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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91凤祈,你要做什么

作者:

流民纷纷下跪,感激涕零,群呼:“草民叩谢太子救命之恩……”

裴凤祈知道此举必然会让父皇动雷霆之怒,可相比于几百条人命,父皇的雷霆之怒并不算什么,因为细作混杂在流民之中并看不出来,为防出事,他命人将流民带入帝都西北角的一处破庙安顿。

破庙太小,容纳不下,又在破庙周围搭起了草棚,命亲信带百余兵把守,以查探出真正的细作。

当他处理完流民之事,赶到康王府时宴席已散,其实他也只是想见见叶画,待送叶画回府之后,他心事重重回到皇宫向皇上请罪。

当他走进御书房时,殿内异乎寻常的安静,皇帝像往常一样坐在御案前批阅折奏,见吴长通报太子来见,他握住笔的手微微一抖,却是连头也没有抬。

“儿臣拜见父皇。”裴凤祈静静的跪在那里,皇帝只是继续批阅折奏,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不说话,裴凤祈不敢起身。

殿内气氛如凝胶一般静滞,气压低的可怕,连立在一旁值守的吴长都不由的恭低了腰身,垂着头心惊胆战,越是平静,说明皇帝越是生气。

这一次,太子真的玩大了,根本就挑战了皇帝的底限,若换作是旁人肯定会被废,可换作裴凤祈就不一定。

旁人看不清皇帝对太子不阴不阳,时宠时厌的态度,可他贴身侍侯皇帝这么多年,自然看得比谁都明白,皇帝打心眼里最疼爱太子,为了湘妃他或许还是会容忍太子。

但即使再能容忍,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太子,做为帝王,最忌恨有人觊觎皇权,更何况皇帝多疑多思,这一次太子私放流民,在百姓中声威大振,皇帝岂能不忌惮,太子此举无疑是在拔老虎的胡须。

也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方才抬起眼皮,冷冷道:“祈儿,你是不是嫌弃自己的太子之位做的太长久了?”

此话一语双关,裴凤祈心中一怔,缓缓抬起头来,正好撞到皇帝的眼睛,四眸相对,皇帝的目光特别冷,比这屋顶瓦上积的冰雪还要冷,他从他父皇的眼眸里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掺杂着深深怀疑和沉痛的东西。

从前父皇也有厌弃他的时侯,也会冷冰冰的看着他,可那时父皇的眼神里只有单纯的恨,而没有怀疑这种东西。

他承认,他的确挑战挑了父皇的权威,而且还是公然挑战。

他赶紧俯首跪拜道:“父皇,儿臣不敢。”

“……哼哼,你不敢,可你做出来的事明明就是告诉朕,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你不敢做的!今日你敢公然违抗朕的命令,明日,谁知道你是不是要做出谋反之事来!”

说话间,皇帝脸上随即腾起震怒之意,重重的往御案上一击,案上砚台被击的跳起,打翻在地,朱砂瞬间染红地面,他伸手指着裴凤祈,沉痛之极。

“怎么,难道你还要朕昭告天下,这天下做主的不是朕,而是太子裴凤祈你!”

皇帝此话,已说的严重之极,震的吴长浑身一抖,将头埋的更低。

裴凤祈深深磕了一个头,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因为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他分辨道:“儿臣绝无此意,今日之事实在是情急之下的应变之道,儿臣想,父皇素来以百姓为重,怎可能真的不在乎百姓性命,父皇下令不准流民进入帝都,就是怕他们不是真正的流民,而是细作暴徒,儿臣当然也不敢否认这当中确有细作暴徒,可这毕竟是极少部份,他们大多数的确都是真真正正受了雪灾的百姓。”

皇帝气咻咻道:“你当朕是个瞎子,凡事都看得不及你明白?”

