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吗？”
徐二福咬唇，脸红得滴血。
“当然了，真的好奇怪。”
屠诺染想都没想就说道，南姜和苗芽芽都微微蹙眉头。
苗芽芽朝南姜眨眨眼，我，可以怼她吗？
也许是待久了，苗芽芽已经习惯和南姜用眼神交流。
南姜点点头。
“屠小姐，你看这里的石头，和你们洛城的石头不一样吧？”
苗芽芽指着对面的山崖，一副好奇的问。
“哇，真的不一样！”
屠诺染看到稀奇的东西，眼里充满好奇。
南姜听得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耳边，屠诺染的惊讶声才开始。
她指着山崖的花花草草，说的人人无奈。
“芽芽，你看那个树，它不对劲啊，长在悬崖上，还那么的挺拔，这要是人啊，还不得吓去半条命。”
“……”苗芽芽。
“二福，你家乡的悬崖有没有这样的树？你看那个树，树根都暴露在外面，咦，看着就害怕。”
“……”徐二福。
“丑姜姐姐，你家乡好奇怪，树长悬崖就算了，那个崖边还有石头上有长花，这风吹的，它的心脏噗嗤噗嗤，肯定吓的半死，所以它才这么小。”
“……”
是可忍孰不可忍。
南姜回以一笑，“屠家，家大业大，住的又是最好的地方，哪里见过这普通的世面。像这些山呀树呀，哪哪都有……”
“我们洛城没有。”
“洛城怎么会没有呢？你问我五哥了吗？我五哥说呀，洛城的山水呀，还不如我们家乡的呢。”
“怎么会不如呢？我们落成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皇宫的匠师设计出来，每一处风景不管你从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它都是一幅唯美的山水画。”
“再怎么好看，它变成一幅画就没有真实的好看了。”南姜指着山崖，“这树根虽然暴露在外面看着很可怜，但是你可知道这坚强的生命有多么顽固，你可知道这都是来自大自然，呃……
来自神的安排，所以说，人再怎么厉害，设计出来的也不如神的美妙呀。而且，你所看到的是你们富贵人家的地方，你应该到洛城的农家，看一看乡间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你再来说和我这里的天差地别吧。”
“我就说说嘛，你干嘛那么认真。”屠诺染撅撅嘴，两只手不安的东摸摸，西戳戳，她整个人散发一股不自在。
“我，没有认真啊。”南姜两手一摊，耸耸肩，然后继续带她们游玩。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心情，屠诺染一个劲的往前走，徐二福疾步走几步脚一弯。
可能沉浸在思绪里，屠诺染恍若隔世，没有听到徐二福痛苦的哀叫的声音，更没有注意到她们几个人停了下来。
瞧着她一个劲的钻，南姜不放心她，向苗芽芽嘱咐道，“芽芽，这里有我，你跟着染染，记得带她回家。”
“嗯！”
苗芽芽点点头，瞧徐二福一眼，疾步跟在屠诺染身边。
“小姐……奴婢……”
看着这样的主子小姐，徐二福眼眶子红了。
南姜勾唇一笑，“不是说了吗？你卖身契虽然在我的这里，但是我不会拿去衙门那里，所以，你很干净，你还是个可以嫁入常人的姑娘。二福，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啊，叫我阿姜就好。”
阿姜？
那是什么？那是名字。
高高在上的主子的名字。
此前不止一次听主子说过这个话，可是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就是她们两个，却还这样讲，那是真的吗？
“阿阿姜。”
叫出名字的那一刻，徐二福的眼泪，刷的像下雨一样，哗啦哗啦哗啦。
有人说，做了奴婢，一生为奴，终身为耻。
从她被卖为奴的那一刻起，她知道她退无可退。
往前走的每一步都是无尽深渊。
终身没有出头之日。
所以她特别抗拒被卖做丫鬟，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其实人活着，不管是为奴为婢，还是平民百姓，其实活着，路到尽头自有路。
……
屠诺染这边，她闷着一股怒气。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太可恶了。”
