希望囡囡过的不快活。”

薛痕轻轻“嗯”了一声,喉咙里一痒,狠咳了几声,隐在面具底下的脸已咳的通红。

景子归见状十分不忍,想倒茶给他喝,一看壶都空,赶紧又去换了一吊茶来,殷勤的递过茶水给他,他喝了一口,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倦态和颓败,半倚在椅子上,似乎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天色不早了,你身子不好,我扶你去歇息。”景子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半抬起眼皮,笑了笑道:“我何时变得连上床睡觉都需要人来扶了,子归,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阿漫……”

“子归,我知道你的意思,小画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好,你好好保重。”

“若没有重要的事,你不要来找我,小画那里,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她。”

“我听绒绒说,囡囡最恨人欺骗她,背叛她,自己好好考虑吧。”

景子归走的时候,顺手轻轻的帮他带上了屋门,屋外的风依旧吹的不停息,吹来阵阵梅香,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竟不知自己想看的是什么。

一个人的心若纷乱了,看什么都看不清楚。

如果当初阿漫从慕容青离手上救下囡囡,那裴凤祈就没有机会将囡囡从慕容青离那里救回来,更没有机会做了好人,替囡囡圆了一个谎言将她安全送回叶府。

这以后的一切,是不是就会改写了。

可是没有如果。

夜风吹打在身上好凉好凉,走出屋檐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漆黑的天空上竟冒出一颗星星。

那星星一眨一眨的,特别像怡宁的眼睛,带着一种纯净的明亮和俏皮的欢快,他的心蓦然一动,于层层矛盾纷绕间,升出一丝欢喜。

独留在屋内薛痕眼里更添悲哀,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迈向岳朝阳的屋中,因为子归来的突然,他只有用安神香让她睡了。

她正趴在那里,脸朝右边睡的香甜,烛光下,她的脸更添一种朦胧的美,她的美真真正正如天上遥不可及的明月,亦如秋日清晨凝结于花瓣上的清澈露珠,纯净而清冷,美人如斯,换作任何一个男人见到都会为之心跳的吧。

尤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发上簪着一支海棠发簪,其实那支海棠簪簪在她发上很美很美。

再见她时,她一身单薄白色衣衫,赤着双足惊惶如小鹿一般被慕容青离控制在怀里,他若真与慕容青离殊死一斗,未必不能救出她,可他并没有救她,那时,他认为,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充其量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而已。

直到,他夜闯叶府去刺杀赵昀,她救了他时,他的心才为之一动。

此后,他与她的纠葛越来越深,深到牵扯到几条人命。

她的血,她的人,他都想要。

弯身轻轻的抱起了她,她的身子好暖好暖,也好软好软,他额前垂落的一丝白发不小心落在她的脸上,她似乎有些痒,皱了皱眉头,皱了皱小鼻子,伸手挥了挥想拂开这恼人的发丝,他轻轻一笑。

小画,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一天,我一定会拼力把你从慕容青离那里救回来。

叶画醒来的第二天,竟是个大好天气,日上三竿,太阳可以晒屁股了。

她虽然有些贪睡,但从来不曾睡到这么晚,她坐了起来,两手缕过睡的散乱的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昨晚睡觉时,有一双幽凉凉的手拂过她的头发,拂过她的脸颊。

正想着,岳朝阳已经端了一个盘子走了过来,盘里放着一碗熬的很稠的血糯红枣粥,他笑嘻嘻道:“师姐,你终于醒啦,赶紧洗洗脸来吃早饭,这粥熬的可香啦。”

“小师弟,一些日子没见,你倒益发的能干了,连粥也会熬了。”叶画一边说话,一边披了衣服起身。

岳朝阳皱着一张小脸,将盘子放在桌上,颇为幽怨的看着叶画道:“这哪里我熬的啊,是师父帮你熬的,从前怎么不见师父给我熬这么香喷喷的粥,害得我一直以为师父不会做饭。”顿一顿,自叹自说道,“想不到,师父竟然这么贤慧。”

叶画只笑了笑,就忙着洗漱去了,在这里没有在皇宫那么多的繁琐规矩,连头发也不用梳的那么繁复,只简单的用花簪绾了一个发鬏在头顶,倒显得她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似的,带上了几分俏皮之色。

叶画在吃早饭的时候,岳朝阳就托着两个腮帮子看着,又笑道:“今日可是沾了师姐的光,头一次吃到师父熬的粥呢,师姐,怎么样,是不是很香甜。”

叶画点头道:“很香甜。”

“我第一次吃师父熬的粥很激动呢,师姐,你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激动?”