“不,若非身临其境,谁也不能看得明白,儿臣自知有罪,但罪不在放了百姓进城,儿臣想依父皇对百姓的爱惜,如果是您亲自到场,也会改变圣意,和儿臣做出同样的选择,儿臣之罪在于事先来不及禀告父皇,令父皇震怒。”

“这就是你的自知有罪?”皇帝眉尖一挑,冷笑道,“可你的话里,并没有一个字的罪,你可是想告诉朕,你的事先来不及是不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

“父皇也可以这么说,事实确实如此。”

裴凤祈声音依旧平静的和往常一样,这让皇帝更加觉得心惊,他实在不懂这个儿子究竟在乎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亦或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一个做父亲的心。

他突然满脸失落之色,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盯着他,又听裴凤祈平静道:“父皇以仁孝治天下,这一个仁字就是对百姓之仁,所以儿臣斗胆擅自揣度圣意,想着父皇针对的不是里南百姓,而仅仅只是针对细作,既然城外的人大部份都是普通百姓,父皇就没有理由任他们在城外忍冻挨饿至死,更不可能会命人射杀他们,当时情况紧急,儿臣迫不得已才下了命令。”

“你倒知道仁,可那个孝字呢,你却抛之脑后。”

“父皇从来都教导儿臣,人生在世,当以孝字为先,儿臣一刻也不敢忘这一个孝字,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正因为此,今日儿臣才犯下大错,请父皇降罪于儿臣。”

“如此说来,这倒还是朕的不是了?”

“一切都是儿臣的不是,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你有罪,朕自然要罚,但私放流民这件事,朕还需要查清楚,一月前,朝廷才拨下大笔赈灾银两,怎可能好好的就冒出这么多流民,倘若这些流民真是普通里南百姓,那赈灾银两去了哪里?”

皇帝眉心一动,眸里染上一层幽暗难辨的神色,默一默,眼里却是暗流涌动,自打李家军被收回了兵权,这兵权有一部份被他交到了太子手上。

如今凤息,裴顼刚凯旋归来,每人手里各有一部份兵权,凤息在众皇子之中向来中立,而裴顼却是祈儿的人,再加上景叶两家,太子势力不容小覤,他虽然乐见其成,毕竟是他定下祈儿做未来的皇帝,可一直有件事都让他放心不下,就是他害怕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太子就有谋反的能力。

他每每做噩梦都回到那一天,康王寿宴,凤易和凤南带兵闯入,他梦见自己的亲儿子手持长剑一步步逼近他来,一剑刺入他的胸膛,他们对他说:“父皇,这天下你坐的太久了,也该换儿子们来坐一坐了。”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绝不能让哪个儿子势力独大,势力一大便会生异心,再加上今日之事更叫他警醒,现在绝不是让太子势力膨胀的好时机。

他不如趁此机会收了祈儿的兵权,不仅可以警告于他,也可以让他好好反省自己,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唯圣意不可违。

他突然转过头,吩咐了吴长一声:“你去把五皇子找来,就说朕已解了他的禁足令。”

很快,鬼王裴凤吟便入了御书房,看到太子还跪于御前,他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跪了下来,以额叩地:“儿臣谢父皇圣恩。”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一双眼颇为痛惜的看了看裴凤吟的脸,从前他也是个极为可爱漂亮的孩子,只可惜一场大火毁了一切,好在,如今海棠的身子日渐转好,他倒放心许多,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海棠更像挽照了,叹了叹又道:“若不是因为你母妃,朕也不能轻饶了你,你可知错了?”

裴凤吟十分恭顺道:“儿臣知错。”

“也罢,朕就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这一次与北燕交战,竟有东域倭国趁火打劫,想分一杯羹,且来势汹汹,竟联合前朝余孽萧战,每每在岭东边境掀起战乱,朕原准备命太子前去征讨,只是太子婚期将近,朕细细想之,还是将这件事交由凤吟你办最为妥当。”

“儿臣绝不会辜负父皇厚望。”裴凤吟心中微有激动,大丈夫谁不愿上阵杀敌,建立赫赫战功,更何况因为母妃前朝公主的身份,他从来都是个最不受器重的皇子,他蛰伏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慢慢积累有朝一日可以有登上帝位的资本。

皇帝眉头紧蹙,双目闪光,霍地站起,凝视着鬼王裴凤吟一字一顿道:“凤吟,这是你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你一定要记住,切不可把萧战当作你的舅舅来看,而只把当个孽贼,否则,你将永远堵不上朝中诸臣对你妄议。”

皇帝说话时,余光却在看着裴凤祈,裴凤祈依旧没有什么反应,究竟是祈儿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太深,还是他真的不在意太子之位,不在意兵权,倘若他真的不在意,哪有可能会有什么谋逆之心。

“父皇放心,儿臣必定早日平定倭国和萧战之乱。”裴凤吟声音坚定。

“凤祈,朕今天就收了你的虎符,你可还有什么话可说?”

