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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我父亲捡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已经有一项异能了,我不畏寒冷,也不畏炎热,那是我与生俱来的体感,我从未留意过,我的母亲已经给我养成了天冷加衣,天热减衣的习惯,我对冷热是有知觉的,仅仅是不会因为太过寒冷或炎热而难过,后来我明白,我异于常人的体质让我可以随着温度变化而调解体温,那是个自发的过程。我要说的是另一项异能,当我独自坐在树杈上,面对手电光以外的茫茫黑暗的时候,恐惧让我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加上我还是个孩童,渐渐的我感到有些头晕恶心,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头上方蹿过去,我给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树上又掉下去,本能的我要伸手去抓住树枝,手电筒因此从手中滑落,它掉到树下面去了,并且摔坏了,周遭的一切瞬间陷入了黑暗,那个晚上连月亮都没有。我的眼睛在经历了短暂的失明后,渐渐又适应了黑暗,奇异的事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我能看见的事物越来越清晰,除了这些东西是黑白色的以外,和白天看到的事物没有什么区别,我甚至连某个枝丫上的树叶叶脉都看得清,它们那时的成像是银色的。原本在我眼中形如魔鬼的一棵棵大树,忽然间都像精灵一般了,我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呼吸,是的,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活的,它们之间也有它们的语言……”

“你确定不是你在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

罗泽摇摇头,“不是,但这种异能是有条件限制的。”

“喔?”

“我先说能看见的时候,其实当我发现自己有了夜视能力,我本可以再从树上下去,去找手电筒,再去寻找我的父亲,可夜晚终究和白天是不同的,母亲给我讲过的绘本里,魔鬼,怪物,幽灵等等都是在夜晚才出来活动的,于是我想,我不该贸然行动,一切得等天亮,等这些东西都蛰伏了再说,虽说树上也未必安全,可当时我又累又饿,爬树也花了我不少力气,白天和父亲走路也让我疲惫不堪。有了手电筒掉下去的经历,给我长了教训,我于是将包裹里的食物取出来系在树枝上,而后用包裹布将自己与主树枝绑在了一起。可笑的是,在那样一个夜晚,我虽然疲惫不堪,饥饿难耐,却也没敢吃包裹里的食物,我一直认为那是买给后妈的。”

“天亮了,当阳光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我竟然睡到太阳已爬过树冠,当我睁开眼睛时,就看见阳光正穿透树冠上的枝枝叉叉,斑驳的洒落在我身上,脸上……那像是一种温柔的爱抚,我想到我的母亲,突然间就哭了!我哭了好一阵子,后来实在是太饿了,终于顾不得那么多,将食物解下来吃了两口,还险些噎死过去。”

“那是在冬日,没有什么蛇虫一类的,我的食物没有被污染。我将食物重新包好放进包裹,将其背在身上,从树上下来。我在林子间行走,看着太阳,我判断我要想回家得往北走,可我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天黑,也没有看到林子尽头,不幸的是傍晚阴天了,天空一片黑暗,我发现,这个时候我的夜视能力消失了。原来,夜间视物我还是需要有光源,哪怕一点点都可以,不然我是看不见的。幸运的是,那天晚上下雪了,下了整整一夜,好在我不畏寒冷,雪给我提供了天然的水,我不再口渴到发疯。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都是白天阴天,晚上下雪,我在林子中因为迷失方向足足走了五天,我得感谢我的父亲,他在将我送还山林前给我准备了一包裹吃的,第五天,天晴了,我看见了树挂……雾凇……那真的是太美了!我终生难忘!后来我看见过很多树挂,雾凇,都不及那一次,我忽然发现,在大自然中生活的滋味,是这样的肆意,没有人辱骂毒打我,我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不用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睡觉的时候做噩梦……如果食物可以保证,我真的不想再离开那片树林了,可就在我不想离开它的时候,我却遇见了两个人,他(她)们是两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俊俏,他(她)们开着汽车,见到我的时候我正穿过林间的一条土路,他(她)们的汽车撞到了我,因为他(她)们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山林里会有一个孩子,但我没有被撞得很严重,我只是摔倒了,手擦破了一点儿皮,他(她)们问我为什么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我也如实说,我说我和我的父亲走散了,他(她)们就问我家庭地址,我也说了,那男人就将我抱上了汽车,而后那女人陪我坐在汽车后座,后来他(她)们开车,带我走出了那片山林,还直接把我送到了家门口。他(她)们敲了我家的门,来开门的是后妈,那一瞬间她的表情是阴冷的,也是吃惊的,随后我看到了从里面走过来的父亲,他完好无损的呆在家里,看到我的一刻表情是震惊,以及恐惧。青年男女将我送还给他(她)们,显然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他(她)们驱车离开了,我父亲和后妈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怎么可能感谢呢?”

“那天晚上,我在楼上,听见后妈和父亲在楼下客厅的对话,后妈说:我说了,他是妖魔,是怪物,你看见了吧,他居然回来了,他会像恶灵一样缠着我们的,天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呜呜呜……”,她哭了。

父亲沉默了好久后说:“可是他并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可我已经按你说的,将他送到那里去了,他只是个孩子,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竟然回来了,如果我们再违背神的旨意,再做对他不好的事,我担心真的会有惩罚。”

“可他恨我,他每次看我的眼神儿都让我感到恐怖,他想杀死我。”

父亲沉默。

后妈又说:“而且巫师不是说了,他的母亲,就是因他而死的,你若再不与他保持距离,你也会死,我们都会死,他是妖魔啊!”

“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要不我们对他好吧,好好跟他谈谈,让他不要怨憎我,不……不要怨憎我们,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孩子,你在娶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小时候的事?”