叶画再点头道:“一样激动。”

岳朝阳欢喜而又得意的笑道:“我就说师姐跟我想的一样,沟通起来毫无代沟,不像那位大哥哥。”说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叶画道又继续问道,“师姐,如今这梅林有师父,有你,有我,是不是感觉到连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呃”叶画将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口粥吞咽了下去,嘴角扯出干干一笑道,“圆满。”

说完,又夹了一块红豆糕送入嘴里。

岳朝阳更加欢喜,又悄悄儿的凑到叶画耳朵边问道:“师姐,春药是什么啊?”

“……噗……”一口红豆糕呛入喉咙,叶画咳了两声,岳朝阳赶紧乖顺的倒了一杯水给她,她喝了水缕缕胸口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走了,我想趁着师父不在出去寻你,我问别人有没有见过一个天仙似的姐姐,那人指了一个建的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那人说什么是青楼……”

他喝了一口水,眼睛里充满新奇的光,更加是明亮。

“师姐,我告诉你哦,那个地方真的太热闹啦,有许多的男男女女,不过我对那些男男女女都没兴趣,只一心想找师姐你,哪晓得根本没找到师姐你,倒看见一对男女搂抱在一处,那男的说自己不行了,那女的说来点春药就厉害了,我就奇了怪了,这天下什么样的药我不知道,竟没听说过什么春药。”

“……呃。”叶画呆了一呆,看着小师弟充满求知欲的眼睛,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她吞吞吐吐道,“春药啊……春药就是……”

“岳朝阳,这点知识都不懂,还要麻烦你师姐,自己查药典去。”一个沉冷的声音传来,顿时震的岳朝阳一抖。

“师父,有那么多药典,到底要查哪一本啊,况且每本那么厚,查起来好麻烦,师姐知道啊,她正要告诉我答案呢。”

岳朝阳讨好似的冲着薛痕笑了笑,一双明亮的眼睛闪动着可爱的光泽,那笑也可爱至极,让人见了都忍不住想捏一把,又转头朝着叶画绽放出一个笑脸来,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

“师姐,我给你一个在师父面前证明自己医药知识很丰富的机会,你来说说,春药是什么?”

叶画看着他笑的一脸的天真无邪,倒不忍心拒绝他,正要说话,薛痕一个箭步跨到岳朝阳身边,揪住他宝蓝色衣领道:“岳—朝—阳,你竟学会偷懒了。”

岳朝阳委屈的看着薛痕,一双晶亮的眼睛眨眨巴,气弱弱道:“可是师父,明明很快就可以得到答案,为什么还要费事的去查什么药典?”

薛痕语重心长道:“朝阳,为师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能将药典倒背如流了,如今你却连查也懒的查……”嗐了一口气又道,“看来为师管你管的实在太宽了,你回去将所有药典誊写一遍。”

“啊?”

“当然……誊不出来也不要紧,实在不行的话……”

“师父,我誊不出来,誊不出来啦。”

“嗯,那你就全部给我默出来,当然……默不出来也不要紧,但终归要做一样,实在不行的话,你像为师当年一样,倒背出来也是行的。”

岳朝阳垂头丧气的也嗐了一口气,嘟了嘟粉嫩的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薛痕道:“师父,还有别的选择么?”

薛痕正色道:“朝阳,你几岁了?”