“儿臣无话可说,一切谨听父皇圣意。”

裴凤祈知道自己或许落入了什么人的陷井,可他没有后悔,在私放流民入城之时,他就知道父皇很有可能会借机废掉他的太子之位,毕竟父皇在很多时候都是恨他的,如今只是夺了兵权,也算是从轻处罚了。

毫无半点犹疑,他交出虎符,今日如何交出,他日就要如何夺回来。

“祈儿,朕也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朕给你十日时间,你去里南查明赈灾银两之事。”

“儿臣遵旨。”

“去吧!”皇帝挥了挥手,再坐下时,却是满脸疲惫。

高处不胜寒,做在这皇帝之位,既害怕儿子会觊觎皇位,生了谋逆之心,又害怕儿子之间会为了争夺皇位互相残杀,天家之地,果然冷酷无情。

挽照,若你在,朕也不会觉得如此冰冷。

“皇上,天色已晚,不知今晚在哪一位娘娘的宫里息下,奴才也好让人去准备。”吴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他心转凄凉,声音喑哑,透着深深无力和倦怠:“摆驾望湘楼。”

望湘楼,里面住着的一位与湘妃云挽照最为相似的女子,她是前朝公主萧无忧,却活成了别人的影子。

……

翌日一早,天气极为阴冷,风卷云动,天空暗的好像还没有天亮,又是一场暴风雪将要来临。

临行前,裴凤祈去见了叶画,他知道此次去里南,必然是埋伏重重,他万不敢叫她担心,所以早已想好了说辞,不过是查一桩简单的贪墨案罢了,让她安心在家等他归来。

他并不知道,叶画早已知晓一切,昨晚,她就察觉到他神色间带着淡淡烦忧之色,虽然他极力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安。

他不说是怕她担心,所以她不会问他。

流民之事,表面看起来很简单,实则却好像一张精天密网,在等着裴凤祈钻入网中。

惘顾圣意,私放流民,责罪很大,倘若流民再闹出什么大事,裴凤祈肯定脱不了干系,可依裴凤祈的性子,他就算知道这是一个陷井,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因为他绝对不忍见真正的百姓受难,这是他的仁心,唯有有这样仁心的人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皇帝。

皇帝对裴凤祈的态度,她不甚明白,不过他没有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只是让他去里南查明一切,看来,皇帝到底还是对裴凤祈看重的。

但不管皇帝看不看重裴凤祈,这一次里南之行绝不简单,或许是人有想利用流民之事令皇帝废掉裴凤祈的太子之位,可如今目的没有达成,那些人如何肯善罢甘休。

里南地处大历与南燕交界之处,那里混杂了大历人和南燕人,若慕容青离想对付裴凤祈也会更简单。

那一天,慕容青离被人救走,他必然是不甘心的,这次流民事件怕也有他的手笔,当然,除了他,或许也有鬼王裴凤吟,因为他一直梦想登上帝位,而裴凤祈就是鬼王登上帝位的最大阻碍。

不过,这全都是她的猜测,究竟谁是幕后主使,她一时之间不得而知,她人虽待在叶府,心却始终难以安定,前面等待着裴凤祈的是什么,陷害,甚至于是劫杀?裴凤祈他能平安归来么?

倘若真的是慕容青离和鬼王联合,那裴凤祈此行必然是凶多吉少,别人不知道慕容青离,可她知道,他很有可能是重生之人,论武功,论谋略,他都不会输给裴凤祈,虽然那一天慕容青离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可他内伤再重也不及裴凤祈受的伤重。

自己的血救了裴凤祈,但慕容青离也有火云貂,火云貂的血和她的血一样都是疗伤圣药。

倘若再加上一个沉府深沉的鬼王,裴凤祈要如何应对?前世,他不是就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南燕么?