屠诺染跺跺脚，一转身，不管面前的人是哪一个，她指着鼻子就道：“太可恶了，真是太可恶了，丑姜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吗？我说了什么呀？我就说了几个，我洛城好看，你就说得我好像富贵人家不懂你们一样，你是不是想说，我配不上不对，是你家五哥配不上我呀？你是不是想拆散我们，你也太坏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讲完，屠诺染身心舒畅，终于满足的抬高了头。
瞬间凝固。
“……”
“怎么是你？”
看到面无表情的苗芽芽，屠诺染呆愣愣着。
“不是我，难道还是你？”苗芽芽翻了个白眼。
“丑姜姐姐和二福呢？”
借着这个询问的机会，屠诺染朝苗芽芽身后看。
怕自己看不到，眯起眼睛，抬起脚步悄咪咪的往一边挪。
一边挪，一边笑哈哈的解释。
这怂样，好巧不巧，一个探头探脑的往后面看，一不小心撞入南逸煜的眼里。
“染染，你们怎么在这里？”
南逸煜看到她，高兴的大步流星走过来。
“老五，大哥，你们怎么也来了。”
对面四个人，毫无疑问，南家两兄弟，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村里人抱着一个小孩。
好有爱的一幕，瞬间，屠诺染不禁勾起一个惊天动地的想法。
她想要生一个可爱宝宝。
她和老五的宝宝。
“好可……”
离得近，看到那个可爱的娃娃，两只黑葡萄的大眼睛，长而卷的睫毛，屠诺染的心脏怦怦跳，像要跳出来一样。
啊啊啊！
她听到了，这就是打招呼的声音。
“好可爱的……”娃娃。
嘤嘤嘤。
擦肩而过了。
她和宝宝擦肩而过。
这不在考虑范围内的事情，压根没有时间让她和宝宝说话。
呜呜呜。
坏人。
屠诺染忿忿不平，两只忧郁的大眼睛看过去。
可没有想到，人家压根不鸟她，只见那个抱着娃的男子径直走到苗芽芽面前。
“你，回来了。”
男子从风度翩翩变成一个胆怯的样子，屠诺染蹙眉。
坏人，活该！
“嗯！”
苗芽芽高冷的回答，男子眼神中微微受伤。
屠诺染乐呵了。
咧嘴笑起来，坏人，挡我和小可爱聊天，哼哼，报应！
“我，这是我妹妹的孩子，你走的时候孩子还没有长开，你看现在，他好漂亮。”
得，苗芽芽不说话，这个男的受不了冷漠自己又开口了。
屠诺染真的好想大声哈哈大笑，好姐妹，好样的。
“嗯，很好看。”
苗芽芽盯着娃娃瞧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闻言，男子对眼神中充满了失落。
苗芽芽对此不是在意，她绕过男子走来。
清风吹动她的衣角，与男子的衣角在风中舞动，又像是在缠绕。
她像是一缕青烟，朦朦胧胧，又看不透内心。
她的心被镶了一层屠纱，外人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一个身影。
洒脱！
屠诺染心情那叫一个美，啧啧啧，好姐妹，超给力。
“芽芽，好久不见了，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要说的吗？”
男子大声质问，刚才的怂样中的心情也在这一次中爆发。
“有什么好说的？”苗芽芽挑眉，视线看到男子怀里的娃娃时冷笑一声，“花瑞，我回来好几天了，你现在抱着一个小孩子来，是要告诉我，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他比他漂亮是不是？还是想告诉我，如果我的孩子还在，那么现在他都可以满地跑。”
“什么？”屠诺染惊讶地张开嘴，好在南逸煜眼疾手快捂住嘴。
屠诺染蹙眉摇摇头，使劲扒开他的手。
柔软的唇瓣如同花朵一样让人舒服，让人心神荡漾。
南逸煜一瞬间傻眼了。
屠诺染的不喜他也没有感觉出来，直到手心传来一阵痛意，他本能的收手。
结果得到屠诺染愤怒的一个瞪。
然后，屠诺染气恼的推开他，走到苗芽芽那里。
好姐妹，有些事情有时候不适合插手，可是，可以打气。
看着男子，屠诺染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割宰了。
花瑞？
呵！
娘娘腔！
渣男！
坏人！
“竟然无话可说，就不要说。”
苗芽芽说完抬步离开。
“芽芽，我要成亲了。”
花瑞苦笑一声，又重复，“芽芽，我要成亲了。”
“恭喜！”
