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破而后立
李同方领着手下先一步离开了，没有奔往屏障山脉的方向——他原本是要去那里视察主战兵团战备情况的——而是赶往了距离此地最近的大城市，因为李同方担心被吓到的小祖孙留下什么隐患，准备去城里找个有名的医师检查一下。
随着李同方的远去，李一等人的身上猛然涌出了汩汩的汗水，好几个人甚至打起了摆子，最不堪的那个家伙更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在面对李同方的时候，他们每一秒钟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实际上就连封利都在暗自担心这些被赶上架的鸭子能不能坚持住，要知道如果他们中的某位大哥突然崩溃了，做出失态之举，封利和李一联手演得好戏彻底白玩不说，所有人也会一起跟着吃锅烙。
好在他们都咬牙挺了过来，尤其是在经历过眼下这种极度后怕的反应之后，他们以后就能应对更加严酷的心理考验，可以说这是一次蜕变的过程，痛苦之后就会迎来一个全新的自己。
当然，这也意味着李一等人会在叛徒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封利的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种预感，这样一个把利益与自己紧紧捆绑在一起、同时又具有坚定意志力的群体，在未来可以发挥出的能量将会超乎想象！
就在封利浮想联翩的时候，坐在地上的那位仁兄惨不忍睹的呕吐起来，结果造成了连锁反应，一大群老爷们儿站在那里干呕，场面十分壮观。
封利偷偷向旁边挪了几步，与对方拉开距离，正好来到了被遗弃的红木方椅旁，有心坐下体会一番，在看到椅子上密布的裂痕后，又打消了这种念头。
李一是所有人里最忠于封利的一个，与李同方见面所带来的心理冲击也最小，他很快就抗过了因为极度紧张后情绪发泄而引起的恐惧期，取出水囊润了润有些冒烟的喉咙，迈步走到封利身边。
封利随手掰下一块崩裂的红木，一边研究着木纤维的纹路，一边饶有兴趣的问李一：“你叫李程乾？”
李同方曾不止一次称呼李一为程乾，而这里又和地球的古代夏国不同，不存在表字和别名，也就是说李程乾就应该是李一的大名。
李一并没有否认，并恭敬的对封利道：“少爷，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您还是叫我李一吧。”
封利笑了，李一这话说得有点意思。
‘外没有人外的时候’，何为外人？就是指自己和旁边这些兄弟之外的所有人，这样说来，李一在潜意识里已经把大家看成了在封利带领下的一个整体，其他人，包括他的族人，都属于外人。
‘还是叫我李一’这几个字的含义就更加值得捉摸了，这说明李一从心底认同了封利主人的地位，并完全接受了被封利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包括封利给他的名字。
实话实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一个原本处于敌对状态的人甘愿归顺，这是封利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可不认为自己身上有着传说中的王霸战气，镇臂一挥就能达到全天下都俯首称臣的地步。
不过李一的心态封利却完全能够理解，先是被强大的武力摧毁了心中的骄傲，又被残忍的手段破灭了对生的渴望，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却又被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进而得到很大的好处，甚至是受到重用，这种大起大落的刺激难免会给他造成巨大的冲击。
破而后立的结果，就像一部被刷机的电子设备一样，李一心中所有的固有观念都被动摇乃至崩塌，并随着新的经历和感受建立起新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
在这其中，封利对他的依仗和看重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让李一体会到了和从前在李家时完全不同的感觉，封利的任何命令都要通过他去执行或传递下去，使他成为了群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这种信任和重用让他找到了生命的价值，进而催生了他对封利这个主人的认同感。
单从权力的角度来看，眼前这十几个人本就是李一的部下，他是整支小队的首领，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说他是这些人的领袖也不为过。
但是这样的领导权又和在封利手下做事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这支队伍是随机组建的，首领也是因为李一境界最高才会被临时指派，当任务结束后，队伍就会立即解散，各自之间再也没有了隶属关系，李一首领的头衔也就自动取消了。
现在则不然，守着共同的秘密，又有誓言的制约，无论大家处于何种境地，是分散还是聚拢在一起，他们都是一个受封利指挥的统一整体，这种关系没有期限，只要大家还活着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李一始终坚信，封利绝对不会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而作为队伍里的二号人物，不管封利取得多么大的成就，自己都会跟着水涨船高，这是等级森严的李家永远也给不了他的！
既然如此，他必然会抱紧封利这条大腿，能够死心塌地跟着封利也就不难理解了。
“你对我还真有信心！”
看穿李一想法的封利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摆着手没让李一解释，转头见大家都调整的差不多了，懒洋洋的命令道：“咱们走吧，去有传送法阵的最近城市，直接返回李家老宅。”
一行人再次启程，因为心态有了极大的转变，侍从们一改往日的消沉，队伍里不断传出欢声笑语，就连行进速度都快了不少。
心思缜密的李一又琢磨起了少爷之前究竟要去哪里的问题，也不知道前往李家老宅会不会耽误他的行程，想要询问，却又担心少爷还会像上几次那样拒绝回答，并责怪自己多事。
封利见李一好几回欲言又止，猜到了他的想法，主动的微笑着道：“其实我的目的地就是李家老宅，只不过你们当时心结未开，我怕会吓到你们，所以才一直不肯说出来。”
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李一和众兄弟还是感受到了封利对他们的在乎，这更加坚定了众人跟随封利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