父亲还是沉默。

“第二天,后妈果然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一个星期,她甚至比我故去的母亲对我还要好,然后就到了那个晚上,桌子上的菜很丰盛,还有香槟酒……以及一只大蛋糕,她说那天是父亲的生日,我不知道父亲的生日到底是不是那天,总之小孩子嘛,有美食吃就会很欢乐,由于这段时间她和父亲都对我太好了,我也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好吃的了,于是我没有多想,吃过晚饭后我上了楼,现在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切都比母亲当时在的时候还要好,他(她)们还一起和我说了晚安。我心满意足的睡去了,却好像也没有睡多一会儿,就被剧烈的腹痛叫醒了,那疼痛让我想起身都不能,我开始抽搐,很快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的时候,你猜我在哪?”

“嗯?”

“我在山林里,而且我父亲就走在我前面,他很高大,腿很长,所以我紧一步慢一步的跟着,直到他忽然弯腰,停下来对我说:我肚子疼!”

“这次,我没有抓他的衣袖,我就那样看着他。他却自顾对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就去那棵树后面,不走远,手电我拿过去,你就看着手电光就可以。”

“我不想说任何话。”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和我经历过的是一样的了,他走了,遗弃了我。我没有爬上树,只是默默走过去,将手电筒捡了起来,而后我关掉了电源,果然我在晴朗的有星星的夜晚是可以看见周遭事物的,八岁的我,似乎一夕之间就长大了!我向前走,朝着北斗星的方向,天还未亮,就走出了林子,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

“这……我怎么猜得到?你快说,别老卖关子。”

“呵呵,我走出林子的时候遇见了两名年轻人,正是之前在山林里捡到我的那一男一女,那个男人先走向我,跟我打招呼说:嗨,哥们儿,我跟您打听下,听说这山里有个陨石坑,你知道吗?”

“他叫我哥们,他看上去二十出头了,我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就说,你看上去像一位很有经验的旅行家,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找找看?”

“我摇摇头说我还有别的事情。”

“他就说那很遗憾,而后转身和他的漂亮女友一起上车,往林子里开去了。”

“我独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向前走,我发现自己的脚大了,腿也长了,很快我见到一条小溪,在溪边我看见了水中自己的倒影,那是看上去也二十出头的我,看着水中的倒影,我笑了,我的心智真的一夕之间已经不再是八岁时的我了,我沿着溪走,很快见到了我熟悉的小镇,很快找到了我的家,但我没有靠近,我只是找了个隐蔽的位置从远处看着,后来那房门开了,走出一位女主人,显然不是后妈了,后来我打听到,父亲被就职的公司解雇,又去经营了一家饭馆,亏了钱,房子被拿来抵债,换了别的主人,我又问知道他们家有一个儿子吗?那儿子怎么样了?讲故事的人有的唏嘘,说是因为那个儿子跟他父亲一起去集市买东西,走丢了,他的父亲因此很自责,才渐渐将工作做不好的;但也有的人说,不是这样的,那孩子是被遗弃的,因为他的继母很恶毒,后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就是先天的残疾,不久后就又病死了,他们说那个原来的儿子一定是已经死了,化为厉鬼在诅咒他(她)们。”

“我听到这些,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不能和别人说,说了别人也不会信,信了又能如何?”

“所以说,从那时候起,你就已经经历时空错乱了?”

“可以这么说吧。”

周清尘不知道能说什么好,罗泽这样的经历,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说,他的故事很难被整理成一本书,因为没有逻辑线,但似乎也可以,如果你不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不是有句话说,精神病患者并不是精神病,而是他们能看到世界你不能进入罢了!

罗泽看着她的样子,笑笑道:“是不是很难消化?我的故事很长,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不过我可以大概告诉你,那之后我也还回到过孩童时代,只不过每一次时空错位,都不是我主动能实现的,有一段时间,我沉迷于自杀,因为当一个人想不清楚太多事情的时候,就会想着结束这种痛苦,可显然最终我都是失败的,有些时候,明明我自杀都成功了,可就像是一个又一个循环的梦,我醒来的时候,结果就被改写了,我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那其实是一种折磨,现在有的时候仍旧是,所以我想要答案,我迫切的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解脱。”

周清尘明白了,她虽然只短暂经历过刚刚的一场睡梦,可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她大概能体会到他的感受,于是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形似安稳。

罗泽看看她,笑着说:“你不用安慰我,我经历的多了,已经能够承受了,一个人连求死都不得,还有什么好怕的?”

确实如此,她刚要拿开手,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说:“反倒是你,你害怕吗?有可能你会变得和我一样,也有可能你我本就是同类,所以那个操控者才指引我们相遇。”

“那么你说,那个操控者究竟是谁呢?他的目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这就是我在探求的事啊。”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做为操控者,并不想你探究呢?”

“当然有。”

“那么,如果我是一个关键,对你来说是你说的桥,钥匙,又或者别的什么,我做的那个梦,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某个使者被某人派来终结我,而你改变了这个结果。”

罗泽沉默了,片刻后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容我想想,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你说什么?”

“我好像想到了,怎么才能解答这些困惑,但是你需要给我一点儿时间。”

“喔?”

她笑了,忽然起身道:“在那之前,我得填饱肚子,你也饿了吧?”

她这么一说,倒确实是的。“谢谢,这几日麻烦你了!”

“不必客气,你都说了,也许我们是同类,同类间相互照应下,也是应该的。”,周清尘说完,转身向外走了,门一打开,正好见到一个人,那是个女人 ,身材很好,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端着一只铁托盘,上面有药水什么的。

“你好,我来送药。”,她说。

周清尘微微一笑,说:“好的,那你进去吧。”,但显然,她刚才是在偷听,在经过她身边的一刻,周清尘脸上忽然浮现过一抹阴暗,那种和她原本无害纯净的相貌完全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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