她越想越觉得的心神不宁,不行,她应该同他一起去,虽然她不会武功,可她会使毒,也浅懂医术,在关键时刻或许可以帮他,况且有夙娘,还有外公派来的暗卫保护她,她足以自保而不累及裴凤祈。

如今娘亲早已被外公外婆接了过去,外公外婆爱女心切,生怕久住景府会牵动娘亲回忆,对她身体有害,特意把娘亲安置在离帝都不远处景家的庄子上,那庄子不同于别的庄子,却是个小小的世外仙境般的住处,于安胎养身最好。

为怕娘亲孤单,外婆也搬到了庄子,不仅如此,除了大舅母要管理家事,二舅母和三舅母都搬了过去,昨儿绒绒姐还喊她一起搬到那里住两日玩玩,她想她是没时间过去了,娘亲在外婆那里,她很放心。

想着,她唤了一声:“珍珠,你赶紧吩咐人去准备一辆马车。”

珍珠疑惑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里南。”

珍珠微微一怔,看来姑娘的确放心不下太子,准备追随而去了,如今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追随太子也无可厚非,她答应一声,赶紧出去了。

夙娘想的并没有珍珠那样简单,这趟里南之行怕是有危险,不过姑娘要去,她必然会护着。

……

白毛风吹,细细飞雪飘了下来,车轮滚滚,一辆青幄小马车急驰在风雪之中,墙城门开,马儿一声悠远的鸣叫,已驰离了帝都。

马啼儿笃笃,车轮儿吱嘎,重复着简单而枯燥的声音,雪越下越大,透过车帘缝隙卷入车内,幸而车内暖炉热水一应俱全,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姑娘,瞧,前边好像有队兵马。”夙娘透过马车帘忽然看见官道上有一支旌旗招展,雄壮威武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往前走着。

“莫不是哪里又要打仗了?”珍珠蹙了蹙眉头,世子爷和勤王刚打了大胜仗回来,怎么又要打仗了,她叹息一声,“唉!也不知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思,遭殃的总是百姓。”

“听说皇帝下令让鬼王去讨伐倭贼,莫不是他?”

叶画掀帘而看,却见那队兵马忽然停了下来,有人骑马冲着她跑了过来,她微微一惊,那人已至眼前,原来真是鬼王。

只见他身着玫瑰紫的玄狐大氅,内里穿着一套银色战甲,瘦削的脸上只能看见他半面容颜,只这半面容颜已可见他日后的风华再现。

叶画啊叶画,你救了鬼王,如今却叫鬼王来害了裴凤祈。

他能带兵,很明显是拥有了兵权,他是流民事件的获益者,看来,流民事件,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原来是叶画姑娘。”他高坐于马上,嘴角却带着似若无若的苦笑,她还是要追随太子而去了。

叶画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颇为冷峻,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五皇子殿下,看你今日装束,倒与平日不同?”

“或许我与姑娘有缘,到哪里都能遇见,不知姑娘要去哪里?”他听出她口里的讥嘲,轻轻自嘲一笑,不问用,他也知道她要去哪里,微眯了眯凤眸,他又道,“我看这天气不好,不是适宜出门的日子。”

“多谢五皇子殿下关心,只是适不适宜出门并不由你说了算,我还有急事,就此告辞。”

叶画眼里隐着一层淡淡的怨气,是怨他,也是怨自己,可想想,其实谁也怨不着,那一晚,她救他,是因为想借他对付赵昀,而那一天,他在彩虹桥救她,后来又在大殿之上为她仗义执言,是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他们之间谁也不欠谁的。

她放下门帘,不想再与他说话,淡淡吩咐车夫道:“走!”

