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龚苒苒一行人沿着官道走出树林。
渐渐遇到不少逃荒的难民。
大多成群结队,最少的都是十来个人扎堆。
看穿着,一路也是受了不少苦。
眼看快要到离阳城了,裹着头巾枯瘦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见到龚苒苒一行八百余人只是好奇的打量几眼,便收回目光。
能走到这里的难民,不是有本事的,就是极为聪明的人。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路上他们见识了很多。
大家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去离阳城报到。
各自为营,互不干扰,意外的和谐。
就算这样,龚苒苒一行人仍没掉以轻心。
该值守的值守,该有的警惕,半分不少。
因着前两天的的滑坡,没有锅的村民们就自己出粮食,和有锅的村民们伙着吃。
夜晚留下的篝火都变成四堆。
众人有条不紊地炖着没吃光的牛肉,这玩意儿,到城里一定要吃完,私自宰牛吃可是犯法的。
虽然不是他们主动杀的,但被发现也不好解释。
村民们眯着眼,喝着热乎乎的肉汤,感觉胃里暖暖的,闲聊几句,就钻入早已搭好的帐篷,和另一户村民挤着睡。
对于前五队村民来说,要说他们多淡定多看得开,也不是?这么大的损失,夜晚睡觉心窝子都在发痛。
愁今天愁明天愁以后。
但看看龚家,人家所有家当只剩下一些被褥、烂碗和一头牛了,人家照样乐观。
这精神,被周村长狠狠夸了一番。
夸得龚家众人受之有愧,要是没有龚苒苒的空间在,他们不可能这么云淡风轻。
龚苒苒不知道奶和大伯他们会怎么样,她和子墨铁定嚎得最大声。
吃了晚饭,龚修然早早爬进帐篷,提前睡下,今晚他要守下半夜,先睡为敬。
没有多余的木材,祁猎户只能用仅有的木材搭了三个帐篷,龚苒苒董杉月和罗幻梅钱婆子挤一起睡了。
祁安馨被她爹抱了回去。
罗幻梅把龚苒苒裹成蚕蛹,“你这从小挨踢被的毛病,不知道能不能改。”
这夏天没事,天冷了,被子一踢,感冒不对,现在叫风寒,一找一个准。
龚苒苒只露出眼一个头,眼神亮晶晶的,“娘,我觉得改不了,我这是老毛病了。”
被娘裹成一团的感觉还挺舒服。
“快睡你的吧!”罗幻梅掖了掖被角。
......
半夜,龚修然被守夜的叫醒。
龚修然打呼的嘴闭上,睁开眼,半迷糊道:“啊,到点啦?哦。”
龚老大半起身,“二弟,要不我去守?”
“没事,大哥你接着睡,我已经起来了。”龚修然已经穿戴完毕。
龚修然半打着哈欠,掀开帐篷。
四下看了看,百米外有不认识的难民,同样燃起了篝火。
忽地,刮来一杆大风,四处篝火忽明忽暗,眼看就要熄了,篝火被吹得噼啪作响。
包括龚修然,九个守夜的人都连忙加柴。
篝火重新燃起来了。
龚修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感觉有些冷,缩了缩脖子,想回帐篷翻出罗幻梅织的围脖,又担心吵醒睡着的人。
犹豫之间,龚修然觉得更冷了。
“今晚怎么会这样冷?”龚修然嘀咕。
借着火光,龚修然掏出三合一口哨,眯着眼仔细打量温度计。
由于体温原因,龚修然等了一小会儿,眼看着温度计从二十几度,二十度,十五度,十度,八度的下降,一直到五度......还有下降的趋势。
龚修然瞪大眼睛,怪不得他感觉冷,原来只有五度了?加衣,必须加衣。
“今晚夜冷,咱们多加件衣裳,保暖。”龚修然对着其他守夜人说道。
“是哩,我也觉得有些冷。”
龚修然钻回帐篷,加了衣之后又给自己套了双棉袜,这才钻了出来,感觉好了很多。
他下意识看向温度计。
不对!指针还在动!
五度,四度,三度......
经历过寒冬的人都知道,这越接近零度,对冷感越强烈。
咔!
跌破零度了。
忽~
营地迎面刮起了冷风,龚修然抬头,鼻子下面挂着两条清涕。
迎着风,感受脸部刺痛的龚修然,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是冷气团来了,也就是——寒潮!
“快,快吧大家喊醒,别睡了,寒潮来了,会冻死人的。”龚修然大喊起来。
几个守夜人也意识到不对,穿着草鞋的脚已有了麻木之感,脸痛脚也痛。
他们呼喊起来,叫着每一个睡着的村民。
喊了两声受不了冷风吹的窒息感,纷纷钻进帐篷继续加衣找口罩找头套戴上。
觉浅的村民醒过来,立马喊醒身边的人,手忙脚乱,穿衣的穿衣,戴口罩的戴口罩。
龚修然已经把龚家人都喊了起来,叫他们别睡了。
龚子墨完全清醒过来,感受帐篷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呼吸间都是冷气。
“这就零下了?”迎来的是龚修然的头套。
“快把衣服穿好,把头套戴上。”
龚修然早已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龚修然再次出帐篷的时候,四个篝火已经被冷风吹得只见点点红光。
他加木炭加木柴,但仍不怎么管用,篝火,已经熄灭。
营地可不能没有火,没有火提供热量,可就真的只能靠自己的一身浩然正气防寒了。
龚老大和祁猎户龚苒苒他们都出来了,因为有了罗幻梅的坎肩加持,即使零下,也受得住。
他们受得住,大部分村民可就受不住了。
套上所有能穿的衣裳。
有的村民把还未做出来的动物皮毛直接裹在身上,这会儿,可不管什么臭不臭的。
有的裹了草席在身上,可冷风还是无孔不入,他们相拥取暖,身体冻得止不住的发抖,呼出的气体都是白色的。
他们有的全家只有一条破棉被,一套厚衣裳。
南方冬天天冷,但很少气温会下降到零度以下。
如果太冷,全家就窝在被窝里不出来,要干活的,就套上那厚衣裳出来。
太冷了,周村长动作僵硬又缓慢,半天起不来。
周老大周老二,套好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之后钻了出来。
有厚衣裳穿的村民从帐篷里面钻了出来。
龚修然有些遗憾,自家那口柴火灶被砸成肉饼,不然还能拿出来使使。