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亡者归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寿宴很快就要开始了。
由于周帝事先说过：“近年来战乱不断，灾祸不休，百姓们苦不堪言，朕身为君父，应当以身作则，节省国库开支，寿宴一切从简吧。”
所以，此时的麟德殿上装点甚少，寥寥数位宫女指尖流转，弹奏出清新淡雅的丝竹管乐之声。
朝臣们觥筹交错之间，不忘谈论国事，却是报喜不报忧，活生生演出一副君明臣贤的盛世之景。
“圣上驾到！”
随着太监总管殷十三的一声高喊，老寿星周帝昂首挺胸地走进大殿落座，接受众人朝贺后，立刻宣布宴会开始。
左丞相叶顶峰环顾四周，发现木案之上皆是“家常素菜”，拿筷子翻一翻，又能看见吱吱冒油的里脊肉。
“麦芽酿成的廉价水酒”流转席间，喝下去之后，直烧得人肠胃燥热，心中好似点了一把火。
“啧啧啧……”禄王举着酒杯，摇头晃脑地点评道，“入口柔，一线喉，洋参鹿茸黄金酒，好喝又大补啊！”
‘装你妈呢！这明明是女儿红！’
叶顶峰心中鄙夷，嘴上假意奉承道：“禄王殿下好酒量啊！”
‘好你妈啊！老子才刚喝半杯！’
禄王心中不屑，嘴上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叶大人的酒量也不差啊，来，本王敬你！”
两人各怀鬼胎地笑着对饮，随后不约而同地望向大门口，各自期待着他们最想见到的人出现。
叶顶峰期待的，自然是他那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大女儿叶无晴。
按理说，红衣卫日行千里，前去抓捕胡将军应该是手到擒来，不出意外，今日便有捷报传回京城。
禄王期待的，自然是他让马不前去寻找的刘世元。
只要刘世元来了，周帝就会下旨赐婚，太子一党的末日也就快到了。
然而他们两个谁都没想到，率先走进殿中的人，竟然是因为女儿遇刺，连续称病两月有余的右都御史柳天明。
“柳爱卿，你的病好了？”周帝颇为惊讶地问道。
“多谢陛下挂念，微臣已经无碍。”柳天明难掩脸上欣喜之色，快步走到銮台前方跪地行礼。
周帝见他这副表情，心中很是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爱卿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要与朕分享？”
柳天明立马回答道：“陛下果然神机妙算，微臣确实有件喜事要与您，还有在座的各位分享。”
“哦？说来听听。”周帝饶有兴趣地放下筷子，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群臣见此情形，也不好意思继续吃喝了，纷纷放下筷子和酒杯，把目光集中在柳天明身上。
“不知陛下可曾听说，最近有蛮人死士打扮成小女与姜驸马的样子，潜入城中，欲行不轨之事？”
“听说了，又怎样？”
“臣已经找出幕后制造流言之人，特来向陛下禀告！”
周帝脸色微变，心说这也能叫喜事？
不过转念一想，柳天明本来就是干这个的，今日他既然敢在大殿上当众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幕后之人的势力不容小觑，甚至牵扯到殿中某位大员。
而他又有足够的证据将其扳倒，两方势力斗起来，未免不是一场好戏啊！
毕竟……朕最喜欢看血流成河了！
“你且细细说来，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他制造流言的目的是什么？”
“启禀父皇！”
禄王不等柳天明开口，便不打自招一般跳了出来：“儿臣以为，今日是大喜之日，不该理会这等杂事，以免扫了您的兴致。”
“微臣附议！”叶顶峰马上附和。
虽然他能明显感觉到柳天明要说的事很重要，但他现在可顾不上那么多，无论大事小事，都得排在他女儿的捷报后面！
由于贾氏一族尚未到场，殿中局势几乎成了一边倒的碾压，群臣纷纷出列附议，想让柳天明闭嘴。
“既然众爱卿都这么说了，那此事就改日再议吧！”
周帝不是傻子，从禄王跳出来的那一刻起，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此时不免起了护短之心，准备就坡下驴。
却不料，刘世元在这个关键时刻走进了大殿，太傅贾渊、户部尚书贾亭北、吏部尚书贾亭南也紧随其后，一下子把群臣给看懵了。
要知道，太傅他老人家和柳天明一样，自从死了儿子以后，好几个月都没有上朝，即使皇帝派人去请，他也不给一点面子。
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冒出来，难道他跟柳天明商量好了？
“老臣参见陛下，恭祝吾皇万寿无疆！”
贾渊完全没有帮柳天明说话的意思，与两个儿子行礼道贺后，便径直坐到了太子那边。
但即使如此，场上的局势也开始逆转，阻止柳天明说话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
禄王见势不妙，马上联合己方党羽发起攻势，十分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晋阳公主的婚事上。
作为整件事情的主谋，周帝自然是向着禄王的，当即开口问道：
