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中宵站在一座精美寝殿前,犹豫了一阵还是朝里走去,侍女见他便是一脸欣喜。
朝他微微行礼后,便领着他走到后院中,说是让他在此处等待。
婉昕听见是离中宵前来找她,拿着卷轴的手一顿,抬头看去时双眼泛着光芒。
起身便朝大殿外走去,似是想到何事,转身对着身后侍女询问。
“我这身打扮会不会太过随意,发型是否还整洁,穿戴是否又合适?”
侍女掩鼻轻笑一声,。
“神君,您穿什么不好看,瞧着现在可美了,神君见了定欢喜。”
婉昕脸上染上红晕,娇声斥责道:“修得胡说。”
她步伐匆匆,直到看见离中宵身影,才微微停下,少年的衣衫轻摆着,似羽毛拂过她心上。
“神君,等很久了吧。”
“并没有。”
她含笑望着他,“中宵找我是有何事吗?”
他用手挠了挠脖颈处,几次抬眸看向她,纠结着难以开口,随即轻叹一声。
“婉昕神君,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事相求,玄荷之事你应该听说了,天帝不让文萧插手。”
“左齐又素来与他不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线索,还需左齐帮忙。”
“所以我是为这事来请你帮忙,还请神君考虑考虑,中宵愿满足神君任何要求。”
婉昕脸上笑容逐渐僵硬,随即轻笑一声,小声重复了一遍,“原来是为这事。”
晶莹的眸子晕上一层水波,喉间一哽,狠狠咬着牙装做平淡般开口。
“想来神君定是很在意她,是让我去说服左齐帮忙对吗,na?q如此又将我置于何地?”
“对不起,我...婉昕神君若不愿也没关系,我会再寻他法。”
“神君一向是我行我素,从来都是潇洒而过,如今这般扭捏迟疑,倒有些不像你了。”
“我与神君说笑呢,玄荷是个可爱的姑娘,救她我也十分愿意,不过神君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离中宵激动上前握住她手臂。
“婉昕神君答应了?多谢,无论何事只要中宵做得到,一定尽全力。”
她望着那迅速退开的手,又望向那低着头笑得灿烂的脸,袖中的手加重了力道握成拳。
三人饭也吃不下去,整齐坐在大殿门前梯子上,眼巴巴望着远处,眼中是充满无限期望。
很快他们眼中的“期望”便踏着风归来了,只是似乎他的表情并不尽人意。
离中宵左右扫视着三人,“我说文萧,你什么时候也跟着他俩胡闹了。”
“坐在我这大殿门前,怎么是来讨债的吗,你还有没有一丝战神的威严?”
明汐:“威风又不能当饭吃,所以中宵神君到底成功没有啊,我都快饿晕了。”
文萧一脸无所谓,“的确,没了战神架子倒是自在,所以你到底成功了吗。”
离中宵扶着头连连叹气,是他低估玄荷的能力了,假以时日文萧都能被她影响成纨绔了。
随即跨过三人,朝殿内走去,挥手留下一句话,“吃饭吧,我也饿了。”
三人面面相觑,只见文萧扬唇微笑,随即起身拍拍身上尘土,“我也饿了。”
留下南隋明汐两人靠着头,皱着脸盯着二人离去,两脸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啊?到底成功没有。”
“我怎么知道,应该成功了吧?”
“算了,我也饿了。”
明汐叉着腰重重叹一口气,这三个男人,怎么看着靠谱又不靠谱呢。
一个二个不是谪仙吗,现在倒好,天天一日三餐,一餐不落,就从玄荷身上学会这些了。
“咕~”
她低头咽咽口水,打圈按摩着肚子,不悦着憋起嘴。
“我也饿了,先吃饭吧。”
***
玄荷躺在地上,望着金色咒文,小嘴不停念叨着:“一只羊,两只羊…”
“烦死了。”
怒吼一声又坐起身来,实在是太无聊了,这里什么也没有,话本子也都翻烂了。
储备粮也快吃完了,闲着没事就吃,早知道节省一点了,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不知外面那几人还好吗,文萧明汐会不会担心得睡不好,吃不好,为她愁眉不展。
不知道明汐领会到她那日的意思没有,这件事了结以后,再不能给文萧添麻烦了。
可若不是为了碎片,她才不愿意呆在这暗无天日,又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当年知玥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呢,她带着对叶寒锋的思念和担忧,恐怕只会更不好过。
事情的走向她想了无数个结局,就好像说到高潮的故事,却忽然戛然而止。
让她欲罢不能,这结局是否和她猜想得一样,又还是另有一番造化。
她手掌往两边放倒,又躺了回去,耀眼的咒文恍惚间消失了一瞬,她揉揉眉眼。
已经在这待出幻觉了,也是,毕竟这黑咕隆咚的,她缓缓闭上双眼,头顶的咒文又消失了好几瞬。
庭院中的海棠花开得依旧很盛,只是不知为何,落下的花瓣已经有些枯萎了。
离中宵伸手捻起一片散落在饭桌上的海棠花,望得有些出神。
“今年的海棠花凋零得似乎有些早了。”
明汐微微皱眉,用手肘撞击了旁边的南隋,小声附在他耳间:
“神君怎么回来就神神叨叨的。”
“我问你,这婉昕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俩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南隋看一眼离中宵,又轻咳一声看向她。
“没什么,估计是想起玄荷有点伤感罢了。”
他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没有怒发冲冠,反而是沉思一阵抿嘴笑了起来。
她挑眉看向离中宵,为了玄荷才这么伤感啊,这小子喜欢上她了吧。
她双手托着脸唤了一声他名字,南隋在一旁却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中宵神君喜欢玄荷。”
饭桌上突然沉寂下来,南隋大气不敢喘,也不敢捂住她嘴,只是目光在文萧和他身上来回探寻。
离中宵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向文萧,他只是端起酒杯闷头喝着,表现得毫无波澜。
“没有。”
他不知为何,有种偷东西被人发现的局促感,仿佛这两个字就是他多余的狡辩。
明汐不是询问他,而是一个肯定句,连她都能明白看出之事,旁人怎会看不出来。
“我真的没有。”
越说他越没底气, 只是又瞥了一眼文萧,却见他枕着头含笑看着他。
“中宵心里当然自有答案,明汐你这样直接询问可是不太好?”
她拖着脸的手逐渐放下,身子往后缩回去,好像的确是这样,现在不是谈情说爱时,先救出玄荷最重要。
南隋见状赶忙拉着她起身,说是要帮玄荷找些书来,等她出来了送给她让她开心。
明汐没眼力见地欢快点点头,跟着他先退离了饭桌,留下他二人。
文萧抢在他面前开了口,捻起桌上一片花瓣,举到他面前,慢慢转动着花瓣。
“海棠花会凋零,一味强留花不会开得美,反而会越发枯萎,何去何从,自有她的选择。”
“海棠花如此美自有许多人喜欢,故意夸赞别的花美,她知道了也许会不开心。”
“你说对吧中宵。”
说罢他将花瓣放在他手心,随后起身挥挥衣袖,望着身后的海棠树,不由得笑起来。
粉嫩色彩倒映在他眼中,却似乎灰蒙蒙的,笼上了一层阴霾。
“这样远远看着,倒也让人心满意足了。”
离中宵看着手中花叶,泛黄已经攀上半腰,随即将花瓣挥在空中,让她徐徐坠入泥土中。
不管是海棠花还是她,都有自己的宿命,但他的宿命,一定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