“八岁。”

“为师在你这个……”

“师父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有非常的判断力了,徒儿明白了。”他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了,“就是没有选择。”

“那你还不赶紧去。”

“哦。”

岳朝阳的肩膀耸搭了下来,转身悻悻的要离开,又看了看叶画吐了吐舌头,做了个苦兮兮的鬼脸道:“师姐,你要当心啊!”

叶画脸上一白,就见岳朝阳迈着小短腿呼哧呼哧的跑了。

“小画。”薛痕喊了她一声。

“啊?”

“今天这粥好不好吃?”

“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今日为师一不小心熬多了,厨房里还剩了一大锅看着很愁人,不要浪费了,你把那一锅吃完吧。”

“……什么?”叶画揉揉肚子,特别为难道,“师父,我吃饱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吃的很饱,她还不顾淑女形象又特意打了一个饱嗝。

薛痕刚还如四月天的脸,骤然就变成寒冬腊月的天,虽然一张人皮面具盖在他脸上,非常影响他面部表情的发挥,可他的一对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那种寒冷的气息逼的叶画身体又是微微一抖。

气氛突然间就沉默了下来,一种无形的张力压的叶画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可以跟慕容青离抗争,也可以跟风祈讲道理,可面对薛痕时,这些都不管用。

她是他徒弟,争不得,道理也讲不得,因为师父根本不跟你讲道理。

果然,叶画吃了整整七天的血糯红枣粥,吃的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变成红枣了,这也就罢了,明明三个人在一处用饭,师父和小师弟就可以换着花样吃,而她只能眼巴巴看着,继续吃着碗里的粥。

这七天,每天都会有鸽子飞来飞去,搞的薛痕很想一箭将那鸽子射下来炖汤喝,可叶画却宝贝的什么似的,宁愿天天被罚冲茅房也要保护那只鸽子。

在梅林的日子过的很快,虽然叶画和裴凤祈不能相见,可他们的心总是贴一处,鸿雁传情,都能了解彼此的现状。

薛痕早已对那只忙碌往返的鸽子习以为常,也就自动忽略了他的存在,而裴凤祈在离梅林不远的山下找了一个安静优雅的地方住了下来。

这两个看似都已经脱离了朝堂,其实两个人的眼睛从来不曾离开过朝堂半分,各自的暗卫眼线时常都会递来消息。

近日,皇宫倒是一派平静,曦妃云英宠冠后宫,皇帝的眼睛里再看不到旁的女人,什么秦贵妃,什么萧无忧在皇帝的心里都是匆匆过客,人还没走,茶倒凉了。

皇帝解除了六皇子裴凤觞的圈禁,还单独去见过他,他如今就像个三岁孩子一样,还是个胆子特别小的三岁孩子,但凡见到人都会吓得躲到窗帘后面,皇帝看他这副模样,倒痛洒了几滴眼泪。

很快,他的眼泪就在云英的温柔乡里被蒸发干了。

而叶秦一左一右两位丞相暂时处于势力平衡时期,因为白桃花的关系,秦府和康王府的人倒多了走动。

景家还在暗中协同裴凤祈暗查常家金矿之事,虽然掌握了许多证据,但是一直没能找到金矿究竟藏于何处,常家的保密工作做的实在是密不透风,就连那个一心想要跑到帝都告御状的朱会飞也不敢轻举妄动。

有关景子归和怡宁的婚事,兰妃有意无意在皇帝面前试探过,但皇帝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要赐婚,兰妃深为担忧,近日,御医诊出她怀的是双生子,所以龙心甚悦,将她的位份抬为兰贵嫔。

表面的宁静,隐着的却是深处的波涛汹涌。

相比于宫里的复杂,叶画在梅林的日子过的极其简单也极其忙碌,不仅要和岳朝阳一起上山采药,每天还要跟着薛痕学习医术。

薛痕是个极其严苛的师父,穴位针灸,识别药草,背诵药典,诊脉观舌,制药练毒……

但凡你有了一点错处,那便要受很重的惩罚,薛痕惩罚人的方式五花八门,但不管是什么的花,什么样的门,保管你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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