“晋阳何在？”
司马怜琴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座位上走出，像只蜗牛一样缓缓穿过群臣，来到銮台前方行礼，眼角含泪、我见犹怜的样子，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刘世元的眼睛都看直了，他从未见过如此高贵美丽的女子，想入非非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自己当驸马的决心。
“晋阳啊，你……”
周帝刚张开嘴，司马怜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二郎被奸人所害，至今尸骨未寒，女儿身为他唯一的妻子，怎可轻易改嫁他人？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否则女儿宁愿以死明志！”
“放肆！”周帝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你是在威胁于朕吗？”
“女儿不敢……”司马怜琴无助地流下眼泪，边抽泣边说，“女儿只是不想被当作一个廉价的物件，任由他人甩来甩去。”
“胡说八道，你是朕的女儿，谁敢把你当作廉价物件？”
周帝有些下不来台，连忙朝禄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来唱白脸。
禄王马上会意，指着站在一旁的刘世元说道：“傻妹妹，父皇为你挑选的新驸马，是去年的殿试状元，文采斐然，忠正纯善，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死人？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刘世元也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尽力讨好道：“公主殿下，微臣虽不才，却有一片赤诚真心，定然不会辜负于您。”
说罢，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贾家父子，确认对方没反应后，心中彻底相信自己选择的路没错。
只要成为驸马，那就是皇亲国戚，贾氏一族尚且怕我三分，姜家那群寡妇又能奈我何？
“反正我不嫁！”
司马怜琴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边抽出锋利的发簪准备自杀，一边用眼神示意站在角落里的小兰及时出来抢救。
却不料，小兰冲她连连摇头，而后双手一摊，表示止血药不见了。
司马怜琴瞬间呆立当场，开始思考“生存还是毁灭”的哲学问题。
躲在房梁上的穆成雪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迅速抽出柳叶镖，瞄准了坐在龙椅上的周帝。
守在周帝旁边的殷十三耳朵一动，两只如鱼鹰般狠厉的圆眼，瞬间锁定了穆成雪的藏身处。
但有对战燕飞的教训在前，他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敌方先出手。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零度，令在场众人不寒而栗，心跳犹如急躁的鼓点般咚咚作响。
柳天明率先打破沉默，高声问道：“陛下，姜驸马尚在人世，何故逼迫公主殿下改嫁？一位公主，两位驸马，若是传扬出去，让蛮人知道了，岂不是有损我大周的威名？”
此言一出，全场惊骇。
周帝连坐都坐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质问道：“你说什么？姜河还活着？！”
话音刚落，一个五官俊朗，身姿挺拔的青年男子便从殿外走了进来。
凡是他经过之处，文武大臣们皆被吓得冷汗直冒，后背发凉，还以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
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叶顶峰，开始在心中大骂老天爷不公平。
禄王则是满脸不可思议，大脑都烧冒烟了，也没想明白姜河是怎么躲过重重筛查，混进汴梁城的，而且现在还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皇宫。
做贼心虚的太子、贾亭北等人虽然早有预料，但也纷纷躲开了视线。
周帝双手扶着龙案，勉强撑住自己差点晕倒的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姜河走到銮台前，一把搂住了早已吓傻的司马怜琴。
“多谢陛下挂念，微臣刚从鬼门关回来，现在应该算是个活人。”
姜河微微扬头，用挑衅般的眼光环顾四周，确认众人都在看自己后，双手按住司马怜琴的头，将其掰成正对着自己的姿势，紧接着用力吻了上去。
“唔……”
司马怜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反而逐渐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