马车从鬼王面前急驰而过,他高居于战马之上,风烈烈吹动旌旗呼呼作响,他看着马车,喃喃道:“叶画,前方是死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他心中蓦然划过一丝心疼,他不愿让她去送死,眼睫微微一动,指尖有小石子轻轻飞过,很快便听得“咔”的一声响,车轮碎裂滚落而下。

车声一晃,马儿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啊!姑娘,当心。”珍珠和夙娘发出一声惊呼。

夙娘赶紧扶住叶画,就要破车顶而出,正此时,紧随其后的两个暗卫也预备来救人,说时迟,那时快,马车将倾倒之时,鬼王裴凤吟忽然从战马上飞身而下,以一已之力竟将马车身托住。

“快,前方出了事故,赶紧去帮助五皇子殿下。”

根本都不用暗卫出面,很快,就有几个士兵跑了过来,将叶画和珍珠安全扶出车外。

叶画眼见马车被毁,眸带狐疑的看着鬼王,福了福身子道:“多谢。”

望着她眼中的怀疑,他心里深处涌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他知道这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有些事根本瞒不住她,或许她会怨恨他,可是他不管,能阻止她去送死就好。

他静默的看着她,道了声:“不谢。”

“五皇子殿下,军情紧急,该出发了。”

“嗯。”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想来这马车一坏,她再回城内寻马车要费些时侯,到时也必然追不上裴凤祈,怕只怕半路上裴凤祈没死,她会一路追到里南。

里南天气冬日湿冷夏日湿热,湿气非常大,毒虫毒嶂防不胜防,他如今有重任在身,不可能一直盯着她。

想着,他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细绒羽毛的香囊来,递给她道,“叶画姑娘,这东西你收着,或许于你有用。”

“这是什么?”

叶画心中微有不安,可也感觉到鬼王对她并无恶意,他阻止自己,不过是怕自己有危险罢了,这样一想,她更觉心惊,裴凤祈去的路上肯定会有埋伏。

鬼王道:“此物外用内服皆可,有此物在身,百毒不侵。”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叶画将香囊收好。

“叶画……”他忽然轻轻的又唤了她一声,嗓音低沉喑哑,夹着某种柔柔情绪,忽然,他微微一怔,收敛了那份柔情,正了脸色抱拳道,“告辞。”

他轻抿唇角,跃马扬鞭,蓦然回首,却见那位卸下环,以青灰男装装扮,想要将一身风华敛尽的女子,遥遥站在那里却风华不减,恍如神女。

叶画,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会不会恨我?

寒风依旧,大雪依旧,叶画望着这一行兵马朝着东边扬鞭而去,待裴凤吟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急呼一声:“阿南,阿北。”

虽然裴凤吟毁了她的马车,可她还有马,就如她没有料到会遇到裴凤吟,裴凤吟也不会料到她身边还有两个暗卫,幸而,刚刚裴凤吟来的快,不然发现了她的暗卫还真会让事情变得棘手。

如今只有三匹马,为节省时间,她唯有用了阿南阿北的马,带了夙娘和珍珠一路飞奔前往。

骏马急飞,寒风打在脸上,叶画顿感冷的麻木。

跑了许久,忽然前方出现一辆马车散落在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的风雪朝着叶画袭来,叶画蓦然一惊,赶紧勒住缰绳,从马上跃下,定眼一看,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这马车就是凤祈早上坐的那辆马车,车毁人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死人,她看到散落的木头上俯着一个人,她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她看得见他穿的衣服,虽然已被血浸的快失去了本色,可她依然能清楚的辨出,正是凤祈日常穿的那件白狐大氅。

看着他,浑身被利箭射穿,叶画突感觉脑袋里的血往上一冲,有一瞬间,她陡然惶恐,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想喊的他的名字,却卡在嗓子眼里让声音变得沙哑而颤抖:“凤祈……”

“姑娘,不会,这不会是太子。”珍珠一见叶画脸色大变,急得眼里滚出泪来,虽然她这么说,可是她很害怕,姑娘好不容易才遇到太子这样好的人,怎么就能死了。

“太子殿下……”夙娘脸上雪白,眼里不禁的落下泪来,腿一软,面对那具尸体跌跪在地。

“不,凤祈,这不是你,你不该死在这里,也不可能死在这里……”

叶画跌跌撞撞的往那尸体跑去,她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就算在前世,凤祈也没这么早死,她怎么糊涂了,肯定是她认错了人。

她翻开那具尸体,以手拭去他满脸的血污,心口顿时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幸好,不是他。”

“哈……哈哈,真的不是太子殿下,不是……”夙娘喜极而泣,欣喜的望着叶画。

珍珠高兴的一把抱住叶画夙娘:“姑娘,夙娘,不是太子殿下,不是太子殿下。”

“嗯!”叶画也用力的点一点头,“幸好。”

这主仆三人抱作一团,叶画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来凤祈是找了另一辆马车顶替了他。

“姑娘,你的手好冷。”珍珠抹去泪水,又用手搓了搓叶画冻的冰冷的手,问道,“这下我们该走哪条路?”