冷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里和往常没有区别。
花瑞笑道，“你除了这句话，就没有别的话和我要说的吗？”
“……”苗芽芽没有说话，漫步离开。
步伐不慌不忙，像是未曾听过花瑞的话时一样。
“芽芽，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不成亲。”
“……”
“芽芽，你就说一句话，我什么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苗芽芽扭过头，平淡如水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阴翳。
“对！”
来不及思想，花瑞很激动。
“把你手里的孩子往这块石头上砸，砸到石头全是红色了，不要说你成亲，就是让我继续做那个通房丫鬟我也愿意。”
“芽芽……”
不光花瑞震惊，南逸煜和南逸新也是不敢置信。
那可是一条生命啊！
“芽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花瑞失望又伤心，不明白时间怎么总是让他们错过。
“我本来就恶毒，倒是你娘，她可真是善良了，眼神更是好，一眼就看出我这么恶毒与你不般配了。”
其实，苗芽芽每一句话出口后一直两只眼睛一直看着花瑞，不想花瑞震撼得差点站不稳。
没有一丝为她不顾一切的行动。
只有嘴动。
“哈，那个抱娃的，不管你怀里的孩子是你妹妹的还是谁的，也不管你是要成亲还是不成亲，都与芽芽无关。还有，话，说的很感人，很漂亮。可是，动嘴，谁不会，人家只是懒得动。”
倒是屠诺染，愤怒的一把拉住愣愣的苗芽芽离开。
花瑞连忙跑前面拦。
可能是跑起来跌破，本来安安静静睡觉的娃娃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沉沉，不哭，不哭，乖哦。”
孩子哭起来，焦急万分的花瑞连忙停步哄孩子。
“做不到就滚远一点。”
屠诺染拉着苗芽芽绕过他。
本来还想追的花瑞在看孩子哭泣不成声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哄孩子。
屠诺染拉苗芽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她停下来了。
“芽芽，那个男人竟然伤害过你，太可恶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屠诺染又是气愤，又是着急，她知道，这个时候的苗芽芽虽然还是和往常一样冷漠，可人心哪里会不痛？
“他不坏。”
以为没有得到回答的屠诺染正沉浸于怎么报复才能更好的时候，苗芽芽的话让她惊醒。
“芽芽……”
一个孤傲冷辟的人啊，是怎么样的伤心往事让她哽咽声？
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办，屠诺染一把抱住苗芽芽。
“芽芽，我娘说，想哭的时候就在她怀里大声的哭，可是我娘亲不在这里，那你用我的怀，在我怀里哭，我不笑你的。”
“染染……”
呆呆在屠诺染怀里的苗芽芽闻言哇一声放声大哭。
在一个看透你的人面前哭，会让你死命的咬牙坚持。
在一个你使劲掩藏自己的内心的人面前哭，你只能死命的笑。
在一个单纯的人面前哭，也许，可以任性一次。
没有什么骄傲，没有什么嘲笑……
夜里，苗芽芽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中，暗淡无光的眼神忽然想到那个可爱的孩子。
她，想看一看。
花家的孩子。
花家。
一年多没有见，花娘子已经瘦回来了，人也比以前善良。
“小勇啊，你看南家都要去京城了，那你怎么办？要不要过去啊？你要是去，蕊儿和沉沉怎么办？你可不要为了什么前程就不要妻儿，这可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了。”
花娘子问李勇，大概病一场，她也没有以前的强势了。
“娘放心，姜喵喵说了，我要是去，可以带蕊儿和沉沉一起。”
其实，内心深处李勇还是想去的。
京城啊，那是多少人向往的地方。
他即便是一个下人，可去了那里，孩子就不是什么泥腿子，而且，将来也会有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