夙娘眺目望了望前路,却是白雪茫茫的一片,她微微蹙眉道:“到里南有两条路,只是不知太子殿下走的是哪一条路?”

叶画颔首想了想,这些人埋伏在官道劫杀的是假的凤祈,那凤祈他应该是选了另一条路,虽然另一条路,路窄难行,但却可以掩人耳目,躲过这重重埋伏。

她沉吟道:“看来我们走错了路,还需要折返回去,择另一条小路。”

就这样来回一番折腾,叶画追到裴凤祈时已近天黑。

马蹄踏雪,踏破寂静的幽幽小道,雪虽下得小了,却依旧朔风凛凛,卷着层层叠叠的乌云翻滚,天空变幻莫测。

“太子,不好,后面好像有追兵。”傅出惊愕的睁大双眸朝后看去。

裴凤祈本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听他一喊,缓缓睁开眼睛,神色间带着一丝慵懒,伸手撩开马车,只见天际间染上暮色重重,又夹着雪,看不甚清,耳边唯听见马蹄声急。

他心中狐疑,看来敌人已经识破他的计策,带兵抄小路赶来了,只是听马蹄之声似乎只有两三匹马,看来这些人真的太自信了。

正想着,忽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凤祈,风祈,终于追上你了……”

“这下可好了,姑娘,我们终于追上了太子殿下了……”

他蓦然一惊,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会是画儿,是他的画儿?

他无法相信的睁大眼睛,极目远眺,陡然全身大震,心底深处升出巨大的欢喜和感动,他的画儿骑着白马正朝着他飞奔而来,在她身后紧随着魅夙和珍珠。

“天,是太子妃,竟然是太子妃!”一向话少刻板的傅出脱口呼出声来,这一刻,他觉得有些恍惚,他想他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美的美人。

“画儿……画儿……”裴凤祈激动的呼唤。

叶画的身影越来越近。

沉沉暮色中,他看到她披着风雪而来,她的脸被冻的通红,她的发被吹的散乱,青灰色身影于暗淡暮色里升起夺目光华,如天女降临。

这瞬间的美丽,刻在他的心里便是永恒。

裴凤祈再抑止不住狂跳的心脏,掀开车帘,像箭一般的朝着叶画奔跑过去。

从小到大,他从来也没有这样激动失态过,他忘乎所以的喊着她的名字。

两个人,两颗心,越来越近,他和她的脸上都情不自禁的浮起了笑容,“吁”的一声,她勒住缰绳,马儿仰天嘶鸣,他凌空一跃,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他们唯有彼此,凝眸相望。

裴凤祈甚至于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害怕,这是他做的美梦,倘若眨了眼睛,她会突然消失。

她的发上身上全是雪,额边发上的雪已融化成水,形成一个个水晶似的水珠挂在发稍,他心中一疼,轻轻的为她擦拭脸上发上凝聚的水珠,还有那未及融化的雪花。

“画儿,真的是你。”

“是我。”

“画儿……”

他从喉中发出一声缠绵的呼唤,嘴里喷出白白的热气,热气交织,溶溶曳曳,他赶紧替她解开身上早已湿透的青灰披风,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她的身上好冷好冷,他将大氅罩在她身上,想要将自己身上所有体温传递给她。

一滴清泪从叶画的眼角流下,原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为了报恩,可当她以为那具尸体是他的时候,她的心很痛,这一滴,是为他,也是为了自己。

今生,她不想再爱,却偏偏要做出这副深情模样来追他,其实,在某些时候,她与慕容青离没有区别。

“画儿,外面冷。”他忽然打横将她抱起,走向马车,一入车内,顿时暖气袭人,叶画情不自禁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快,画儿,赶紧暖上。”他心疼的将狐毛大氅将她紧紧盖住,只让她露出雪白的脸蛋,又拿了暖炉给她焐手,然后替她倒了一杯热茶。

当时,他也未想及太多,握住她的脚就要替她脱掉湿濡的鹿皮小靴。

叶画微微一惊,脸上起了两片红云,挣扎道:“凤祈,你要做什么?”

“画儿,你真想多了,凉由脚起,怎么能穿这么湿的鞋子?”裴凤祈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一见叶画红了脸,他唇边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来,攒着温柔和戏谑道,“画儿,你真的想多了,我只是想帮你脱了鞋袜,暖暖脚而已。”

叶画伸手在他胸口打了一下,嗔道:“原就是你失礼,还说是我想多了。”

说完,她有些自悔,什么时候,她对他做出这副小女儿打情骂俏的暧昧情态来了,想着,她不由的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语气道:“不用你,我自己来。”

他却没打算放开她的脚,反而将她的两只脚搁在自己身上,淡淡道:“你是我的妻子,夫君为妻子暖脚天经地义。”

说话间,不容叶画反抗,已扯下她的鞋子,一见雪白罗袜前面湿了许多,他干脆一并扯了下来,将她的双脚放于自己衣内焐着。

他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气,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就好像他们已真正的成了夫妻一样。

他身上灼热的温暖隔着衣物包裹着她的脚,这热度从脚底渐渐往上蔓延,她的身体也跟着越来越热,她终于耐不住动了动脚道:“凤祈,我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他墨色眼眸里映着她的面孔,也映着缠绵柔情。

“我的脚麻了,手也麻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她淡淡一笑。

“若仅是麻了,可以换个姿势。”他轻轻揉了揉藏在衣服的玉足,笑道,“我也可以给你揉揉,等脚上血脉活络就不麻了。”

“不行,必须要脚落地才能不麻。”

他无奈的笑了笑,手隔着棉衣拂过她的足尖:“真拿你没有办法。”

当握住她的玉足时,肌肤相贴,他忽然心中一荡,刚刚一心只想为她将脚焐热,未及深想太多,如今这样一双玉滑腻脂,小巧柔软的玉足在手,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异样而情动的感觉,他呆了一呆,喃喃沉吟道:“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星月,履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叶画脸上飞红,将脚一缩,微带着怒色道:“凤祈,你胡说什么?”

裴凤祈反应过来,手上已经空了,忽然一阵失落,颇为不舍的看了看她已掩于氅下的脚,面上微红,有些局促道:“画儿,对不起,刚刚无端端的就念了这首诗,你勿要生气。”

叶画噗嗤一笑:“瞧你,这会子倒成了银样蜡枪头。”

“嗯,是不是银样蜡枪头?”他蹙了蹙眉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眼睛里却敛出浅浅笑意,靠她近了一些,再近一些,低低一声笑,热热气息喷在她耳边,他的语气极轻极稳却也极暧昧,“你试试便知。”

叶画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凤祈,我还小。”

他慢悠悠的抬起身子,慢悠悠的笑道:“画儿,你果然又想多了。”说完,眼神轻飘飘的从她胸口瞟过,轻飘飘的补充道,“小是小了点,不过我很喜欢。”

叶画双手抱胸,瞪着他道:“人家拿你当个正经人,原来竟是个不正经的。”

裴凤祈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无比郑重的神情:“这个不正经,此生只对画儿你一人。”

……

三日后,一驾马车在里南城南一处琉璃瓦粉黛墙的高宅门口停了下来,车帘打开,两个气自高华,俊美无双的公子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这两人正是裴凤祈和叶画。

昨儿傍晚他们就到了里南,只见满城处处凋敝,街上有许多叫花子,不仅如此,还冻死人无数,街人还有几个衙役命人往板车上搬运尸体,一起到拖到城北乱葬岗掩埋,真是说不尽的惨景。

而这处高宅大院富贵堂皇,与街上惨景形成了显明的对比,连不喜说话的傅出都不由的感慨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叶画抬眸看去,正门之上有一块匾额,上面书写着两个烫金大字:“朱府”,此府就是里南刺史朱会飞的府。

虽是简单的朱府两个字,却笔力遒劲,欹正相生,倒十分像自己父亲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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